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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二性-第113章

小说: 第二性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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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从孤独与隔绝的深处,悟出了她生活的个人意义。她对过去、死亡、时间的流逝,有着比男人更深切的感受;她对她心灵的、她肉体的、她思想的冒险怀有浓厚的兴趣,因为她知道这是她在人间所拥有的一切。而且,基于她是被动的这一事实,她对淹没她的现实的体验,比专注子抱负和职业的人更热情、更动人;她有闲暇,并且也喜欢放纵自己的情感,琢磨自己的感觉,阐明其意义。当她的想像不再沉迷于空洞的梦想时,她会变得富有同情心:

她试图把他人作为单个的人加以理解,并认为他们与自己是同一的;她和丈夫或情人在一起时,可以使这种同一性彻底实现:她以某种他所不能模仿的方式,把他的设计和心事都变成了她自己的。

她就是这样急切地关注着整个世界;在她看来世界仿佛是一个谜,每一个人,每一样物都可能是谜底;她急切问他和它。当她变老时,她破灭了的希望变成了热嘲冷讽和常让人感到辛辣的愤世嫉俗;她不愿意受男人神秘举止的愚弄,她从男性建成的雄伟建筑中看到了偶然的、荒谬的、不必要的一面。她的依附性不允许采取超然态度,但是,从那口强迫她自我牺牲的井中,有时她也能够汲取真正的慷慨。她忘我地支持她的丈夫、她的情人。她的孩子;

她不再考虑自己,她是纯粹的礼物,纯粹的贡品。她无法完全适应男人的社会,常一时兴起,发明出她自己的行为模式;她无法从现成的形式和陈词滥调中得到完全满足;她怀着世界最美好的意愿对它们忧心忡忡,这种忧虑较之她丈夫自以为是的保证更接近真理。

但是,她只有在拒绝受他欺骗的条件下,才会在男性面前拥有这些优势。在上层阶级,女人是她们主人的热情帮凶,因为她们随时准备获得既得利益。我们已经看到,中产阶级的上层妇女和贵族妇女,始终比她们的丈夫更顽固地捍卫本阶级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准备彻底牺牲掉她们作为一个人的独立性。她们压抑一切思想,一切批判性判断,一切本能冲动;她们对公认的见解随声附会,人云亦云,她们把理想同男性法典强加给她们的货色混为一谈;

真诚在她们心中完全泯灭,甚至在她们脸上也消失殆尽。主妇在工作中重获了某种独立,得到了一种有限但具体的经验;但是,如果女人的工作是靠仆人完成的,她就不会对世界有任何把握;她将会生活在梦想和抽象中,生活在真空中。她不理解她所说的观念的意义;她在讨论中使用的词完全失去了本意。金融家和工业巨头,有时甚至还有军界领袖,都懂得艰辛和谨慎,他们都能承担风险;他们通过不正当交易购买特权,但至少他们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然而他们的妻子在交易中却什么也没有付出,什么也没有做,就得到了她们得到的一切;所以她们才如此盲目地相信她们的权利是不可废除的。她们那愚蠢的傲慢,她们那彻底的无能,她们那顽固的无知,使她们变成了人类有史以来所产生的最无用、最不足取的人物。

这样看来,谈及一般的“女人”,同谈及“永恒的”男人一样荒唐可笑。我们要知道,旨在证明女人优于或劣于或平等于男人的种种比较之所以愚蠢,就是因为他们的处境极其不同。

如果比较这些处境而不是比较这些处境中的人,我们就会清楚看到男人的处境是十分可取的;

这就是说,他在世界上有更多的机遇去运用他的自由。其结果必然是男性的成就要远远超过女人的成就,因为女人实际上被禁止做任何事。并且,在男女各自的范围内比较他们对自由的运用,这也许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尝试,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恰恰是要自由地运用自由。在各种形式下,极其严重的欺诈与欺骗的陷阱——不真诚的诱惑,同样多地在等待着男女两性;

两者都有完全的精神自由。但是,单单由于实际上女人的自由仍然是抽象的、空洞的,她便只能在反抗中运用自由,这是没有机会做任何建设性事情的人们所面临的唯一出路。他们必须抵制他们处境的种种限制,努力开辟未来的道路。听天由命只能意味着退让和逃避,对女人来说,除了谋求自身解放,别无它途。

这种解放必须是集体的,它首先要完成女人经济地位的演变。然而,过去和现在都有女人想通过个人努力去谋求个人的拯救。她们想在内在性当中证明她们生存的正当性——亦即想在内在性的范围之内实现超越。我们在自恋者、情妇和修女的身上将要看到的,正是受禁烟的女人作出的这种最终想把牢狱变成光荣天堂的努力。这种努力有时是可笑的,但常常是可悲的。

第22章 自恋

人们有时会坚持认为自恋是所有女人的基本态度;但是,把这一概念推得太广会破坏它的本义,如拉·罗什富科破坏自我主义概念的本义那样。实际上自恋是认同的既定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自我被看做绝对目的,主体从自身遁入其中。在女人身上还会遇到许多其他态度(可信的或不可信的),其中一些我们已研究过了。但的确是处境使得女人较男人更容易转向自我,把爱献给她自己。

所有的爱都需要主体和客体这种二元性。女人集中沿着两条路线被引人自恋。作为主体她有受挫感;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缺乏alterego[第二自我',这种自我在男孩子身上就是他的yīn茎;后来她的攻击性性欲始终未得到满足。更为重要的是,不许她从事男性活动。她忙忙碌碌,但又什么也没有做;她没有因为承担妻子、母亲和主妇的功能而被承认是一个人。男人的现实性表现在他建房,他代木,他治病;但女人却不能通过设计和目标实现自我,她只能从她人身的内在性去寻找她的现实性。玛丽·巴什基尔切夫模仿西哀士(Sieyes)的口吻写道:

“我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我想成为什么?什么都想。”许多女人正因为什么也不是才愁眉不展,只对她们的自我感兴趣,把自我膨胀到混同于一切的地步。玛丽·巴什基尔切夫还说:

“我是我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男人在采取行动时必定要估量他自己。女人却由于无能和隔绝,既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也无法对她自己进行估量;她之所以自认为最重要,是因为没有一样重要东西是她可以接近的。

如果她因此能够把她自己奉献给她的欲望,那是因为她从小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体。她所受的教育促使她把自己认同于她整个的身体,青春期则把这一身体揭示为被动的、令人满意的;它和绸缎或天鹅绒一样,是她可以触摸的,而且也是她能以情人的目光注视的。女人在单独得到的快感中,可以把自己分成男性主体和女性客体;所以,达尔比兹的病人伊雷娜会对自己说:“我要爱我自己”,或者更热情地说:“我要和我自己性交”,或者突然说:“我要让我自己怀孕”。当玛丽·巴什基尔切夫写“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的双臂和身体,看到这清新和年轻的一切,这真是太可惜了”这段话的时候,她也既是主体又是客体。

事实上,让一个人的自我真的成为他者而又让他有意识地承认自己是客体,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二元性纯属梦想。孩子把这种梦想物化在布娃娃里面;她通过布娃娃,能够比通过她自己的身体更具体地看到她自己,因为她和布娃娃实际上是相互分离的。这种为了在自我与自我之间进行深情对话而成为两个“我”的要求,例如被安娜·德·诺阿耶夫人表现在她的《我的一生》中:

我爱布娃娃,我认为它们和我一样是活着的:除非它们被羊毛和天鹅绒裹好,否则我在被窝里会一直睡不晚……我梦想我真的会有纯粹的双重孤独……这种对成为整体、成为双重自我的需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哦,在我那梦幻般的温柔成为辛酸眼泪的牺牲品的那些悲剧性时刻,我是多么希望我身边会有另一个小安娜用她的胳膊搂着我的脖子,安慰我,理解我啊!……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发现她就在我心中,于是我紧紧抓住她不放;像我希望的那样,她给我的帮助不是表现在安慰上,而是表现在勇气上。

少女抛开了她的布娃娃。但是女人在整个一生中都会发现,镜子的魔力对她先是努力投射自己、后是达到自我认同是一个巨大的帮助。精神分析学家奥托·兰克阐明了镜子同神话,以及同梦幻般的双我(duoble)之间的关系。映像尤其在女人那里是被认同于自我的。漂亮的外貌,对于男性意味着超越;对于女性则意味着被动的内在性;只有后者才会想引起别人的密切注意,因而才可能被那一动不动的银色捕兽器给捉住。男人觉得并希望自己是主动的,是主体,他不是通过固定不变的映像去观察自己;它对他几乎没有吸引力,因为在男人看来他的身体不是欲望的客体;而女人却知道自己是客体,并且使自己成为客体,所以她相信通过镜子她确实能够看到她自己。作为一个被动的既定事实,这种反映,和她本人一样,也是一种物;当她确实渴望女性肉体(她的肉体)的时候,她会通过自己的仰慕和欲望,赋予她在镜子中所看到的特质以生命。德·诺阿耶夫人在这方面很了解自己,她向我们吐露说:

我对我的聪明天赋很少感到自负,它们的优势是无可置疑的;但我对我在那面常用的镜子里的映像,却很自负……只有身体的快感才能完全满足我的灵魂。

“身体的快感”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含糊且不妥当的。使灵魂得到满足的是这一事实:当思想将不得不去证明自身的存在时,被注视的面容的存在却已是既定事实,因而是无可置疑的。未来的一切皆被浓缩在那一块儿光明之中,镜框里集中了整个宇宙;在这狭小的范围之外,事物是无序的浑沌;世界变成了这面镜子,里面有个光辉形象,即唯一者的形象。每个沉迷于自身的女人都在统治着时间和空间,因而是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她有得到男人和幸运,名声和快乐的种种权利。玛丽·巴什基尔切夫是如此醉心于自己的美丽,以至她希望能把它固定在永远不朽的大理石里面;当她写下面这些话时,她希望自己是不朽的:

当我回家脱光衣服时,我的裸体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仿佛我以前从未见过它似的。我必须给自己塑个雕像,但怎么塑呢?除非我结婚,否则这几乎不可能。在我变丑、完全玷污它之前,有绝对必要这样做……必须找个丈夫,只有这样才能把这雕像塑成。

塞西尔·索雷尔这样描写自己准备去约会:

我站在镜子面前。我会更美的。我拼命地流着那雄狮鬃毛似的头发。梳子进出火花。我的头是太阳,周围是金色的光辉。

我还想起一个年轻女人,她是我有一天早上在咖啡厅见到的;她手上拿着一朵玫瑰,样子似乎有点陶醉;她用嘴唇贴着镜子,好像在饮她的映像,她还微笑地嘟囔着:“真可爱,我简直太可爱了!”自恋者既是祭司也是偶像,她带着荣耀的光环翱翔,穿过这永恒的王国,云端下面芸芸众生在仰慕地跪拜着;她是裹挟在自我关注里面的上帝。“我爱我自己,我就是我的上帝!”梅耶罗夫斯基夫人说。要变成上帝,就必须完成en…soi[自在'和pour…soi[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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