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博特的神殿-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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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罩还有耳机，不再理会周围的世界。当然，她并没能马上睡着，坦白地说，她其实根本睡不着，但她还是享受着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暗里尽量什么都不去想的感觉。起飞的刹那，她的手抽搐了一下，碰到了邻座乘客的手。她根本没察觉到旁边什么时候坐的人，也不想知道那是个怎么样的人，借着‘沉睡者’的姿态，她决定默默把手移回来，就当一切没发生过。一直这样假装着，慢慢地，她也总算是迷糊过去了。她开始做梦，梦里自然少不了Olivia，快乐的Olivia。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梦里的Alex突然这么想了。梦境便开始像现实一般沉重，沉重地让座位上的她不由地辗转反侧。
　　如果没有眼罩挡着，空姐走过的时候或许会追忆到她的眼泪和哽咽声上前问询，但Alex不需要这些，她只需要一个人度过这段漫长的旅程，希望到飞机着陆的时刻，一切都会好的。
　　当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餐车经过时机舱地板传来微弱的震动，很快就有人轻拍起她的肩膀，当然了，她刚才忘跟空乘人员说吃饭时间也别叫她了。虽然一上午没有吃东西，再加上过度的悲伤，她的胃现在不仅在咕咕作响，还在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固执地拒绝进食。她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不做回应，直到脚下轻微的震动提醒她餐车已经推开了。安静不了多会儿，又有人来拍她肩膀。Alex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为什么这群空姐要那么在乎客人吃没吃饭，是现在的航空业效益太好了，工作人员都兼职其亲妈的角色了吗？她叹了口气，把脑袋转向更深处，抱起双臂，依旧继续装睡，但想把自己谢绝打扰的意思传达得更明显一些。
　　当她以为空乘人员一连两次的打扰已经结束，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尖叫着踢到前排的椅背—有人吻了她。
　　Alex压抑着呼之欲出的尖叫声，从座位上腾一下跳起来，摘掉眼罩和耳机，一脸惊恐外加愤怒地望着旁边的人。
　　“抱歉，我想这是叫醒你的唯一方法。”这声音熟悉得就像是Alex在梦里刚听过的，还配着一抹笑容。
　　“怎么是你？你怎么。。。。。。”Alex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你。。。。。。”
　　“先吃点东西吧。这飞机还要在空中停留好几个小时呢。我想你不会希望这几个小时嘴里都有股鱼的味道，所以，给你要的鸡肉。”对方弯腰过来帮Alex捡起刚被震落地上的毯子，打开桌板，然后把手里举着的托盘递到她面前。
　　Alex把头转向窗外，用手掩着口鼻重新抽泣起来，“你在让这一切变得更糟糕，你知道吗？”她哽咽了。
　　Olivia　Benson沉默地打开杯装水递到Alex面前，“我只知道这一切已经糟糕透顶了？还能怎么样？喝点水吧，不然你就脱水了。”
　　Alex充满怨念地看着努力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的Olivia，接过水杯，默默地用手擦掉眼泪。
　　“对不起。”Olivia看着Alex开始喝水，心里多了些安慰。只有上帝能明白这一路看着Alex在睡梦里哽咽，对她而言是多么大的折磨，“连结局我都没能把它写得更好一些。”她把刀叉递到Alex手里，努力地笑着，证明一切都过去了。
　　“所以，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对吗？”Alex磕磕巴巴地说出这句话，表情一直介于哭和笑之间。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这句话竟然比之前所有的争吵都更加催泪。
　　Olivia把纸巾递给Alex，自己低下头迅速地捂住脸，然后深呼一口气，坐起来，点着头。“是吧。”
　　“我上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让我好安心？”
　　Olivia傻笑起来，耸肩，“是啊，陪你飞7个小时就为了这个。但是，这对我们两个都很重要，不是吗？我没必要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等你。你也不用担心，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连工作时间都要互相回避。”
　　“你头发还有点湿湿的。”
　　“是吗？至少衣服是干的。”
　　Alex擦着眼泪，不住地摇头，“我恨你！”
　　“我也恨你。”恨我们对彼此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现在，快吃你的鸡肉啦，我不想一路都闻着这味道。”Olivia懒懒得靠进椅背，拿来Alex的耳机戴上。她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现在，她终于可以虚脱过去了。那场噩梦夺走了她呼吸的能力，现在，她终于又一点点地找回来了。“天黑之前别叫我，我再也不要醒得太早了。”
　　看着Olivia在一旁边慢慢阖上眼睛，Alex知道，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是时间和记忆的挑战。不会再有缠绵的拥吻，不会再有似是而非的同居生活，不会再有毫无底气的“我爱你”，但会有一天，她们会再找回对彼此微笑的理由，回想起在此刻已然幻灭却曾真实存在过的那段短暂的幸福，默契地对看一眼，微笑着，不需要再回避什么也不用再争执什么。
　　旅程过半，飞机受气流影响发生了持续很久的剧烈颠簸，Alex从浅睡中惊醒，抓着Olivia的手，意识到这样不对，她很快就松开了。一直闭着眼睛的Olivia，动动手指，将Alex的手勾过去，握在手心里，Olivia睁开眼睛，虚弱地笑着，“都会过去的。”Alex点头，翻动手掌，和Olivia的手心贴在一起。后来，气流影响结束了，她们的手依旧握在一起。
　　那是另一个结局。比之前那个好了很多。虽然，在两个人的心底都还装着不甘心，但如果能做的只有互相伤害，那还不如就这样走到缘分的尽头。
　　在阿姆斯特丹顺利降落，6小时的时差验证了什么叫时光飞逝。
　　“你是打算搭第一班返程回去吗？”Alex在等托运行李的时候问Olivia，Olivia只带了个最轻巧的手提包，塞了几件衣服。
　　“第一班飞机在早上7点。我可不想把我仅剩不多的假期都浪费在机场。”
　　“你要留在这里吗？阿姆斯特丹？一个人？”Alex谢绝了Olivia的帮忙，自己拎下行李，放上行李车。
　　“也许吧。”Olivia耸肩，“反正带着信用卡呢，大不了用手机下个字典和地图，不用担心我。”
　　Alex看着Olivia无声地点头。
　　＂我来推吧。你还有点缺觉，脸色很不好。＂Olivia接过行李车。
　　＂我没事。＂Alex抓着把手争辩。
　　＂你没必要跟我争这些。好吗？＂Olivia正色地看着Alex，直到后者退到一边。
　　来接机的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早已在等候，看起来还精神奕奕的，他们认出Alex，挥手上来。
　　＂Cabot小姐，是吗？＂
　　Alex点头。
　　＂噢，Cabot小姐，欢迎来到旧阿姆斯特丹。＂女生上前拥抱Alex，　＂我叫Anne，这位是Henk。＂
　　Alex预料到在荷兰一定会有人说这句。因为纽约在历史上由荷兰人建成，曾被称为新阿姆斯特丹。＂谢谢，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午夜狂欢才开始呢。＂
　　Henk没怎么开口，微笑从Olivia接过手推车。
　　＂噢，这位是夫人吗？欢迎。＂Anne看着Olivia，又一个拥抱。
　　＂噢，不是。Olivia她。。。。。。＂
　　＂不是，不是。＂
　　＂不是我夫人。＂
　　＂嗯。不是。没有结婚，没有伴侣关系。＂Olivia举起手指着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
　　Alex和Olivia对视着，有些尴尬。
　　＂我只是，＂Olivia看着Alex，＂凑巧也跑来这里的朋友。＂
　　Alex觉得Olivia能那么说还是很窝心的。
　　＂噢，朋友。那就跟我们来吧。Cabot小姐，我们已经安排好住处了，换乘火车计划在明天中午。我们先开车送二位去消息吧，明早我会电话通知然后来接二位。这边走，二位。＂
　　＂噢，Anne，没有〃二位＂，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
　　Alex拉着Olivia的胳膊阻止对方再说下去，＂嘿，Liv，先一块儿过去吧，好歹先找到落脚的地方。你一个人出去不一样要搭车找酒店吗？到了你在订自己的房间吧。行吗？＂
　　Olivia认为Alex说的有道理，就没再解释什么，跟着Anne走。
　　一路上，阿姆斯特丹的夜让来自纽约的两个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当她们真正下车走进其中，一切又是那么陌生。
　　办理完入住手续后，Anne和Henk就离开了。Alex和Olivia各自回房，后来又不约而同地离开了。
　　＂想去逛逛吗？泡一下酒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喝醉的。＂Olivia在大堂看见Alex，腼腆一笑。
　　＂反正我需要点＂安眠药＂，走吧。我也保证不让你喝醉。＂
　　午夜的阿姆斯特丹，所有的浪漫和激情仿佛才刚刚开始，两个人在陌生的街道上安静地走了一会儿。
　　Olivia拿起手机趁Alex不注意，给她拍了张照片。
　　＂干嘛？＂Alex问。
　　＂想起我还没有给你拍过照片。＂Olivia说。
　　Alex把手机拿了过去，将摄像头专向Olivia，也拍了一张。＂记得你也在这里。＂
　　＂嗯。＂Olivia点头，收回手机放进口袋里。
　　两人随后走进了了一家酒吧，各要了一杯啤酒。
　　＂你觉得给荷兰足球队加油的时候，应该喊Go！Ducth！吗？＂Olivia看着酒吧里那些专注看球赛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
　　Alex笑了，＂不知道。不过我们买单的时候应该那么做。（Go　Ducth，AA制）＂
　　Olivia这个幽默让Alex记了一路。回到酒店，各自回房，分别只是一句话一个转身。
　　Alex躺在床上，很需要合眼却始终睡不着。床头的电话响了，接起来，听见的是Olivia的声音。
　　＂嘿。＂
　　＂嘿。＂
　　＂还醒着？＂
　　＂嗯，想睡。＂Alex抱着电话，翻身侧躺。
　　＂那就睡吧，好长的一天。＂Olivia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还差几个小时，才够一天呢。＂Alex的声音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好像和她说话的人还在双人床的另一边。
　　＂那就先存着，等你回纽约，再取出来。＂Olivia对着话筒微笑，Alex感觉得到。
　　没有什么实质的谈话内容，只是彼此熟悉的声音，在起着抚慰作用，慢慢地两个人都抱着电话睡着了。
　　在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站，Anne和Henk已经帮Alex把行李提了上去。Alex站在月台上，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面对Olivia，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今天看起来精神点了。＂Olivia说。
　　＂谢谢。＂Alex点头。
　　＂该上车了。沿途看看风景吧。不知道你开始工作以后还有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你会在这里留多久？＂
　　Olivia摇头，＂没计划，随性吧。＂
　　＂Cabot小姐，车门就要关了噢。＂Anne在车厢门口喊着。
　　＂快上去吧。＂Olivia拍拍Alex的手臂。
　　＂嗯。＂Alex回身看看火车，＂就这样吧。保重。＂Alex对Olivia挥了挥手。
　　在Alex上车前，Olivia走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Alex不由地颤了一下。
　　＂忘了我跟你说过的所有狠话吧，忘了我对你做的一切。我就是起床气，失心疯了。我绝不想伤害你的。＂Olivia抱得有些紧，Alex在她临别的拥抱里显得更加削瘦。
　　＂我知道。我知道。＂
　　＂照顾好自己。记得有空给你爸打电话，毕竟他年纪大了。别不记得休息。＂Olivia松开双臂，微微一笑。
　　＂我会的。放心吧。你也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