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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红楼梦-第150章

小说: 红楼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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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臭,茝兰竟被芟鉏!花原自怯,岂奈狂飙;柳本多

愁,何禁骤雨。偶遭蛊虿之谗,遂抱膏肓之疚。故尔樱唇

红褪,韵吐呻吟;杏脸香枯,色陈顑颔。诼谣謑诟,出自屏

帏,荆棘蓬榛,蔓延户牖。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

既忳幽沉于不尽,复含罔屈于无穷。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

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自蓄辛酸,谁怜夭折!仙

云既散,芳趾难寻。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海失灵槎,

不获回生之药。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

温?鼎炉之剩药犹存,襟泪之余痕尚渍。镜分鸾别,愁开

麝月之奁;梳化龙飞,哀折檀云之齿。委金钿于草莽,拾

翠于尘埃。楼空鳷鹊,徒悬七夕之针;带断鸳鸯,谁续

五丝之缕?况乃金天属节,白帝司时,孤衾有梦,空室无

人。桐阶月暗,芳魂与倩影同销,蓉帐香残,娇喘共细言皆

绝。连天衰草,岂独蒹葭;匝地悲声,无非蟋蟀。露苔晚

砌,穿帘不度寒砧;雨荔秋垣,隔院希闻怨笛。芳名未泯,

檐前鹦鹉犹呼;艳质将亡,槛外海棠预老。捉迷屏后,莲瓣

无声;斗草庭前,兰芽枉待。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折断

冰丝,金斗御香未熨。昨承严命,既趋车而远涉芳园;今

犯慈威,复拄杖而遽抛孤柩。及闻槥棺被燹,惭违

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尔乃西风古寺,淹

滞青燐;落日荒丘,零星白骨。楸榆飒飒,蓬艾萧萧。

隔雾圹以啼猿,绕烟塍而泣鬼。自为红绡帐里,公子情深;始

信黄土垄中,女儿命薄!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梓泽余

衷,默默诉凭冷月。呜呼!固鬼蜮之为灾,岂神灵而亦妒。

钳诐奴之口,讨岂从宽;剖悍妇之心,忿犹未释!在君之

尘缘虽浅,然玉之鄙意岂终。因蓄惓惓之思,不禁谆谆之

问。始知上帝垂旌,花宫待诏,生侪兰蕙,死辖芙蓉。听小

婢之言,似涉无稽;以浊玉之思,则深为有据。何也?昔叶

法善摄魂以撰碑,李长吉被诏而为记,事虽殊,其理则一

也。故相物以配才,苟非其人,恶乃滥乎?始信上帝委托权

衡,可谓至洽至协,庶不负其所秉赋也。因希其不昧

之灵,或陟降于兹;特不揣鄙俗之词,有污慧听。乃歌而招之曰:

天何如是之苍苍兮,乘玉虬以游乎穹窿耶?

地何如是之茫茫兮,驾瑶像以降乎泉壤耶?

望繖盖之陆离兮,抑箕尾之光耶?

列羽葆而为前导兮,卫危虚于旁耶?

驱丰隆以为比从兮,望舒月以离耶?

听车轨而伊轧兮,御鸾鹥以征耶?

问馥郁而薆然兮,纫蘅杜以为纕耶?

炫裙裾之烁烁兮,镂明月以为珰耶?

籍葳蕤而成坛畸兮,檠莲焰以烛兰膏耶?

文瓟匏以为觯斝兮,漉醁以浮桂醑耶?

瞻云气而凝盼兮,仿佛有所觇耶?

俯窈窕而属耳兮,恍惚有所闻耶?

期汗漫而无夭阏兮,忍捐弃余于尘埃耶?

倩风廉之为余驱车兮,冀联辔而携归耶?

余中心为之慨然兮,徒嗷嗷而何为耶?

君偃然而长寝兮,岂天运之变于斯耶?

既窀穸且安稳兮,反其真而复奚化耶?

余犹桎梏而悬附兮,灵格余以嗟来耶?

来兮止兮,君其来耶!

若夫鸿蒙而居,寂静以处,虽临于兹,余亦莫睹。搴烟萝而

为步幛,列枪蒲而森行伍。警柳眼之贪眠,释莲心之味苦。

素女约于桂岩,宓妃迎于兰渚。弄玉吹笙,寒簧击

敔。征嵩岳之妃,启骊山之姥。龟呈洛浦之灵,兽作

咸池之舞。潜赤水兮龙吟,集珠林兮凤翥。爰格爰诚,

匪簠匪筥。发轫乎霞城,返旌乎玄圃。既显微而若

通,复氤氲而倏阻。离合兮烟云,空蒙兮雾雨。尘霾敛兮星

高,溪山丽兮月午。何心意之忡忡,若寤寐之栩栩。余乃欷

殻р晖榘濉H擞镔饧爬祠ベ夤o筜。鸟惊散而

飞,鱼唼喋以响。志哀兮是祷,成礼兮期祥。呜呼哀哉!尚飨!

读毕,遂焚帛奠茗,犹依依不舍。小鬟催至再四,方才回身。忽听山石之

后有一人笑道:“且请留步。”二人听了,不免一惊。那小鬟回头一看,却是

个人影从芙蓉花中走出来,他便大叫:“不好,有鬼。晴雯真来显魂了!”唬得

宝玉也忙看时,──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九回 薛文龙悔娶河东狮 贾迎春误嫁中山狼

话说宝玉祭完了晴雯,只听花影中有人声,倒唬了一跳。走出来细看,不是

别人,却是林黛玉,满面含笑,口内说道:“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并传的

了。”宝玉听了,不觉红了脸,笑答道:“我想着世上这些祭文都蹈于熟滥了,

所以改个新样,原不过是我一时的顽意,谁知又被你听见了。有什么大使不得的,

何不改削改削。”黛玉道:“原稿在那里?倒要细细一读。长篇大论,不知说的

是什么,只听见中间两句,什么‘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垄中,女儿薄命。’

这一联意思却好,只是‘红绡帐里’未免熟滥些。放着现成真事,为什么不用?”

宝玉忙问:“什么现成的真事?”黛玉笑道:“咱们如今都系霞影纱糊的窗槅,

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宝玉听了,不禁跌足笑道:“好极,是极!

到底是你想的出,说的出。可知天下古今现成的好景妙事尽多,只是愚人蠢子说

不出想不出罢了。但只一件:虽然这一改新妙之极,但你居此则可,在我实不敢

当。”说着,又接连说了一二十句“不敢”。黛玉笑道:“何妨。我的窗即可为

你之窗,何必分晰得如此生疏。古人异姓陌路,尚然同肥马,衣轻裘,敝之而无

憾,何况咱们。”宝玉笑道:“论交之道,不在肥马轻裘,即黄金白璧,亦不当

锱铢较量。倒是这唐突闺阁,万万使不得的。如今我越性将‘公子’‘女儿’改

去,竟算是你诔他的倒妙。况且素日你又待他甚厚,故今宁可弃此一篇大文,万

不可弃此‘茜纱’新句。竟莫若改作‘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垄中,丫鬟薄

命。’如此一改,虽于我无涉,我也是惬怀的。”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

头,何用作此语。况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我的紫鹃死了,我再如此说,还不

算迟。”宝玉听了,忙笑道:“这是何苦又咒他。”黛玉笑道:“是你要咒的,

并不是我说的。”宝玉道:“我又有了,这一改可妥当了。莫若说‘茜纱窗下,

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黛玉听了,忡然变色,心中虽有无限的狐

疑乱拟,外面却不肯露出,反连忙含笑点头称妙,说:“果然改的好。再不必乱

改了,快去干正经事罢。才刚太太打发人叫你明儿一早快过大舅母那边去。你二

姐姐已有人家求准了,想是明儿那家人来拜允,所以叫你们过去呢。”宝玉拍手

道:“何必如此忙?我身上也不大好,明儿还未必能去呢。”黛玉道:“又来了,

我劝你把脾气改改罢。一年大二年小,……”一面说话,一面咳嗽起来。宝玉忙

道:“这里风冷,咱们只顾呆站在这里,快回去罢。”黛玉道:“我也家去歇息

了,明儿再见罢。”说着,便自取路去了。宝玉只得闷闷的转步,又忽想起来黛

玉无人随伴,忙命小丫头子跟了送回去。自己到了怡红院中,果有王夫人打发老

嬷嬷来,吩咐他明日一早过贾赦那边去,与方才黛玉之言相对。

原来贾赦已将迎春许与孙家了。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

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算来亦系世交。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现袭指挥之职,

此人名唤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

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因未有室,贾赦见是世交之孙,且人品

家当都相称合,遂青目择为东床娇婿。亦曾回明贾母。贾母心中却不十分称意,

想来拦阻亦恐不听,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前因,况且他是亲父主张,何必出头多事,

为此只说“知道了”三字,余不多及。贾政又深恶孙家,虽是世交,当年不过是

彼祖希慕荣宁之势,有不能了结之事才拜在门下的,并非诗礼名族之裔,因此倒

劝谏过两次,无奈贾赦不听,也只得罢了。

宝玉却从未会过这孙绍祖一面的,次日只得过去聊以塞责。只听见说娶亲的

日子甚急,不过今年就要过门的,又见邢夫人等回了贾母将迎春接出大观园去等

事,越发扫去了兴头,每日痴痴呆呆的,不知作何消遣。又听得说陪四个丫头过

去,更又跌足自叹道:“从今后这世上又少了五个清洁人了。”因此天天到紫菱

洲一带地方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屏帐翛然,不过有几个该班上夜的老妪。

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

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

吟成一歌曰: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

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

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

宝玉方才吟罢,忽闻背后有人笑道:“你又发什么呆呢?”宝玉回头忙看是

谁,原来是香菱。宝玉便转身笑问道:“我的姐姐,你这会子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许多日子也不进来逛逛。”香菱拍手笑嘻嘻的说道:“我何曾不来。如今你哥哥

回来了,那里比先时自由自在的了。才刚我们奶奶使人找你凤姐姐的,竟没找着,

说往园子里来了。我听见了这信,我就讨了这件差进来找他。遇见他的丫头,说

在稻香村呢。如今我往稻香村去,谁知又遇见了你。我且问你,袭人姐姐这几日

可好?怎么忽然把个晴雯姐姐也没了,到底是什么病?二姑娘搬出去的好快,你

瞧瞧这地方好空落落的。”宝玉应之不迭,又让他同到怡红院去吃茶。香菱道:

“此刻竟不能,等找着琏二奶奶,说完了正经事再来。”宝玉道:“什么正经事

这么忙?”香菱道:“为你哥哥娶嫂子的事,所以要紧。”宝玉道:“正是。说

的到底是那一家的?只听见吵嚷了这半年,今儿又说张家的好,明儿又要李家的,

后儿又议论王家的。这些人家的女儿他也不知道造了什么罪了,叫人家好端端议

论。”香菱道:“这如今定了,可以不用搬扯别家了。”宝玉忙问:“定了谁家

的?”香菱道:“因你哥哥上次出门贸易时,在顺路到了个亲戚家去。这门亲原

是老亲,且又和我们是同在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前日说起来,

你们两府都也知道的。合长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他家是‘桂花

夏家。’”宝玉笑问道:“如何又称为‘桂花夏家’?”香菱道:“他家本姓夏,

非常的富贵。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

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有这个浑号。如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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