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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危情使馆-第64章

小说: 危情使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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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你会恢复健康的。你还会有孩子,伯特。你相信我的话吗?”

这位德国人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他注视着耐德,竭力回忆他是什么人,然后他又将日光移向远处。“孩子们烤好面包,”他说,“他们在面包上搁上门斯特干酪。可干酪不翼而飞了,谁都不知道它上哪儿了。这一着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真漂亮,只有孩子们知道。”

“你想要孩子吗?”

“我这辈子顾不上孩子。”伯特的眼睛里又渗出了一滴泪珠,缓缓地流下面颊。“你能理解吗?我从这里一出去,就有许多工作要干……都是我那档子事。你是德国人吗?”

“我说德语。”

“不过有美国人的口音。”伯特突然恐惧地遮住小腹,身体蜷缩成一团,似乎又有人向他袭击过来。“你们会把我埋在风铃草下面的。”他背向耐德转过身去,这种过于用力的动作痛得他呻吟起来,昏死过去。

耐德观察了他好一阵子。他只能见到伯特的面部。他摸了摸伯特的前额,烫得像是着了火。他赶忙走出去找护士。

比自己人之间的游戏更残酷的只有外人之间的游戏。

星期日,一条条小船给整个泰晤士河带来了生机。6点钟时,一群向上游赶路的早起者已经到达了紧靠着亨莱下游的马洛神殿处的船闸。在这里他们发现了夏蒙。

在夜间,他的尸体就像奥菲利亚穿过芦草和小岛一样漂到了下游,在船闸的高水位一端被挡住了。整个夜晚没有船只来往。当第一批船到这儿时,夏蒙的尸体在一只名叫“安达·奥弗德拉夫特”的18英尺长的灰色玻璃钢船边浮了上来,脸部也被撞得变了样,死灰的颜色使他看上去分外严肃、冷峻。驾驶小船的男子并没有看到他,看到的是他妻子。她的尖叫声撕破了四周的寂静。

在神殿附近的船闸总管家里有电话,可汽车只能开到河边的一个农庄上。帕金斯用好言好语请亨莱地方警察出动了一条小警艇。他和耐德·弗兰契站在船尾。细长低矮的小艇扑扑扑地驶向下游,穿过越来越多的私家小船。为方便调查,神殿船闸一直没有放行,水上交通变得拥挤不堪。

“出了什么事了?”一个外出度周末的人朝他们大声问道。

“事情多着呢,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帕金斯低声答道,不过仍然是笑容满面,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耐德觉得无话可说,既不想骂人,也无法默默地吊唁死者,总之,任何有关葬礼的常规做法对他都不起作用。他站在警艇上,看着身边的大小船只,心里十分焦急。

驾驶小艇的警察轻声诅咒着周围挤成一团的船:“你们这些自称靠航海为生的家伙,看把英国的水道堵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一群笨蛋。”

“我们是靠航海起家的国家。”帕金斯朝他眨了眨眼睛。他又转身对耐德说:“你感觉好些吗,上校?”

“棒极了。”耐德说。“还有多远?”

“如果这些蠢货让我们过去,一会就到。”

耐德没有要求别人不碰夏蒙,也没请求派一名警察作现场保护。他想他们会把夏蒙拖上岸去,把他安放在一个比较隐蔽安静的地方,在他身上盖上油布。这种场面在越南是常见的。撩起油布,看看死者的脸,点点头,再把脸盖上。一个接一个,看了就走。

哦,不。夏蒙的身体在油腻发臭的河水里上下浮动着。一夜下来,船闸周围的河面格外肮脏,发黄的清洁剂泡沫、桔皮、香烟屁股、鹅毛、白色或微微发亮的淡黄绿色的老式避孕套等等。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夏蒙浸泡在如此肮脏的垃圾中,脸朝上瞪着眼睛看着他的上校。

耐德身体弯出船舷,想用手托住夏蒙的胳膊。尸体又冷又僵,沾满了泡沫,滑得托不住。旁边的水坝不停地发出哗哗的吼声。“帮他一把。”帕金斯命令亨莱的警察。不过那个年轻人也不壮实。

那警察抓住夏蒙的腿和耐德一道慢慢将尸体拖上船来。为了能使上劲,耐德只能将尸体紧靠自己抱着。他听到远处有个小孩或妇女恶心地吐了起来。

他们将尸体安放在船底。水坝无休止地轰鸣着。夏蒙双眼直盯盯地看着他。二人目光的接触是那么熟悉,同时又像冰箱一样冷若冰霜。

耐德感到自己的膝盖一阵软弱无力,一下瘫坐在舷凳上,把船弄得左右摇摆了半天,泰晤士河面的污秽的油腻溅上了船边。一只白鹅游了过来好奇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不屑一顾地游了开去。

“没错。”耐德气喘吁吁地对帕金斯说。“这是夏蒙上尉。”

“我刚才想可能是他,可怜的小伙子。”

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夏蒙不是淹死的。在返回亨莱的路上以及在救护车上,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杀死夏蒙的武器可能是一把大扳手,大扳手留下的伤痕和撞车的伤看上去很相像。

除此之外,耐德还觉得这把扳手是一部酒宴承办公司货车上的,该货车的挡泥板肯定被撞坏了。不过他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帕金斯,他很可能已经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耐德坐在逆流而上的警艇上,看着夏蒙的尸体在沿途众人眼中掠过,心里涌起一阵阵孤寂凄楚的心酸。河面受阻的船只开始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似乎当时是他在驾驶那辆灰褐色的汽车,带着情报往伦敦赶,他们把他撞出车道,熟练地弄妥一切,但由于过于匆忙,没有留下有效的迷魂阵,做事麻木到居然不把间谍高手放在眼里。

他明白帕金斯很想议议这事,可他并不想谈什么。这事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杀了人就逃之夭夭。动机非常明显。这里又是一双一动不动的眼睛瞪得他不寒而栗,不过没有威考夫的眼睛那样冷漠无情。但是这帮家伙杀人缺乏想象力,不是吗?当肉送到承办商手里时早就宰好了。

“是这样吧?”他自言自语道。

帕金斯稍等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喉咙说:“我想这该由你通知他的家人,你说呢?”他并不熟悉夏蒙,此时谈起来如此严肃,似乎没有必要。

“好的。”

“这件事对今天的花园酒会意味着什么,你是不用我来提醒的。”

“不用了。”

“我准备把窃听器拆了,下面我就去干。让客人们玩一阵,然后打发他们回家。”他顿了一下。“他这人规矩吗?我对他不太了解。”

耐德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说……”他胡乱地做了个手势。“我们的看法也有不同之处。”说完他摇了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会把杀害夏蒙的凶手抓住的,希望这样你会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

“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哦?”耐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事我会在你之前办妥的。”

政治保安处的汽车沿着M4公路飞驶过斯劳和希斯罗,进入伦敦,一路上没见到几部车辆。这辆车上没有警车标志,耐德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想问题。虽然身边坐着帕金斯,在他小本子上做着笔记,前排还有司机和卫兵,耐德却感到十分孤独。

他心里想,马上就要参加战斗了,我这个指挥员却失去了助手。这场战斗所有的计划安排还都在夏蒙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呢。所有的事情都是夏蒙一手安排的,直升飞机巡逻,狙击手,电子扫描小组……

耐德几乎要叹出声来,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最好让帕金斯以为他在休息。昨晚他根本没睡足四个小时,不过使他感到不安的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夏蒙的早早离去,给他留下了这项尚未完成的工作。

耐德想,故事情节远不如现实生活复杂的电影还交待一些线索呢。在与夏蒙的最后一次谈话中可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无论他怎么回忆,他所能想起的就是他自己当时感到十分气愤。当时他只想到别人都背叛了他,有这个自私的想法作梗,其它任何事情他都听不进去。他察觉不出别人的话语可能包含着的不祥预兆,也无法感受到夏蒙目光中的祈求:“亲爱的上司,请让我用生命来挽回自己的错误。”在耐德看来,夏蒙和他自己一样愤怒,对一切都感到恶心,也许是因为自己为摩萨德干事而感到恶心。

但是这件事并不能说明问题,耐德提醒自己。如果没有摩萨德这码事,夏蒙压根就不会自愿加入美国陆军,也不会遇见耐德。可他发现自己是个犹太人,因此立即丢下了枯燥无味的地毯生意,离开了俄亥俄州的桑杜斯基老家。他可不是什么外人。这位温文尔雅的外人一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马上就改变了原来的生活。想到这儿,耐德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信奉那最古老的宗教吗?可是这给他带来的除了不幸还有什么呢?

“你感觉还可以吧,上校?”帕金斯问的声音很低,他不想让前排的人听到。

“就是有点累。想到夏蒙心里也不好受。”

“你今天可是缺一只胳膊了。”

“我处理得了。”耐德胸有成竹地说。他睁开眼睛发现帕金斯正用锐利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已经有接替他的人啦?”这个政治保安处的官员又问。

“夏蒙办事很有条理。我们已经将整个的作战计划归纳成一份清单了。”

“你们美国人是怎么说来着?”帕金斯继续说,“‘不要充好汉’。是这么说的吧?”

“实际上,夏蒙常说这句话。”

“实在对不起。我有个想法,不过我想这行不通,我想让你在我的人当中选一个人暂时做你的助手。”

“肯定不行。”

“你再考虑考虑吧。”

“这样不行,帕金斯先生。我们也许有点外强中干,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够保卫自己的大使馆的。”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请在这里向左弯。”

笨重的双排罗福轿车向左驶进弗兰契家所在的街。“左边第四家,黑色的大门。”汽车慢慢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你有时间休息一会儿吗?”帕金斯问个没完。

“没有。我就冲冲澡,刮刮脸,换身衣服,然后再喝点咖啡。”

“这样你太太看见你时就像个样子了。再见,拿着这个。”帕金斯递过来一张空白名片,上面写着两个电话号码。“今天你打这两个电话准能找到我。”

耐德朝他看了一眼。他的脸像把凿子、长长的鼻梁向下划出一道弧线,似乎欲与长长的下颌相连。“谢谢,彼得。”

他出了汽车、蹬上台阶,这时他突然想到他以前只是叫他帕金斯先生,除此之外没用过其他称呼。

他先用热水洗了澡,又用凉水冲了一下,感到体力得到了恢复,就他所知,勒维妮还没起床,不过她是在装睡。

他知道在他下车的时候,她就站在窗口。他除了早年在军事情报部门工作时经常出差在外以外,多年来昨晚他还是第一次没和勒维妮一起睡觉。说来也确有点讽刺意味,他居然有个再好不过的托辞,真让人反胃。

他刮完脸回到卧室。床头钟上的时间是7点32分。这是座新式的电子钟,红色的数码变换着数字,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简的钟沙拉沙拉响个不停,让人感到生命在飞逝、消亡。

又可怜又该死的夏蒙。被别人从旁边撞翻。那些家伙为了使这件事看上去像一次意外事故,只作了粗粗的处理。似乎策划谋杀的人以为这些处理已经足够,即使别人知道这是谋杀也没关系。不过,由于被害者是名间谍,因此还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掩饰一下才能堵住新闻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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