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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旗英雄传-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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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这十余年来,世间变化已有不少。”

夜帝笑道:“但我那住处远离红尘,想必不致有……”

铁中棠叹道:“那……那地方……已……”

他实是不忍将夜帝地方已被焚毁之事说出口来。

夜帝变色道:“已怎样了?”

铁中棠却也终是不敢隐瞒,垂首道:“已……已被焚毁了。”

他生怕这老人家听得这惊人之变故太过悲痛,竞是深垂着头,再也不敢仰首去望一眼。

哪知夜帝又自仰天笑道:“烧了么……烧了也好,远在十余年前,老夫便想将它烧了的。”

铁中棠道:“为……为何……”

夜帝道:“藻儿自小便喜欢享受,那地方若是烧了,他必定要设法再造一处,这也好激发他一些争强要好之心,免得他只知享受,却不知如何耕耘……这孩子本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过懒了。”

铁中棠叹道:“老伯见解,果非凡人能及。”

夜帝笑道:“你既与朱家人结为兄弟,便该知道我朱家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享受,却不能吃苦的。”

铁中棠道:“是……”

夜帝道:“但无论任何享受,都定必要奋斗才能得来,你若喜欢比别人享受的好,你能力就必须比别人高些。”

铁中棠肃然道:“此点小侄定必永记在心。”

夜帝笑道:“我相信藻儿之能,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他也必能改造,是以我对他一向放心得很,只是……”

笑容突然消失,叹道:“只是不知她的娘如今怎样了?”

铁中棠心头一颤,头垂得更低。

夜帝叹道:“她委实太过好强,一心想要胜过我,但像她那样去练武功,却太苦了,不知她那痛苦已结束了么?”

铁中棠不敢抬头,道:“她老人家痛苦已结束了……”

夜帝苦颜笑道:“好极好极,她也该享享福了。”

铁中棠只觉心头一阵剧痛,更是不敢抬头。

夜帝道:“里面有些好酒好菜,你既然来了,便该陪我谈谈,莫急着要走,知道么,快进去痛饮几杯。”

铁中棠又惊又奇,几乎奇怪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方自讷讷道:“老……老伯还要进去么?”

夜帝道:“自然要进去的。”

铁中棠道:“小侄既已将秘门打开,老伯为何还不走?不如待小侄先将老伯身上的……的东西弄去后……”

夜帝道:“原来你要救我出去。”

铁中棠道:“小侄……小侄是……”

夜帝又仰天大笑道:“我若是要走,早就走了,还用得着等你来么?孩子,你未免太小瞧了你朱老伯了。”

铁中棠道:“老……老伯为……为何不走?”

夜帝笑道:“这其中有道理,你慢慢会知道了。”拉起铁中棠,转身向那曲折的岩洞里走去。

铁中棠又惊又叹,忖道:“这老人当真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到如此年纪,还是如此倔强,到如此地步,还是绝不肯接受任何人丝毫帮助,看来只有慢慢设法劝他,他才会走的了。”

但他怎敢将这番话说出口来,只得相随而行。

这山岩下的秘洞,竟是曲折深遂,有如诸葛武侯之八卦迷阵一般,幽秘繁复处尤有过之。

两人走了半晌,铁中棠更是发觉自己若非有老人领路,便再也休想自这曲折的道路间走回原地。

越是深入,越是阴湿黝黯,到后来竟已伸手难见五指。

铁中棠想到自己结义兄弟之爹爹竟在这种地方度过了十余年的日子,更是决心要将老人说服,劝他出去。

也不知转了多久,夜帝方自停下脚步。

忽然间,铁中棠只听“叮”的一声轻响,火光一闪,眼前竟突然大放光明,原来秘道中竟已亮起了灯光。

前面岩壁,已被凿成石灯的模佯,灯蕊竟有十余条之多,互相连结,夜帝火石一敲,刹那间灯蕊便一起燃着,有如魔法一般。

铁中棠瞧得内心惊奇,目定口呆。

他奇怪的倒不是这石灯制作之巧,只是再也想不出这灯中满贴的灯油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更令他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秘道中一直是阴湿而黝黯,这里却是干燥宽畅,左面一张石床,右面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石桌边竟还有个石盆,盆沿雕成双龙抢珠之势,一缕清泉,潺潺不绝,自龙口中流了出来,又自盆底流了出去,盆中却始终保持着满盆清水,在一旁的洗梳用具,也无一样不是干干净净。

夜帝笑道:“这地方还好么?”

铁中棠道:“此处虽好,却非久留之地。”

夜帝哈哈笑道:“说的好……说的好……”一面大笑,一面已自将哪两只纸袋拆了开来。

纸袋中食物倒也丰盛,铁中棠只道他要劝自己吃了,哪知夜帝提起纸袋,竟将袋中食物部倒入盆下水沟里。

铁中棠大骇道:“老伯这……这是作甚?”

夜帝道:“你莫非当我要绝食自尽不成?”

铁中棠道:“这……这……”

夜帝大笑道:“你只管放心,老夫纵然要死,也要寻个舒服的法子,万万不会被生生饿死的。”

铁中棠更是诧异,忍不往道:“但老伯为何要将吃食倒了?”

夜帝笑道:“这些东西只配给马吃,老夫这里既无驴,亦无马,不将它倒了,留着它作甚?”

铁中棠只听得呆呆的怔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不……不知老伯平日是吃些什么?”

夜帝且不作答,反而问道:“方才老大曾说,苦是要走,多年前便已走了,你可是有些不信?”

铁中棠讷讷道:“小侄确是有些不信。”

夜帝大笑道:“你倒老实得很……好!你且忍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中,你无论见着什么,都莫要说话。”

铁中棠更是满腹狐疑,勉强道:“小侄遵命便是。”

夜帝大笑道:“好!”

笑声中双臂一震,身形暴长,满身铁链镣铐突然四散而开,哗啦啦,啷呛呛,落满了一地。

铁中棠骇然道:“这……”

夜帝笑道:“莫忘了不准说话!”

铁中棠只得将满心惊讶压了下去。

夜帝转身走到水盆前,略为梳洗,脱下宽袍,里面竟是件柔丝所织轻柔华丽的花衫。

等他转过身来,哪里还是方才那落拓潦倒的老人?哪里还有一丝一毫落拓潦倒的模样?

只见他容光焕发,须发有如衣衫般轻柔,看来虽是潇洒飘逸,却又带着种不可抗拒之威严。

这谦洒与威严之奇异混合,便混合成一种不可抗拒之男性魅力,令人顿时忘却了他的年纪。

铁中棠又待惊呼,虽然忍住,但张开了的嘴,却再也合不拢来。

夜帝微微一笑,缓步走到石床前,伸手一扳。

那石床竟赫然应手而开了,露出了个洞穴,但洞穴之中却是光亮异常,洞中秘道,亦是异常平整光洁。

夜帝道:“随我来。”

铁中棠有如身在梦境,呆呆的跟着走了下去。

他天赋机智,平日别人所行所为,他事先便可料中十之八九,但今日夜帝所做的每一件事,却无一不大出他意料之外。

秘道两旁,每隔十步,便有盏石灯,走了数十步,便是道月牙石门,低垂着淡青长帘。

夜帝回首笑道:“闭起眼睛,要你张开时再张开。”

铁中棠此刻对他已是五体投地,立刻闭起了眼睛。

夜帝将他引入了垂帘,又走了几步,鼻端便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令人心神俱醉。

香气浓浓,室中也渐渐温暖。

又过了半晌,夜帝方自笑道:“好!张开!”

铁中棠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张开了眼睛……

他眼睛不张还罢,这一张开了眼睛,几乎吓得跌倒在地。

此刻他立现之地,竟是个圆形石洞,虽说是石洞,但四面满悬长缀之锦帐,珍贵之毛皮……

纵是大富之家的厅堂,也不过如此,何况洞中一桌一几,俱都是青石雕刻而成,花色不同,各具匠心。

有的石桌形如楼房,有的卧椅形如长桥,有的低几形如农舍,更有张圆桌竟是雕成那夜帝之宫的模样。

石桌上一杯一盏,亦是花巧奇丽,有的形如乌雀,有的形如牛马,有的形如武士,有的形如裸女。

每样东西,俱是手制而成,但是匠心独运,栩栩如生,这已是任何巨室富家万难及得上之事。

更何况

锦帐下,石桌旁,低几前,竟站着十余个绝美少女。

她们有的身披轻纱,有的穿着锦袍,有的正在谈笑,有的正在下棋,也有的正在梳妆,还有的正在作图。

此刻,每个人都停住了手,痴痴的望着铁中棠,每个人面上都充满了惊讶之色,不知这少年自何处来的。

铁中棠几乎眼也花了,他平生所遇之人,可惊可奇之事虽然不少,但却当真要以此事为最!

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莫说夜帝令他莫要说话,便是要他说话,他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夜帝道:“此地又如何?”

铁中棠还是说不出话来。

夜帝笑道:“此刻你不妨说话了。”

铁中棠长长叹了口气,道:“小侄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夜帝大笑道:“好!好!”

转身面向少女,笑道:“这便是我那藻儿的结义兄弟,你们不妨过来相见。”

少女们掩唇轻笑,有的还不禁垂下头去。

夜帝大笑道:“此地久无外客,这些丫头倒也不免都变得小家气了,贤侄你可莫要见笑。”

铁中棠也不禁垂下了头,哪敢回话。

夜帝道:“呆望什么?还不整治些酒菜来,与我这贤侄接风?”

少女们一阵娇笑,一起走了。

夜帝道:“坐下。”

铁中棠坐了下来。

夜帝道:“到了这里,你感觉如何?”

铁中棠抬起了头,只见四面珠帘仍不住轻轻摇荡,一阵阵银铃般的轻悦笑声自摇荡的珠帘中飘了过来。

他又自长长叹息一声,讷讷道:“小侄直到此刻为止,还有些不甚相信,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幻?”

夜帝哈哈笑道:“老夫早已说过,朱家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会得设法好好享受。”

铁中棠叹道:“老伯实有过人之能,但小侄心里有许多事无法了解,不知老伯能否见告?”

夜帝道:“有什么事,你只管问吧!”

铁中棠道:“不知老伯怎会到了这里,又怎会……怎会如此?”

他实在找不出话来形容心中的惊异,只有苦笑着四面指了指,只因日后既然将他囚禁此间,此间便必是绝地,而夜帝却能将此绝地变为仙境,岂非大是不可思议。

夜帝含笑道:“你问的虽然只有两句话,但要我解释起来,却委实是说来话长,不知你可有耐心听么?”

铁中棠道:“小侄洗耳恭听。”

夜帝微徽一笑,寻了张舒服的卧榻倒身坐下,开始叙说那一段神奇的故事:“我一生行事,自信绝无有愧天疚地之处,却只有件事被人骂得体无完肤,你可知是什么?

“好!瞧你微笑不语,想必心里已知道,只是未便说出口来,其实你纵然说出,又有何妨?

“要知风流亦非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你居心未存下流,纵然对天下女子钟情又有何妨?

“我一生之中,最最倾倒的,便是那些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女子,只因唯有她们,方是天地间灵气之所钟,你且看有些女子粗头与恶俗,有些女子却是清雅如仙,这其间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便是因为上天喜恶有所不同。

“苍天既将灵气钟于某些女子之身,便是要人多加爱护,这正如好花好草,灵山秀水,亦是要人欣赏之理相同。

“若有人对这些苍天垂爱之事,不知欣赏,不知爱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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