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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尘谱-第4章

小说: 风尘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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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静夜,这姑娘早就不知去向了……

老人开始沮丧地返回石室,他自己喃喃地念道:“我一定要这孩子……我已经害了他的母亲,却不能再对不起这孩子……”

虽然孩子是否能有,尚还是一个谜,但是老人充满着自信与热望,仿佛这孩子是真的有了似的。

三月后……时间已经是盛夏了,天气炎热已极,莫干山上,已建起了不少的屋舍,为供一般富室避暑之用,因为天气热的关系。

所以那“拾叶轩”的生意,却比以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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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当黄昏时分,这楼上总是坐着不少客人,高谈阔论着今古奇事。

自从三月前的那一个暴风雨的日子以后,那位裘府的二小姐裘蝶仙,竟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人们偶尔见她凭窗小立,却总黛眉深锁,满面凄愁之色,像是怀着满腹的心事也似的。

渐渐人们都传开了,说这位裘蝶仙小姐,因为她姐姐的死,竟自悲伤成病,竟自卧病深闺,好不可怜!

就连裘老翰林自己,也以为果真是女儿伤心过度之下,竟染成了疾病,这一急不由焦虑异常,看着女儿终日蛾眉深锁,面色也日渐苍白。

只是再一问起,女儿总是强颜欢笑,声言父亲多虑,老翰林虽自心忧,也莫可奈何,劝她出去散散心,她总是苦笑着摇头。

有时请来了大夫,裘蝶仙却以无病为词,硬把大夫推出了门,几次以来就是裘府再延医,也没有大夫愿意去了。

而那位可怜的裘蝶小姐,竟在三月后的一天,开始卧床不起了。

谁也不知道她害的是什么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到晨晚,高热难耐,直烧得周身如火,遍体如焚,每发时只一个时辰,过此时间以后,却一如常人。

老翰林本人也颇识医理,只是似此怪症,也感束手无策,找了几位大夫,均是摇头称奇,不敢下方。

小姐的病,也就日复一日的延了下去。

令她自己奇怪的是,这种病情日日如是,并不见加重,却也不减轻,同时有一个显著的现象也就只她自己微微可体会出。那就是,有些过去的衣服,如今竟会不合了腰身,穿起来都显得过紧。

显然的,这裘蝶仙小姐是发胖了……

然而终日为病魔所缠绕的她,竟还会发胖,这不能不算是一件奇事了……

但是这个发现,除了她自己以外,任何人也没看出来,她偶尔想起来,也是甚感不解。

且说这一日,这位裘蝶仙正卧病在床,因时逢暮晚,正是疾症发时,通体火热难耐。

忽然在裘宅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极其矮小的老人,这老人一颗头奇大无比,头上却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身着一身黑袍。

他轻灵地自裘宅后山的树林中绕出,没有一个人看见。

他手中抱持着一个黑漆的木罐,小心地放在裘宅的大门口,然后四下看了一下,显得十分慌张地由身上拿出了一张写就的纸条压在那黑漆的木罐之下。

然后他又左右看了几眼,猛然伸手在大门之上啪啪啪,一连重拍了几下。

跟着见他足顿处,那矮小的身形,就像脱弦之箭也似的陡然拔空而起,瞬息已隐在门前的林内。

他巧妙的掩身树后,由枝叶的缝隙里,向那大门偷偷望去。

果然门开处,一个秃顶的老人出现了,这老人四下看望了一下没有人,口中咦了一声,正想回去,忽然他发现地上的那个漆罐,不由弯腰拿起。

树后的大头老人,看到此,才算事务完成,含着微笑转身腾纵而去。

那裘府的老仆裘安,持起那漆罐,心中不由暗自奇怪,在罐下尚压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裘安幼随主人为僮,也颇为识得些字,细向那纸条上看去,却见其上写的是:“罐中良药,为治尊府小姐之疾,日食二粒,定有妙用,速送上勿误!”

这裘安看完后,不由一惊,忙将那黑罐打开,果然是满满一罐黑色丸药,散发出一种异香,不由心中大喜,忙将门关好,三脚两步地跑到内宅,将这黑药罐带纸条送呈给主人,裘老翰林也是一惊!

他把罐中药丸,取出细细观闻了一翻,确实也分辨不出药质为何。

用舌舔了一下,微微觉出些苦味,却也没有什么别的情形,想了半天,就持罐亲自到女儿房中来了。

这时裘蝶仙正自热得满床乱滚,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裘老翰林睹此情形,不由强忍着泪喊了声:“蝶仙闻声先忍一下,看看这药能吃不能?”

裘蝶仙闻声,见是父亲,不由泪流满面道:“爸爸!没有用……你老人家还是回去吧!”

老翰林闻言打开了漆罐,一时落下几滴泪道:“蝶仙!这药也许有用,你不妨试试看!”

说着顺手递上了两丸,裘蝶仙虽觉这药也是无用,但为稍安老父之心,当时忍痛接过,也不顾及细看,就往口中一放,一旁丫环送上水来,蝶仙接过喝了几口,将药送下。

老翰林就往一旁椅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女儿,说也奇怪,蝶仙自服下这两丸药以后,先时仍自呻吟不绝,意想不及一盏茶时光,就觉由丹田中,升起一股清凉之气,所过之处,通体生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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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竟将身上暴热,消失一净,不由呻吟顿止,翻身下床,惊问父亲道:“这药丸,你老人家自何处得来的?”

老翰林见状,不由喜得几乎呆了,张着大嘴半天,才笑着将上情告之。

裘蝶仙不由暗奇,接过那黑罐,看了半天,着实也猜不出,那送药者究系何人。

芳心把这人感激得刻骨铭心,自此以后,固然每到晨昏,依然是病情复发,只是一服下那罐中药丸,马上就痛楚尽失。

只是要去根,却是办不到,但就如此,已使这裘小姐,减去了不少的痛苦。

罐中存药,不下数百,一时倒不愁食尽,这段日子里,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裘蝶仙却意外觉出,腹部竟会日渐涨大,初时尚可掩饰,三月之后,愈法加大。

裘蝶仙至此,才觉察出不妙,不由吓了个魂不附体,知道那一日的孽缘,竟令自己怀下了身孕?……每当深夜想起,拥忱而泣,直恨生不如死!

只是人都是如此,非到万不得已之时,轻易不愿寻死,更是曾经寻死未遂之人,二次寻死,却是更需要无比的决心和毅力。

裘蝶仙此时心情正是如此,既已把那丑恶的雷鸣子早已忘却,在家中又过了一段恬静的日子。再想寻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有好几次,她背人偷翻医书,查到了打胎的药方,偷偷书于纸上,令心腹丫环到市上买回服下,可是那么做,只带来自己更大的痛苦。

有几次竟因服药过剧为此吐血,然而腹中胎儿,却是固苦磐石,休想将他移动分毫。

渐渐老翰林也觉出不妙,追问之下,蝶仙只是流泪,死也不吐一言。

这一来,那位裘功老翰林,不由大怒,本想将女儿撵出门外,只是夙日心爱蝶仙过甚,又仅剩此独女,虽觉此事丢人太大,却竟不忍心真把女儿赶出大门。

除了关照全府上下,不准向外吐出一字以外,自己平日也是不向女儿房中多走一步,自认生女不淑,徒叹奈何罢了!

转瞬夏尽秋来,秋去冬至,又过了一年,眼看来年已到,按日子算,蝶仙怀胎足有十月。

裘老翰林外表虽不再理女儿一句,只是暗里却已为此发愁,不时密嘱蝶仙身侧女婢,一旦发现小姐有何异状,即速告之裘安延医。

却不知,转眼之间,春尽夏至,那位可怜的小姐,除了大腹日渐膨胀以外,竟丝毫没有临盆的现象。

老翰林至此才怀疑,自己果然多疑了,女儿分明不是怀孕,竟是染上了一种怪疾。

这么一想,顿时又改了初态,每日至女儿房中加以慰问,一面延医至家诊治,不觉之间又是两月过去了。

蝶仙腹大如故,依然毫无生产现象,至此全家上下,全认为是染上了怪症,就连蝶仙自己,也居然认为,这定是一种怪病而已,一颗心反倒放了不少。

这一日清晨,在裘府的门外,又出现了那位大头的矮老人。

这矮老人依然戴着一个大斗笠,身着一袭黑袍,手中还摇着一串铃铛,看来倒满像是一个走方郎中。

他怀着神秘的姿态,来至裘府大门前,犹豫了半天,心中暗想着:“这姑娘怀孕已有这么久了,到底孩子生下来没有?怎么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且……我每日在府外偷听,连一声婴儿的啼声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着别是因为那孩子,因样子太像我了,一生下来就被那位姑娘给捏死了?或是给弄丢了吧?

这么一想,这矮老人不由急得一阵头上冒汗,最后他把牙一咬,决心冒险进府内一探虚实。

于是他略为整理了一下衣服,摇了一下手上的串铃,在裘府的大门上敲了两下。

须臾门开,依然是那秃顶的裘安走出,矮老人露齿一笑道:“麻烦贵管家……府上可是有人患了疾病么?”

裘安一怔道:“不错呀!你是干什么的?”

矮老人用手拍了一下背后的小药箱道:“我是一个走方的郎中,生平擅治任何疑难大症,烦你带我进去通禀一声吧!”

裘安惊视着矮老人,因为他身形太矮了,站着竟才够到自己脐上,一颗头却是奇大无比,只是那双闪烁的双瞳,令自己不敢逼视。

当时闻言后不由略为想了想道:“好吧!你跟我进来吧!”

矮老人遂迈进门,别看他人矮腿短,走起路来还是真快,要不是裘安在后面跑,真还跟不上他。

裘安一面跑一面叫道:“喂!喂!郎中!你懂不懂规矩?这可不是你自己家,你这么乱闯什么?”

矮老人闻言方才止步回头微笑道:“你走得太慢了……我还有七八个病人没看呢,麻烦你快点去给你们老爷通禀一声吧!”

裘安瞪他一眼,哼道:“你就在这等着吧!”

说着这才往后室走去,还回头看了一眼,心想看你三寸钉那份德性,你还会看病呢!真是天下怪事多!

矮老人待其走后,心中微微想好了应词,自信如此做,决不致令那位姑娘发现自己,胜券在握,反倒泰然。少顷裘安转回,在内应门前点手道:“老爷有请!”

矮老人这才咳嗽一声,提着串铃一路走进,此时裘老翰林已由门口迎出。

他生平见闻颇广,一眼见这矮老人,就知定非一般常人,尤其是那对精光四射的眸子,身上那袭黑袍也是非丝非绸,看不出是何质料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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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不由向这矮老人一抱拳道:“小女何幸如之,竟蒙先生高人亲临承医!”

不想话尚未完,那矮小郎中一翻眼皮惊道:“什么?是令嫒害了病?”

裘老翰林不由也是一怔道:“正是小女,先生有何高见?”

矮老人闻言双手不由连摇,笑道:“实在对不起……小老儿我生平发过誓,决不为坤客看病,对不起,告辞了……”

说着扭头就走,裘老翰林眼光过人,自一见这矮老人,就知不是常人,见其要走,如何肯放?不由忙上前延臂阻那矮老人道:“先生请转……”

这矮小老人遂有意叹道:“并非是我有意如此,实在是晚生生平最忌女色,怕一个医治不好,误了令嫒玉体,岂不有负你老人家盛意!”裘老翰林闻言不由暗奇,略为皱了一下眉头,遂道:“小女延医,一向是不露面,只出一腕,只需先生量脉,这可施得么?”

矮老人闻言不由大喜,当时尚有意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晚生破例效劳,时间不多,就请先生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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