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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武林外史-第119章

小说: 武林外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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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道:“所以,他只有退而求其次,我已得到确切的消息,知道他每年春夏之交,都要悄悄入关,到那兴龙山去,汲泉烹茶,只因春夏之交,泉水味最甘美,而且泉水离山不能太远,否则水味便会变质。”

沈浪笑道:“不想他倒还是个风雅之士。”

王夫人似乎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接着道:“我知道这消息后,立刻就找了两个人赶到兴龙山去,你可猜得出这两人是谁么?”

沈浪笑道:“我虽猜不出这两人是谁,却可猜出这两人其中一个长于烹茶,另一个么,想来必定长于制酒。”

王夫人嫣然笑道:“你真是玲珑心肝,一点就透。”

她含笑道:“这两人一个名叫李登龙,他本是世家公子,只是如今已落魄。”

沈浪笑道:“我知道,天下的世家公子,像是没有一个不精于茶道的。”

王夫人大笑道:“这次你却错了,他虽长于品茶,却不精于烹茶。”

沈浪诧异道:“哦,那么……”

工夫人道:“但他却有个姬妾,名叫春娇,乃是茶道名家,要知道烹茶除了要茶精水妙外,那烹茶的火候,功夫也是丝毫差异不得的……甚至连那烹茶所用的炉子,柴火,‘瓦壶’也无一样没有不考究的。”

沈浪笑道:“夫人想来也是此中妙手。”

王夫人柔声笑道:“等你回来,我定陪你到金山去将一切俗事都抛开,好好享几天清福,那时,你就可知道我会不会烹茶了。”

沈浪正色道:“金山?那地方我可不愿意去。”

王夫人咯咯娇笑道:“哎哟!你……你吃醋?”

沈浪大笑道:“未喝美茶,先喝些醋也是好的。”

屋子里已没有别人,不知何时,王夫人已轻轻依偎在沈浪怀里,佳肴美酒,朦胧的灯火,绝世的美女……

沈浪似乎已有些醉了。

王夫人方才若是圣女与荡妇的混合,那么,此刻她的圣女的那一半便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她春笋般的纤纤玉手,轻弄着沈浪的鬓角,她柔声道:“还有个人叫楚鸣琴,不但长于制酒,还长于调酒,他能将许多不同的酒调制在一起,调成一种绝顶的妙味,那成色,那份量,也是丝毫差错不得的。几种普通的酒给他一调,滋味就立刻不同了。”

沈浪笑道:“想来此人也是位雅士。”

王夫人道:“我以重金聘来了这二人,要他们到兴龙山麓,去开了家‘快活林’,这‘决活林’中不但有佳茗美酒,园林之胜,还有自江南选去的十多个绝色美女,以清歌侑酒,妙舞迎春,自然,必要的时候,还可做别的事。”

沈浪大笑道:“妙极妙极,单只这‘快活林’三个字,已足以将‘快乐王’诱去,何况那其中的佳茗,美酒,少女,也无一不是投其所好。”

王夫人微微笑道:“所以他去年秋天,就等不及似的入关了一次,在‘快活林’中一住半月,几乎连走都舍不得走了。”

沈浪笑道:“我若去了那里,只怕也舍不走了。”

王夫人媚笑道:“你不会的,那里没有我。”

于是,屋子里面有盏茶时分却没有说话的声音。

然后,王夫人轻轻道:“再有十天,你就能见着他了。”

沈浪道:“十大……十天……这十天必定长得很。”

工夫人道:“你要记住、‘欢喜王’、‘快乐王’、‘快活王’这些,都是别人替他取的名字,你见着他时,切莫要如此称呼他。”

沈浪道:“我该如何称呼他,叫他‘老前辈’不成……哎哟。”

“哎哟”一声,是为了什么,会心人都明白的。

又过了盏茶时分,王夫人轻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并不是我以前想的那种好人,我……我得要用染香看着你才行。”

沈浪笑道:“你不怕染香‘监守自盗’,哎哟。”

又是“哎哟”一声。

沈浪呀沈浪,你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谁能了解你,你难道对天下任何事都不在乎不成。

于是,又过了盏茶时分。

王夫人缓缓抬起手,白玉的手,碧玉的酒杯。

酒杯举到沈浪的唇边,王夫人幽幽道:“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其实,兴龙山还在关内。

自西北的名城到兴龙山的这一百多里路,放眼望去,俱是荒山穷谷,虽是春天,也没有一丝春色。

但过了山城榆中,将抵兴龙山麓,忽然天地一新,苍翠满目,原来造物竟将春色全部聚集到此处。

但这里还不是兴龙。

兴龙山之西,还有座高山名栖云,两山间一条小河,天然的形成一道鸿沟,两山间吊桥横贯,其名曰“云龙”。其势亦如“云龙。”

栖云山挺拔秀革,超然不群,曲折盘旋,殿字祁比,但岩洞大多,庙寺也大多,反而夺去了山色。

这正如农村少女,身穿锦衣,虽美,却嫌俗。

而东山兴龙,那雄浑的山势,却如气概轩昂的英雄男儿,顶天立地,足以愧煞天下的世俗脂粉。

快活林,便在两山之山麓。

那是一座依着山势而建的园林,被笼罩在一片青碧的光影中,小溪穿过园林,绿杨夹道,幽静绝俗。

骤眼望去,除了青碧的山色外,似乎便再也瞧不见别的,但你若在夹道的绿杨间缓步而行,你便可以瞧见有小桥曲栏,红栏绿板——你便可瞧见三五玲珑小巧的亭台楼阁,掩映在山色中。

这是少女鬓边的鲜花,也是英雄中上的珍珠。

黄昏。

夕阳中山歌婉转。

两个垂譬少女,面上带着笑容,口里唱着山歌,脚下踏着夕阳,自婉蜒曲折的山道上,漫步而下。

她们手中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壶,壶中装满了新汲的山泉,她们的心中都装满了春天的快乐。

她们穿着嫣红的衣裳,她们的笑靥也嫣红,嫣红的少女漫步在碧绿的山色中,是诗,也是图画。

她们的眼中发着光,像是正因为什么特别的事而兴奋着,左面的少女眼波如春水,右面的少女眼瞳如明珠。

“春水”忽然停住了歌声,咬着嘴唇,微笑着,眼波像是在瞧着夕阳山色,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明珠”瞟了她一眼,突然娇笑道:“小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春水道:“哦……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明珠笑着拧她,春水笑着讨饶。

明珠的手,突然伸进了春水宽大的袖子里,春水便笑得直不起腰,喘息道:“好姐姐,饶了我吧。”

明珠也在喘息着,道:“要我饶你也行,只要你老实说,是不是在想他?”

春水眨了眨眼,道:“他……他是谁?”

明珠的手又在春水袖子里动了,道:“小鬼,你装不知道。你敢?”

春水大叫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们明珠姐姐嘴里的‘他’,就是那……那位今天早上才到的公子。”

明珠道:“再说,你是不是在想他?”

春水道:“是……是……,你……你的手……”

明珠道:“既然说了老实话,好,我饶了你吧。”

春水喘息着,面靥更红得有如夕阳。

她放下瓦壶,坐在道旁,娇喘吁吁,媚眼如丝,全身上下像是已全都软了,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春水瞟着她,轻笑道:“小鬼,瞧你这模样,莫不是动了春心吧。”

明珠咬着嘴唇,道:“还不是你,你……你那只死鬼的手……”

春水咯咯笑道:“我的手又有什么,要是他的手……”

说着说着,脸也突然飞红了起来——春天,唉,春天。

春水轻轻:“那位公子……唉,有哪个女孩子不该想他,只要瞧过他一眼,有哪个女孩子能忘得了他……”

她的语声如呻吟,她睁着眼睛,却像是在做梦。

她梦呓般接着道:“尤其是他的笑……明珠姐,你注意到他的笑了么?真要命,他为什么会那样笑,我只要一想到他的笑,我……我就连饭也吃不下了。”

明珠道:“他的笑……我可没留意。”

春水道:“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替他倒茶的时候,他瞧着你笑了笑,你连茶壶都拿不稳,都溅了一身,你以为我没瞧见。”

明珠的脸更红,颤声道:“小鬼,你……你……”

春水道:“你又何必害臊?像他那样的男人,莫说咱们,就连咱们的春娇阿姨,她见过的男人总有不少了吧,但一见他,还不是要着迷。”

明珠终于“噗哧”一笑,道:“我看她简直恨不得……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了下去似的,害得咱们的李大叔的脸都青了。”

春水喃喃道:“我没见着他时,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可爱的男人,他那笑,他那眼睛,他那懒洋洋,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唉,简直要人的命。”

明珠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人家已是名花有主了。”

春水道:“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香’的姑娘?”

明珠道:“嗯,染香。”

春水撇了撇嘴,道:“哼,她怎么配得上他,你瞧她那张嘴,一早到晚都翘着,像是觉得自己很美似的,其实,我见就恶心。”

明珠道:“但她的确很媚……”

春水道:“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骚狐狸……”

突然站起身,扭着腰,道:“咱们姐妹哪点不比她强,尤其是你,你……你那两条腿,保险他一瞧见就着迷,就要发晕。”

明珠红着脸啐道:“小鬼,你几时瞧过我的腿了?”

春水咯咯娇笑道:“那天,你正在洗澡的时候,我……在外面偷偷的瞧,瞧见你正在……正在……哎哟,那样子可真迷人,我眼福可真不错。”

明珠“樱咛”一声,扑了过去,春水提起那瓦壶就逃,两人一追一跳,跑得都不慢,壶里的水,却未溅出一滴。

这时,山坡下密林中,正有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像是生怕被人听到。

这男的乃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却像是个少年,宝蓝的长衫,宝蓝的头巾,头巾上缀着块碧绿的翡翠,腰畔系着条碧绿的丝绦,丝绦上系着个碧绿的鼻烟壶,长长的身材,配着长长的脸,两只眼睛半合半闭,嘴里不断地打呵欠,像是终年都没有睡醒。

那女的徐娘已半老,风韵却仍撩人,眉梢眼角,总是带着那种专门做给男人看的荡意。

夕阳下,她看来的确很美,但这种美却像是她专门培养出来对付男人武器,她纵然是花,也是人造的。

她眼波四转,正是窥探四下可有别人。

他却只是不断地在打呵欠,懒懒道:“人家正在想打个盹歇息歇息,你却巴已地将我拉到这里,咱们老夫老妻,难道也要官监当作私监,在这儿来上一手不成。”

那妇人脸虽未红,却装出娇羞之态,啐道:“你一天到晚除了尽想这种事,还知道什么别的?”

那男的斜着眼笑道:“那种事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总是要么?昨天晚上,我己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你还要……”

那妇人跺着脚道:“我的好大爷,人家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男的皱眉道:“你有什么好急的?”

那妇人道:“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是饭来张口,钱来伸手的大少爷,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都要仗着别人。”

那男的笑道:“但咱们过的也不错呀。”

那妇人道:“就是因为过的不错,所以我才着急,你难道不想想,那姓沈的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他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为了来玩玩么。”

那男的又打了个呵欠,道:“来玩玩为什么不可以。”

那妇人道:“唉!你真是个天生的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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