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博特的神殿-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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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雾气，一度让她喘不过气。受不了自己哭泣回荡在空气里，她扬起头，宁愿溺水的感觉慢慢充盈了自己的肺部。哭完这一次，她该能有很长时间再不会为任何事所动容了。
淋浴间的门突然被拉开。
冷冰冰的空气瞬时涌入。
Alex睁开眼睛，被水呛到，幽幽咳了两声。
Olivia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眼睛也有些泛红了，下巴在颤动着，很快把头转向一边。
“Liv？”Alex几乎以为这只是她自己的幻觉，她把花洒关掉，希望听见Olivia再对她说句话，不管说的是什么。
“忘了把这个还给你。”Olivia举着自己那串钥匙，当着Alex的面，把串在上面的那枚Alex家的钥匙也摘了下来，“我一个都不需要。”她把那枚钥匙扔到了旁边的洗手盆上。
就当Alex以为自己已经死了，Olivia再次出现给她补了另外一剑。
“谢谢。辛苦你了。你直接把它扔垃圾箱就可以了。”Alex把淋浴间的门拉上，将花洒再度打开，让落水声盖住自己的抽泣。
没过一会儿，淋浴间的门又打开了。
“你还想怎样？”Alex把脸上的水和眼泪一股脑儿地抹掉，眼神凄绝。
“这样。”Olivia脱掉自己的外衣扔在地上，把鞋子踢到门边，走进淋浴间里。
Alex不确定地后退了一步，看着Olivia穿着T恤和牛仔裤走到花洒底下，白色的T恤很快就湿透了，她的肤色清晰可见。距离自己不过是抬起手的距离。Alex已经窒息了。
Olivia的嘴角跳动了一下，试图表现得像平常一样却再也做不到，她伸手托住Alex的后颈将对方勾向自己，在温热的水帘下吻住Alex的嘴唇。雾气升腾，不住落下的水帘敲打着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沉沉地塌了下来。她没想要去尝，但顺着流水渗进她嘴唇里的是苦涩微咸的。Alex的身体很僵硬，下巴在颤抖，咬紧的牙关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Olivia根本无法从Alex身上感觉到一点温度，即便是在对方呼吸的时候。这个吻已经和爱没有半点关系了，至少Olivia是那么想的。它更像是垂死前的挣扎汲取，她想要讨回来的是自己的尊严，也许这就解释了她胸口那份抽痛的空虚感，她以为的自己还依旧保有的一切都已经找不到了。她甚至说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她掐着Alex的下巴，强迫Alex松开牙关，她才终于找到了她熟悉的温度。
Alex倒吸了一口气，Olivia的舌头唤起了熟悉的感觉，但在此刻，那份回忆的美依然变成了一种残暴。急促的呻吟混杂在落水声里。她们像拽着彼此掉进了深海里，都快要死去，分不清是彼此纠缠的双手导致了她们无法呼吸的现实，还是人死前的本能让她们更用力缠住对方。Alex的手用力地嵌进Olivia的肩胛骨，身体在向后逃离，却又被自己的双手拉回到Olivia身边。对爱的报复比爱情本身更刻骨。水雾在Alex眼前朦胧做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了。水开始冷了。更冷的是Olivia的皮肤和呼吸。
当浑浊的雾气重新填满了她的胸腔，当浴室墙壁像冰一下猛地贴上她的脊背，Alex睁开眼睛，试图看清楚那个把自己压在她身前的人。
Olivia的眼睛是红色的，她在哭，但嘴上挂着更令人心痛的笑容。“你喜欢这样，对吗？”她的语气阴森森的。
Alex用颤抖的手轻轻缕着Olivia湿乎乎的头发，心碎的感觉竟然和害怕慢慢交织起来。“求你了，别这样。”
“别碰我。”Olivia抓起Alex的手捂在对方嘴上，“也不要再吻我。”Olivia贴在Alex的耳边，很小声但很决绝地说着，“这一次，我做的不是爱。”Olivia咬着Alex的耳廓，继续向下，咬着Alex的脖颈，再到肩头，如果她真想让Alex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痛，她大可以咬穿那些本来没有血色的皮肉，但她终究是做不到的。Alex认命地放弃了反抗，就像放弃了两个人拥有未来的可能一样。Olivia感觉眼泪在脸颊上模糊成一片，不管她对Alex做什么，她也找不回对自己生活的掌控力，她的生命正在分崩离析，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在Alex Cabot的身上刻下自己的印记。
一个尖锐的呼吸声，在Alex被捂住的嘴唇里变成一声明显的咕哝。Olivia感觉Alex空余的左手本能地腾起，违命地攀住了她的手臂。一种复仇的快感开始沿着她的脊椎上下窜涌。她曾经很享受看着Alex脸上这种有些痛苦的表情，说‘曾经’，显得那么遥远，可其实，那不就是几个小时以前的事吗？但是现在，那依旧有一种不寻常的美感，但追随着那份美感而来的，是一道尖锐的刀割，划过心口，还好，她已经决心要让自己习惯起来，她不断地重复着，感觉那份附加的刀割之痛越来越明显，在然后，就渐渐麻木，觉察不出来了。
是谁他妈地自作主张写下了她这该死的生活片段？Olivia咬住自己的手背，隔着两层手掌的距离注视着Alex的眼睛，在她的瞳孔里读到了两重近似的疼痛和绝望。“你喜欢这样吗？”Olivia没有必要再掩饰自己的眼泪，因为她不是现场唯一一个在落泪的。
Olivia厌恶地看着Alex眼里的自己，猛地抽开自己的手，退到淋浴间的正中，她扬起头直视着落下的水帘，搓了搓手，揉一下眼睛，甩了甩头发。打开门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捡起地上的外套，再也没有回头。
不停落下的水帘真的很容易把很多东西冲刷殆尽。要是它能好心把Alex此刻错综在胸口的复杂感觉也一并带进下水道里，那真是上帝莫大的恩泽。
Alex走出浴室的时候，精神比之前更加涣散。
Olivia走的时候，在屋里落下一连串水迹，一直到门口。在那里，她把淋湿的衣服扔进了垃圾箱，换上穿过的衬衣和裤子，用外套擦了擦头发，然后，拎着外套，穿上鞋子离开了。
Alex看着紧锁的正门，似乎还能看到Olivia离开时的样子。她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只是一个曾在此生活过的空虚的魂灵。默默地，她吹干头发，穿上衣服，系好扣子，出租车司机差不多该来电话催她下楼了。她不能再辜负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承诺。
心没了以后，生活还在继续。
The End
拖着行李走到电梯门口，亮着的数字1让她愣了一会儿，她按了下行键，看着数字慢慢升高，“叮”，电梯门打开，里面空荡荡的，银色的空间缓缓下降，好像只是梦的一部分。到了大厅，灯亮着，管理员也不再。在这个不该清醒的时间，为什么她就不能和大多数人一样继续安宁地沉浸在美丽的梦境里。
车来了。可能是时间真的还太早，司机在帮忙放好行李后也不没有什么聊天说话的意图。
这是她经历过最漫长的旅程。头顶着车窗玻璃，想不到美好的记忆，也想不起最残忍的画面，大概，是因为那一切的温柔与残忍到现在已经模糊了边界，混杂做一团了。她有些想听音乐，或许是一首能帮她讲述此刻心情的歌。
“到机场好有好一阵子呢，小姐，你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司机好意的提醒，让Alex有些感动。
“不用了，谢谢，我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试着让自己睡着。”
“好吧。那你介意我放点音乐吗？”司机问得小心翼翼。
“哦，当然不介意。请吧。”
“好。谢谢。”司机说完便放起了CD。
一段孤独的吉他前奏，然后是一个孤绝的男声。
当第一句歌词被完整唱出来的时候，Alex忍不住笑了。
为什么上帝就像圣诞老人一样，总是选择实现她最无关痛痒的心愿？只是为了不让她放弃信仰吗？不要放弃对那些她看不到的东西的信仰？
对于宗教，她总喜欢提出这样的问题，所以，在她还小的时候就不是个受教会活动欢迎的人。
后来，她选择信仰正义，但正义也常常辜负她。
信仰爱情吗？为什么要信仰一种注定会伤害你的东西？
她认真听着歌词，给脑袋里不断冒出的问题画上了句点。
（《This Time》…Jonathan Rhys Meyers 电影《八月迷情/August Rush》原声）
Tonight the sky above 今晚，夜幕当空
Reminds me of you； love 又让我想起了你，我的爱
Walking through wintertime 穿行过这个冬天
Where the stars all shine 在群星闪耀的地方
The angel on the stairs 阶梯上的天使
Will tell you I was there 会告诉你我曾来过
Under the front porch light 在前廊的灯下
On a mystery night 在一个幽静的夜晚
I've been sitting watching life 我一直蹲坐着守望，
pass from the sidelines 看着生命在身边流逝，
Been waiting for a dream 一直在等待着，
to seep in through my blinds 等待一个梦飘入那道百叶窗，
I wondered what might happen 我不禁彷徨，
if I left this all behind 若我抛下了一切又会怎样？
Would the wind be at my back 我能否超越这一阵风？
Could I get you off my mind 我能否将你彻底忘怀？
This time 这一次。
The neon lights in bars 酒吧里的霓虹灯
And headlights from the cars 还有车前的光芒
Have started a symphony在我的周围
It’s around me 交织如一场交响乐，
The things I left behind 那些被我遗落身后的纷扰
Have melted in my mind 已然在我的心头融化
And now there's a purity此刻，我的内心
Inside of me 只留纯净
歌词一直在重复着。
Alex哭了。
歌里藏着她的心情。
…如果我抛下了一切又会怎样？我能否超越这一阵风？我能否将你彻底忘怀。
音乐戛然而止，大概是司机听见了她的抽泣。
“小姐，您还好吗？”
“我很好。能把那首歌再放一遍吗？”
“好吧。”司机大概不明白Alex为什么要重复听让她伤感的音乐，但他还是好心地再放了一遍。
在候机大厅里呆坐着的时候，天已经亮得有些刺眼了，Alex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上次通话的记录，只有短短的两分四十秒，电话那头的人是她的父亲。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父亲是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异样。William发了短信祝她一路平安，没有提别的。
Alex写了个谢谢，却一直忘了按发送键。她在想Olivia。她想写些东西，却不知道该些什么。文字比语言更能清晰传达她的思路，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回了William的短信之后就把手机关了放进口袋里，免得多余的举动又为自己雪上加霜。
从纽约飞阿姆斯特丹要6个多小时，然后再转火车到海牙，Alex揉揉眉心，希望自己能在飞机上睡着，别带着一副受害者的愁容去国际法庭。
登机广播响起，这个不幸的上午也终于告一段落。
走进机舱，放好随身行李后，Alex坐在她靠窗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准备睡觉，盖上空乘人员送来毯子，带上眼罩还有耳机，不再理会周围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