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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武林外史-第120章

小说: 武林外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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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的又打了个呵欠,道:“来玩玩为什么不可以。”

那妇人道:“唉!你真是个天生的糊涂少爷命。”

那男的嘻嘻笑道:“我要是不糊涂,也不会娶你了。”

妇人跺脚道:“你要是不糊涂,那万贯家财也不会让你糟踏光了,你难道还瞧不出,那姓沈的此番前来,正是王夫人要他来接管‘快活林’的,所以,咱们一问他来干什么,他总是支支吾吾,敷衍过去。”

那男的怔了怔,摇头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妇人恨声道:“咱们过的那几年苦日子,你难道忘了……我可忘不了,我也不想再过了,他既然要来砸我们的饭碗,咱们好歹也得对付对付他。”

那男的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瞧那姓沈的,决不是这样的人。”

妇人道:“你会看人?你会看人以前就不会被人家骗了,你若不想法子对付他,我……我可要想法子了。”

那男的打了个呵欠,涕眼泪都像是要流了出来,一面摸出鼻烟壶,一面笑道:“好!我的玉皇大帝,你要想法子对付他,你就去想吧,无论什么法子都没关系,只要不让我戴绿帽子就成。”

妇人伸出根尖尖玉指在他的头上轻轻一戳,娇笑道:“你呀!你本来就是个活王八。”

那男的一撮鼻烟吸了下去,精神就像是来了,突然一把搂过那妇人的细腰,咬着她的脸道:“这么厉害,你还有让我当王八的力气,我要是喂不饱你这骚狐狸,我还是风流李大少么。”

他抱着那妇人就往地下按,那妇人荡笑着轻轻地推,颤声道:“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不……”

嘴里说不出,一只手却已由“推”变成了“抱”。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

那妇人这才真推了,道:“明珠和春水来了,还不放手。”

那李大少喘着气道:“那两个小浪蹄子来了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反正也不是没瞧过,来…来,快一点……”

那妇人却蛇一般,自他怀里溜了出去。

春水和明珠也瞧见他们了,追的不再追,逃的也不再逃,那妇人拢着头发从树林里走出来,轻声叱道:“疯丫头,叫你们提水,你们疯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才回来。”

春水咬着嘴唇笑道:“春娇阿姨,是明珠欺负我。”

明珠叫道:“哎呀!小鬼,还说我欺负她,她老是说疯话,还说…”

李大少已负着手走出来,寒着脸道:“说什么?”

明珠悄悄一吐舌头,垂首道:“没什么。”

李大少道:“没什么还不快去烹茶。”

春水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大爷为什么生气,只因为咱扰乱了大爷和阿姨的……”

话未说完,娇笑着撒腿就跑。她再不跑,就要吃李大少的“毛栗子”了。

过了这树林,通过一道小桥,便是三间明轩,绿板的墙,紫竹的窗帘,帘里已隐隐透出了灯光。

门是开着的,门里也没有声音。

明珠和春水跑到这里,脚步又放缓。

春水咬着嘴唇,盯着那扇门,悄声道:“你瞧,晚饭都还没吃,就把门关上了,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明珠红着脸道:“骚狐狸,真是骚狐狸。”

春水轻笑道:“你也莫要骂她,若换了是你陪着沈公子,只怕你们关得更早……若换了是我,三天三夜不开门也没关系。”

明珠咯咯笑道:“小鬼,你连饭都不吃了么?”

春水道:“吃饭?吃饭有什么意思?”

她蹑着脚尖,轻轻走过去。

明珠道:“小鬼,你……你想干吗?你想偷看?”

春水用手指封嘴,悄声道:“嘘!别出声,你也来瞧瞧吧。”

明珠脸更飞红,道:“我不,我才不哩。”

她嘴里说了两个“不”,脚却往窗子走了五步。

突然,门开了。

一个轻衫薄履,微微含笑的少年走了出来,笑道:“我还当是野猫呢,原来是两位姑娘。”

春水和明珠整个人都呆了,身子呆了,眼睛也呆了,身子木头似地停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瞧着他。

那少年笑道:“水提累了么,可要我帮忙。”

明珠道:“多……多谢沈公子,不……不用了。”

那沈公子道:“晚饭好了,还得烦姑娘来说一声。”

明珠道:“是……”

突然转过身子,飞也似地跑了。

春水自然跟着她,两人又跑出十多丈,春水道:“你……你跑什么?”

明珠道:“我受不了啦,他……他那样瞧着我,我若瞧他一眼,就要晕过去了。”

春水叹道:“你在他面前好歹还能说话,我却连话都说不出了,你快要晕过去,我……我简直早已晕过去了。沈公子,自然就是沈浪。沈浪微微笑着目送她们远去,微笑着关起了门,于是,屋子里又只剩下他和斜倚在绣榻上的染香。染香已打扮得更美了。那华而不俗的打扮,她那柔软而舒服的衣衫,她那懒散的神态,就像是个天生的千金小姐,富家少奶奶,无论是谁,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竟是别人的丫头,就连她自己,似乎都已将这点忘了。此刻,那纤巧的,染着玫瑰花汁的脚趾,正在逗弄着一只蜷曲在床角,长着满身白毛的小猫。她的眼睛正也像猫似地瞪着沈浪,故意轻叹道:“你瞧那两个小丫头,已经快要为你发疯了,你还是今天早上才来,若是再过两天,那还得了?”

沈浪道:“哦!”

染香瞧着他那懒散的,满不在乎的微笑,突又长叹道:“其实,我也快为你发疯了,你可知道?”

沈浪道:“哦!为什么?”

染香道:“只因为你……你实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沈浪笑道:“我自己却觉得我正常得很,哪有什么奇怪之处?”

染香道:“你若不奇怪,世上就没有奇怪的人了。”

沈浪道:“我怪在哪里?我的鼻子生得怪么?我的眼睛长得怪么?我的眉毛难道生到眼睛下面么?我……”

染香道:“你的鼻子眼睛都不怪,但你的心……”

沈浪道:“我的心又有何怪?”

染香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只有你的心是铁。”

沈浪笑道:“我莫非吞下了秤锤?”

染香道:“我问你,你的心若不是铁做的,为什么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未和朱姑娘打一个,这简直连我都要为她伤心了。”

沈浪道:“既是非走不可,打个招呼又有何用,这招呼留着等我回去时再打,岂非要好的多么?”

染香眨了眨眼睛,笑道:“算你说得有理,但……但这一路上,你竞能始终坐在车子里,连瞧都不往窗外瞧一眼,你若不是铁心人,怎忍得住。”

沈浪道:“我若往窗外瞧一眼,若是瞧见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人,只怕就已来不了此地,所以我只好不瞧了。”

染香道:“好,算你会说,但……但这一路上,我睡在你身旁,你……你……你竟连动都不动,你的心不是铁做的是什么?”

沈浪大笑道:“我不动你,你动我岂非也是一样。”

染香红着脸,咬着樱唇道:“我动你有什么用,你……简直像是个死人,你……你……你简直连这只猫都不如……”

她脚尖轻轻一踢,那只猫果然“咪鸣”一声,窜进她怀里,染香道:“你为什么不学这只猫。”

沈浪笑道:“学不得,这只猫是雌的。”

染香一翻身坐起来,大眼睛狠狠盯着沈浪。

她盯了半晌,却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沈浪呀沈浪,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真不懂。”

沈浪笑道:“连我自己都不懂,你自然更不懂了。”

染香叹道:“像你这样的人,我真不知道夫人怎会对你放心。”

沈浪大笑道:“她不放心的,该是你。”

染香恨声道:“你莫要说这样的话,你会真的爱她?哼,我不信,你一定在骗她,总有一天,我要揭穿你。”

沈浪道:“她若骗了我,你可愿揭穿么?”

染香道:“她骗了你什么?”

沈浪道:“快活王门下那个不男不女的使者,明明已带着白飞飞一齐逃了,她为何还要说是仍被她囚于阶下?难道她故意要这人在快活王面前揭穿我的秘密,难道她本意只不过是要我和快活王拼个死活?”

染香面上居然未变颜色,悠悠道:“你想得倒真妙,但却想错了。”

沈浪笑道:“错在哪里?”

染香道:“你不是很聪明的么?”

沈浪道:“聪明的人有时也会很笨的。”

染香道:“那阴阳人虽然逃了,但夫人可没有骗你,她说那阴阳人已永远见不着快活王的面,就是见不着了。”

沈浪道:“既已逃出,怎会见不着?”

染香缓缓道:“逃出来的人,也是会死的。”


 第三○章 关外风雅士

 


沈浪抚掌道:“哦!我明白了,那阴阳人早已中毒,只怕一见着快活王的面,就立刻死了,这正和那些一入仁义庄就死的人一样。”

染香道,“哦?……嗯……”

沈浪道:“她如此做法,只是要将白飞飞送入快活王手里。”

染香道,“你现在已完全懂了?”

沈浪叹道:“我还是不懂,她为何要将白飞飞送入快活王之手,难道是要效法勾践将西施送给夫差的故事?”

染香道:“也许是。”

沈浪又叹道:“只可怜白飞飞,她本是个纯洁的女孩子。”

染香的眼睛突然圆了,道:“你喜欢她?”

沈浪道:“我不能喜欢她?”

染香道:“能……能……能……”

突然银铃般的娇笑起来,笑得像是已喘不过气来。

沈浪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都不信任的,就连楚鸣琴与李登龙夫妇,他们虽然在为你们做事,但却还是将一切事都瞒着他,他们非但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甚至连他们自己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染香道:“他若是知道了,又有谁能担保他们不将这秘密泄露给快活王,尤其是那春娇……哼!那样的女人,谁信任她,谁就要倒霉了。”

沈浪道:“你呢?”

染香嫣然笑道:“你猜猜看。”

沈浪笑道:“我相信你……”

突然一个翻身掠到门口,一手拉开了门。

那徐娘半老的春娇果然已站在门外了。

晚饭是丰富的,酒,更是出名甜美。

楚鸣琴调着酒,他调酒时的神情,就像是名医试脉般谨慎严肃,像是已将全副精神都贯注在酒杯里。

他衣裳穿得很随便,头发也是蓬乱着的站在李大少身旁,谁都要以为他是李大少的佣人。

但他的那张脸,那张冰冰冷冷,全无笑容的脸,却满是傲气,若是只看脸,李大少就像是他的佣人了。

沈浪瞧着他,笑道:“我未见足下之前,委实未想到足下是这样的人,我也有个朋友乃是酒徒,他委实和足下大不相同。”

楚鸣琴冷冷道:“在下却非酒徒。”

沈浪扬起了眉毛,道:“哦?”

李大少却已笑道:“楚兄虽善于调酒,但除了尝试酒味时,自己却是滴酒不饮的。”

沈浪失笑道:“楚兄既不喝酒,为何要调酒?”

楚鸣琴冷冷道:“喝酒与调酒是两回事,喝酒只不过是游戏,调酒却是艺术,能将几种劣酒调为圣品,便是我一大快事,这正如画家调色为画一般,阁下几时见过画家将自己画成的画吃下去的?”

沈浪倒也不禁被他说的怔了一怔,抚掌大笑道:“妙论,确是妙论。”

春娇咯咯娇笑道:“他本来就是个妙人。”

喝酒时李大少的精神当真好得很,左一杯,右一杯喝个不停,全未瞧见春娇的脚已在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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