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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岸-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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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捡起报纸,是今天的晚报,展开看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报纸头版头条刊登着日军驻沪司令官木村雄一的座车在上海大饭店门口被炸毁的消息,巨幅的标题旁边霍然竟是沈君瑜和木村雄一在饭店门口的合影。

    森连忙看下去,幸好座车爆炸的早一步,君瑜和木村还没有上车。但君瑜怎么会在木村雄一身边?他的脑子里“嗡嗡”地响,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知道这一次祸闯大了。

    老爷子怒气冲天,对着陆云川,“早叫你解决,你就这样阳奉阴违地拖着,现在全上海都看见了,我罗继祖的儿子的女人跟日本人的合影都登上报纸了。”他越说越气,“青红帮成了什么?我罗继祖成汉奸了。”

    陆云川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老爷子又瞪着森,“跟日本人去吃饭,这就是你找的女人。”

    “只是误会吧。”森讷讷地。

    “误会?”老爷子眼睛瞪得更大,“我看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哪天被她出卖了都不知道。”他顿足捶胸,“我怎么就养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我回去问她。”森负气转身就走。

    老爷子又气又恨,吼道:“你给我站住!到现在你还要去见那个女人?”

    森定住脚,转过身,“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老爷子瞪着眼,看着森大步而去,狠狠跺了跺脚,上楼而去。陆云川慢慢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目光闪动着,不知在想什么。

    森一路气冲冲回来,车未停稳,已下了车。上楼时,听见君瑜房里传出留声机的声音,仔细一听,竟好像古老的日本音乐,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冲上楼去,一把推开了门。

    君瑜正坐在床上,往桌子上整理着一堆书,吓了一跳,抬起头,“你来了。”

    森铁青着脸,抓出留声机里的唱片就丢出门去。君瑜坐起来,愠怒地说:“你干什么?”森不说话,看一眼她手中的书,日本的,抢过来,没头没脑地摔出去。

    “你疯了?”君瑜再忍不住,“为什么摔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瑜看着他瞪得有些发红的眼睛,从未见过他如此地狂怒,惊呆了,肩膀被抓痛了也不知道。

    “木村雄一是什么人,你跟他去吃饭?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刽子手,他手里拿着屠刀在屠杀中国人?我们的同胞每天有多少人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在南京,他们就杀了三十多万中国百姓。

    君瑜咬着唇,辩驳着:“那是战争,与我有什么相干?”

    森气愤难当,把君瑜拉到窗子边,一把拉开窗帘,指着楼下自己的司机和保镖,“这些与你相干了吧?你以为我带着他们干什么,就是怕日本人的暗杀。木村雄一派人暗杀我父亲,已经不止一次了。”

    君瑜吓住了,声音有点发颤:“你……你从没跟我说过。”

    “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心,想不到你会愚蠢到跟他去吃饭。你想告诉全上海,我罗世森要用自己的女人去讨好日本人?”

    君瑜咬着嘴唇,受不了这种委屈,她从未将一件事想得这么复杂。她的性子也上来了,“好,是我错,是我连累了你。你走,再也不要上我这来,免得我坏了你的名声。”

    看着她脸上慢慢滑下来的泪水,森的心震颤了一下,松开手,茫然无措地退了两步,绊到本书,一脚将书踢了出去,喘着气,瞪着君瑜。

    少男在隔壁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门出来,正看见森将那本书踢出来,弯腰拾起来,走进屋,冷冷看着怒发冲冠的森,“她就是这样笨,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怕别人来骚扰她,你有本事,就把她娶回去。”

    她搂住君瑜,君瑜扑在她身上,这会儿才终于哭出声来。

    森无力地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不说话,只是叹气。少男轻抚着君瑜的头发,又心痛又埋怨,“是她的错吗?你有司机、有保镖,她有什么?”

    “别哭了,你也有你的不是。我早说过那个日本人没安好心的,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她安慰着君瑜,帮她擦干了眼泪,“这里不安全,我们要搬了,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君瑜抬起头,才看见强提着两只皮箱,站在门外。“你们要走?”她惊慌地问。

    少男点点头,说:“跟我们走吧,我们保护你。”

    君瑜擦了擦眼泪,又看看森,“没事了,我哪里也不去。”

    少男急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我能帮你的都……”她控制着自己没说出来,空握着拳头却没处用力,“老天不开眼,不炸死那王八蛋。”

    “少男,走了。”强在外面说。

    少男深深吸了口气,“你不跟我走也好,我们也未必能照顾你,跟着我们或许会更危险。”她看一眼森,心里又来了气,“自己照顾自己,不要总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她松开手走出去,君瑜怔怔地站着,心里空空一片,看着少男要下楼了,才想起来,问:“你们搬哪里?”

    少男勉强笑一笑:“现在还没准,改天我再通知你。”

    强提着皮箱,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罗先生。”森抬起头,看着他。强微微一笑:“在巴黎,我见过你。”

    “是吗?”森有点迷惑,想不起来。

    “五年前,在巴黎一个中国留学生聚会中,你说过一句话:国难当头,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逃避。”

    森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巴黎,回到那股轰轰烈烈的革命浪潮之中,那时候的他,的确是有满腔热血和壮志雄心的。但对强还是没有印象。

    强看着他,说:“当年我就是因为这句话回到了中国,想不到说这句话的人却忘却了。”

    森惭愧起来,发现现在的自己,与当初的志向,实在相驳得太远了。

    强很诚恳,“现在不妨把这句话回送给你:国难当头,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逃避。”他顿了顿,看了看君瑜,“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逃避。”

    强提着皮箱下了楼,极坚定地,没有一丝傍徨。森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一股热血在胸中澎湃起来,他站起来,将君瑜拥进怀里,“嫁给我吧,不要再拒绝我。”

    君瑜靠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奔涌而下。这句话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你爹会答应吗?”她心里仍有点怕。

    “你放心,只要你给我勇气,我一定能争取到的。”森想起口袋里的戏票,“我订了明天大戏院谭先生的戏票,把老爷子哄高兴了,就跟他提。”

    “这一次,我一定把他老人家惹气了,他会不会……”

    森掩住她的嘴,“不怕,最多……”他心里突然晃过一个念头,自己也不由诧异,不敢说出口,话到嘴边改了口,“最多再离家出走。”

    君瑜兴奋起来,“好啊,我们去巴黎,再也不回中国了。”

    森躲开君瑜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勉强笑了笑,“巴黎?太远了吧?”

    君瑜没看出他笑得虚假,靠在他怀里,“再远我也不怕。你要真带我去巴黎,我连书也不要了。”

    “好,你说不要的。”森笑着把脚下的书踢了出去,关上了门。

    深夜。君瑜已熟睡了,森靠在床头,仍想着刚才那个突然腾起的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想起强看他的目光,想起少男说:现在打仗,要亡国了!中国人就要变成亡国奴了!

    “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中国人都不应该逃避。”他寻找着当年的雄心壮志。他一直抱怨救国无门,其实路早就在他脚下。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激烈的跳动,全身的热血都在澎湃。这时,君瑜翻了个身,白皙的手臂垂在他身上。

    他想起了他还有君瑜,他的那个念头,君瑜是一定不会赞同的。有些犹豫了,拿不定主意,发现自己致命的弱点,就是君瑜。

    看着身旁沉睡中恬静的君瑜,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似烟消云散。中国有四万万伍仟万人,多少他一个,是不重要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怕原谅不了自己,思想由清晰变得混淆,终于迷糊睡去。
上部(五)
    下了一天的雨,傍晚时终于停了。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抹出一片彩霞,地上的水雾蒸发起来,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湿热的窒息中。

    君瑜躲在房间里,开着电扇,但吹过来的风都是湿热的。她漫无目的地收拾着一屋子杂乱的东西,心里却空空的。森和老爷子去看戏,但她并没有存多少希望,森是不容易把老爷子说服的。

    她将木村送的书全部紧紧捆成一捆,装进纸箱里,塞在床下,对自己说:“战争歪曲了文化,等到中国和日本不打仗了,再拿出来看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君瑜的心跳起来。森不该这么早回来,除非是又和老爷子闹僵了,不欢而散。她紧张起来,不安地打开了门,门外的人竟然是木村雄一。

    君瑜有些吃惊,想起森对她说的话,心里更紧张,带着戒备地问:“木村先生,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可以进去再谈吗?”木村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

    木村的礼貌让君瑜不好拒绝,让木村进了屋,倒了杯茶给木村,然后,远远地站在窗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木村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木村很歉意地搓着手,“这么晚打扰沈小姐实在很抱歉,不过……”他看着君瑜,有点为难地,“上次遇见的那位罗先生是您的未婚夫吧?”

    “是的。”君瑜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木村仍搓着手,“这就是在下不得不打扰沈小姐的原因了。”

    “木村先生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君瑜的心提了起来。

    “罗先生今晚是陪他父亲在大戏院听戏吧?”木村目光闪动,盯着君瑜。

    “你怎么知道?”君瑜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

    “那就不会错了。”木村的神色郑重起来,“日前司令部抓到几个抗日份子,在审迅中得知了他们的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他们可能会在今晚暗杀罗先生。”木村缓缓地说。

    “暗杀?”君瑜的脸吓得苍白,“怎么会呢?抗日份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他?”

    “这是政治阴谋。”木村叹了口气,“他们想暗杀罗先生,再嫁祸到日本军队的头上,借此达到破坏我们建立大东亚共荣的目的。这阴谋实在是相当卑鄙可耻的,所以在下不能不来通知沈小姐。”

    君瑜脑子里轰轰的一片,茫然地看着木村,不敢相信他的话,但一想到森的身份,又不能不相信。

    木村面有难色地说:“在下是很想帮沈小姐的,只是,大戏院在法租界,是不便带兵进去的。当然,也希望这并不是事实。”他扶了扶眼镜,“这么晚,就不打扰了。”

    他很礼貌地鞠躬,出了门,君瑜彷徨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日本人的话。

    她拿不定主意,心里升出许多奇奇怪怪恐怖的念头,全身愈发燥热起来,心慌意乱中去抓桌上的杯子,却怦然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再忍不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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