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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岸-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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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再忍不住心头恐慌,拿了条披肩围上,匆匆下楼。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雨了,除了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天空黑沉沉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她等不及叫车,钻进一片雨雾中。

    大戏院里锣鼓铿锵,戏台上旌旗招展,一片火热。

    森陪着父亲坐在二楼的包厢里看戏,戏台上究竟唱的那一出也不知道,只跟着别人一起鼓掌叫好,心思却在盘算如何开口。

    老爷子今晚特有兴致。森一向都不爱好京戏,主动买票陪他看戏,是少有的事。

    陆云川坐在旁边,一如往常地安然淡定,似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戏台上,伸手去端茶杯时,竟碰响了盖子,才知道原来自己心跳得厉害。

    他偷眼瞟了瞟老爷子和森,戏台上锣鼓密集,没有留意这点小声响。他松了口气,让自己尽量镇定一些,但心却越是跳得激烈,手心里全是汗。

    他轻轻放下茶杯,用手巾擦干手里的汗,告诉自己他陆云川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绝不能让罗家父子察觉到任何异样,因为日本人就在今晚动手。

    在老爷子面前杀死森,这个计划是陆云川决定的。这样,他既不用承担保护不周的责任,还可以给老爷子致命的打击。

    他忍不住偷偷看一眼森,心有些绞痛起来,想起少年时代两个人互相搭着人梯攀到树枝上,森嬉笑着从鸟窝中掏出鸟蛋抛下来,他总可以准确无误地用帽子接住。

    他有些不安了,转开目光,不敢再去看他。“我不会再让他踩在我的肩膀上。”他对自己说。

    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匆匆从外面进来,他壮实而矫健,目光充满了机警和智慧。

    现在,他放轻了脚步,不惊动老爷子,只贴着森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云川知道他是老爷子亲自指派给森的贴身保镖阿龙,一身软硬功夫,枪法百步穿杨,在青红帮以至整个上海滩都是出名的。陆云川的心提了起来,他并不知道木村做怎样的安排,莫非机警的阿龙察觉到了什么不妥?

    森听完阿龙的话,示意他先出去。老爷子发觉了,看了一眼,问:“什么事?”

    森小声地说:“外面有人找我,我出去一下。”

    老爷子不满听戏的兴头被人打扰,“哼”了一声,“什么人找到这里来了?”

    森不敢回答,含糊地应了一声:“我去去就来。”他起身离座,出了包厢,陆云川的心立刻揪紧了,不能预料森出去会发生什么事。应该让森死在包厢里的,莫非是日本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想把他调出去,但这不是打乱了他的算盘。“该死的日本人!”陆云川心里恨恨的。

    戏已经快要收锣了,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然而外面并没有任何异动,陆云川心里愈发不安,他忍不住掏出怀表看时间,却不小心碰掉了搁在桌子上的礼帽,他恼怒地弯下腰捡帽子,突然瞟眼看见紫檀木的桌底角落里藏着一颗计时炸弹,闪烁的时间只剩下几秒。

    他脑子里懵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狡诈的木村耍了他,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大喊了一声,身子已先跃了出去,然后就听见一声巨响,腾起一片火光。

    森随着阿龙下了楼,到戏院门口,看到脸色苍白、一脸惊惶的君瑜,连忙迎上去,“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来这里?”

    君瑜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他,像怕被人夺了去似的,哽咽着,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森不知所措,一个劲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瑜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就在这时,只听见戏院里面“轰”的一声巨响,随后是一阵零乱刺耳的枪声。

    森怔了怔,惊愕地回头,看见里面腾起一片硝烟,然后,人群尖叫着、哭嚎着向并不大的出口涌出来,拥挤着、互相践踏着四下奔逃。森呆了几秒钟,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推开君瑜拼命往里挤了进去。

    “森!”君瑜尖叫一声,追过去,却被蜂拥出来的更大一群人潮包裹住,推搡着向外移动,眼看着森扑进一片烟火中,她伸着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他离她终于越来越远。

    森拼命往楼上跑,整个包厢塌下来了一半,门窗都着了火,几颗子弹呼啸着从他耳边飞过,他全然不顾,终于看见了血泊中的父亲。

    他刚想扑过去,旁边晃出一个持枪的黑影,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顾着血泊中的父亲。阿龙从后面追上来,纵身将他扑倒在地上,子弹从头上飞过去,他挣扎着再想爬起来,阿龙情急中在他后脑一敲,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雨下得更大了,冲刷着人世间的生灵万物。天与地浑浑噩噩地连成一片,只有闪电偶尔会划破这一片浑沌,现出些狰狞来。

    森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陆云川站在他床前。他全身虚脱一样的瘫软,视线有些模糊,半晌,才看清楚陆云川的脸。

    陆云川头上扎着绷带,脸上、手上都是爆炸擦伤的痕迹。森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爸、我爸呢?”

    陆云川神色黯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剩下的事我会安排。”

    森瞪着他,“我爸呢?他在哪里?”陆云川看着他,没有说话,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他的心头,“你说话啊,我爸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抓住陆云川的肩头。

    陆云川按住他,一字字地说:“老爷子已经没了。”

    森僵硬了,世界仿如停顿了,思想麻木了,连哭声都哽在了喉咙里。耳边听见陆云川在说话,却听不真切,脑子时只剩下那“轰”的一声巨响。

    他一动不动坐着,陆云川叹息一声,不再说了,然后,很多人进来,都是沉重、悲伤、愤慨的脸,“嗡嗡”的一片人声,讲什么他也听不到,只浑浑噩噩地被人搀扶着出去,猛然看见白布下一动不动的父亲,他突然清醒了。

    这一瞬间的清醒是前所未有的,远比任何时候都更深刻、更透彻。他没有流泪,也不奇怪为什么这一刻面对父亲的遗体时没有痛哭,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他只静静地站着,静静看着父亲,从前的迷惘困惑在一瞬间一扫而空,父亲给了他方向,也给了他力量。

    在每个人都以为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击垮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站了起来,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更明亮而沉静。

    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陆云川和所有人,“办老爷子的后事,通知巡捕房缉拿凶手,在上海各大报纸发表声明,昭然日本人的罪行,要告诉全上海,青红帮绝不会因此而屈服的。”

    陆云川看着他,说不出的惊讶,更有一种恐惧,眼前的罗世森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从森眼中看出了仇恨,和一种令人震慑的力量,仿如看见了老爷子,不,不是老爷子,是一个更年轻、更有活力的,带着满腔不共戴天的仇恨仍能沉着冷静的,让他一看见就忍不住从心里冷出来的。

    他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想看清楚森,希望这仅仅只是仇恨生出的一种错觉。

    森却继续果断地下着命令:“以青红帮的名义,将上海滩各个堂口的老爷子全都请过来,包括跟我们有过结的。”他看着陆云川,语气沉着而坚定,“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已经不是各堂口的利益问题,日本人对青红帮动了手,也能对其它帮会动手,大家若想自保,就得团结起来,一起对付日本人。”

    陆云川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应了一声:“好。”应出来之后就开始懊恼,知道从应了这一声开始,就将一世被罗世森踩在脚下了。

    其它的人精神却都振奋起来,犹如突然看到了希望。森在这种非常时刻表现出来的非凡魄力,立刻让所有人都衷心折服了,惶惶不安的心立时定了下来。

    森再看一眼白布下的父亲,又转向陆云川,“还有一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什么事?”陆云川尽量控制着心中的惶恐。

    “日本人预先就在戏院设了埋伏,但他们不可能事先知道老爷子的行踪,除非是我们自己的人出了问题,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陆云川看着他紧握的拳头上凸起的青筋,一股寒气直窜到心底,这件事正是他最害怕提起的,森在如此突变打击之下的冷静和果断已令他震惊,而如此敏锐的思虑更令他心寒。能预先知道老爷子行踪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陆云川额头沁出了冷汗,心里诅咒着木村雄一。该死的木村根本没有诚意跟他合作,反而是想利用他出卖老爷子并连他一起除掉。

    他一边懊恼自己精明一世竟会受木村的利用,另一面也更证实自己要干掉罗世森的想法的正确,他早就预到终有一天森将是阻碍他陆云川扬名立万、光宗耀祖的绊脚石。“愚蠢的日本人!”他在心里骂。但要不是沈君瑜突然出现叫走了森,他是不可能幸免于难的。

    想到沈君瑜,他突然有了主意,镇定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个人找出来,祭慰老爷子在天之灵。”

    君瑜躲在自己的小屋里,迷迷糊糊的从清晨捱到黄昏,从黄昏捱到清晨,捱了三天,森也没有出现。

    她终于呆不住了,想去找他,还没有出门,眼前一片昏黑,摸摸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

    她昏沉沉地扶着楼梯下了楼,到街上对面的电话亭往森的公司打电话。电话响了半天,终于有人接了,听是找森,开口就问:“你没看报纸吗?他现在是上海滩的头面人物了,怎么还可能来这里上班?”

    君瑜怔怔地抓着话筒,不晓得这头面人物是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叨唠着:“看不出他原来这么有背景,幸亏以前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不然……“

    她晕沉沉地挂了电话。森不去公司上班了,要找他就只有去罗公馆,想到罗公馆森冷的铁栅门,有些心悸。是不是该先买份报纸?正犹豫着,一辆汽车驶过来,停下,陆云川走下车来。

    君瑜站着没动,她对陆云川虽然没什么好印象,但却急于得到森的消息。

    “沈小姐。”陆云川打量着她,“沈小姐生病了?”

    君瑜摇摇昏沉沉的头,“森呢?他怎么不过来?”

    “他很忙,可能暂时不会过来,所以特地让我过来看看沈小姐。”陆云川摘下帽子,抱在胸前,很礼貌地回答。

    君瑜的心好像给什么揪着,“他……以后还会来吗?”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问,话出口,又有些后悔。

    “当然。”陆云川笑一笑,“他只是现在比较忙,而且,大孝中见沈小姐是不合适的。”

    君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有一件事能不能问问沈小姐?”

    “什么事?”

    “那天沈小姐莫非是知道会有危险,才会去大戏院?”

    君瑜不知该怎么回答,“是……不是……我只是……只是想见他。”她胡乱应着,不知该怎样跟他解释这件事是木村雄一告诉她的。

    陆云川并不深究,只是别有意味地对她笑一笑,“那么,沈小姐,你多保重,在下告辞了。”

    他钻进车,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君瑜怔怔地站着,不知道他最后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

    汽车转了几个弯,陆云川在一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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