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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是猫-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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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

①茕独:茕音穷。无兄弟为茕,无子嗣为独。

“我不想当屈原。”

“那么,是二十世纪的维特①吧!什么?拿出棋子儿来数一数?你也太一本正经了,何须数,我输了,没错!”

①维特:德国作家歌德名著《少年维特的烦恼》中的主人公。

“不过,难说呀……”

“那,你就数吧!,我可不去数它。如果不听一代才子维特先生自学小提琴的轶事,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失陪了。”说罢离席,蹭到寒月身边。

独仙聚精会神地拿起白子儿,填满了白空,再拿起黑子儿,填满了黑空,口里不住地数着。而寒月却继续说:

“地方风俗本就如此,故乡的人们又非常顽固。只要有一个人软弱一点儿,他们就说:这在其他县份的学生面前名声不好,便胡乱地从严惩处,可麻烦啦。”

“提起你们故乡的学生来,真是没法说。不知为什么要穿那种青一色的和服裤裙。首先,正因为这身打扮,倒很俏皮呢。其次,也许由于海风扑面的缘故,脸色总是那么黝黝的,若是男子倒也无所谓,可是女人弄成那副样子,可够一瞧的吧?”

只要迷亭一参言,中心话题就不知扯到哪儿去了。

“女人也是那么黑啊!”

“那,也有人要吗?”

“可,家乡人全都那么黑,有什么办法!”

“多么不幸!嗯?苦沙弥兄。”

主人喟然叹曰:“还是黑脸好吧!若是脸白,一照镜子就孤芳自赏起来,那才糟糕。女人是很难缠的呀!”

东风却问得有理。他说:“假如全乡下的人脸都是黑的,难道他们不会以黑为荣吗?”

主人说:“总而言之,女人全是些要不得的东西!”

迷亭边笑边警告主人说:“口出此言,回头嫂夫人会不高兴的呀!”

“哪里,没事。”

“她不在家吗?”

“刚才带孩子出去了。”

“怪不得觉得这么肃静。去哪儿啦?”

“不知去哪儿,是一时高兴出去遛遛。”

“然后再一时高兴随便地回来?”

“是啊。你还是单身汉,多好啊!”

这一说,东风有点不高兴,寒月却笑嘻嘻的。迷亭说:

“一娶上老婆,都爱说这种话。是吧?独仙兄!你大概也属于‘娶上老婆愁事多’之流吧?”

“咦?慢着!四六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以为不大个地方,可是有四十六个眼呢。本想再多赢你一些,可是排起来一看,才差十八个子儿。这是怎么搞的?”

“我在说,你也是‘娶上老婆愁事多哪。’”

“哈哈哈,倒也没什么愁的。因为我老婆从来都爱我。”

“那么,恕我莽撞,独仙嘛,就是与众不同。”这时,寒月先生为天下妻子略尽辩护之劳,说:

“岂止寒月一人,这样的例子多得很!”

东风先生依然认真,面对迷亭先生说:

“我也拥护寒月兄的看法。依我看,人要进入纯情境界,只有两条路:艺术和恋爱。因为夫妻之爱代表某一个方面,所以我想,人必须结婚,实现那种幸福,否则便是违背了天意……不是吗?迷亭先生!”

“高论!像我这号人,毕竟是不可能进入纯情境界喽!”

“一娶上老婆,就更进不去了。”主人哭丧着脸说。

“总之,我们未婚青年必须接近艺术的灵性,开拓向上的道路,否则,就不可能了解人生的意义。为此,我以为,首先必须从小提琴学起,所以刚才才清寒月君讲讲经验谈的。”

“是呀,是呀!该听维特先生讲讲自学小提琴的故事。喂,讲啊!不再打搅你。”

迷亭这才收敛锋芒。于是,独仙君煞有介事地对东风训戒式地说教了一通:

“向上之路,不是自学小提琴所能开拓的。那种纯属游戏的事儿,若是能够认识宇宙真理,可就怪了。如果想认识个中奥秘,没有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气魄是不行的。”

训得倒是蛮够劲儿的。可惜东风连个禅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所以看来,他丝毫都无动于衷。

“咦?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想,还是艺术才标志着人们渴慕的最高境界,因此,我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它。”

寒月说:“如果不肯放弃,那就照你的希望,讲讲我学小提琴的经历给你听吧!像刚才说过的那样,我到开始学小提琴的时候,已经费了千辛万苦。首先,买提琴就很是发愁呢,先生!”

“可以想象。在没有麻里草鞋的地方,不会有小提琴的。”

“不,有倒是有。钱也早就留心攒够了,不成问题。但是,就是买不成。”

“为什么?”

“地面太小,如果买来,立刻就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人们就会说:‘好神气呀!’要挨整的。”

“自古以来天才都要受迫害哟!”东风先生深表同情。

“又是天才!请千万别称我什么天才吧!后来呀,我天天散步。每当路过卖小提琴的商店门前时,没有一天心里不在嘀咕:‘买一把多好啊!’‘把小提琴抱在怀里时将是什么滋味?’‘啊,真想有一把!’”

“可以理解呀!”这是迷亭先生的评语。

“真是鬼迷心窍!”这是主人的质疑。

“不愧是个天才!”这是东风先生的赞叹。

只有独仙先生毫不介意地拈着胡须。

“那么个小地方,怎么会有小提琴?这首先令人怀疑。但是想一想,就会明白这是理所当然。为什么?因为这里也有女子学校。作为课程,女学生必须天天练琴,因此,自然有小提琴。毋须说,没有好的,只是不得不称之为小提琴罢了。因此,商店也并不重视,将二三把琴绑在一起,吊在门市里。唉,我时常散步从店前走过,由于风吹或小伙伴用手碰过,嗬,有时候发出声音哩。一听到那种声音,我的心就像碎了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迷亭先生讥讽道:“危险!疯病种类繁多:山疯,水疯,人疯……你既然是维特,那就是‘提琴疯’了。”

东风益发受感动地说:“不,如果感觉不是那么敏锐,就不可能成为艺术家,不愧是天才呀!”

寒月说:“噢,实际上也许真的疯了。那音色可够绝的呀!其后直到尔今,弹了这么久,但是,再也没有弹出过那么美妙的声音。是啊,怎么形容才好呢?毕竟是不可言喻的哟!”

“那声音,是否琅琅然,锵锵然?”独仙搬出了这套艰深晦涩的字句,但是没有人理睬,怪可怜的。

寒月接着说:“我天天散步时从店前走过,其间总算三次听到了那种妙音。第三次听到时,我心想,非买下这把小提琴不可。哪怕乡亲们谴责,哪怕外乡的人们予以轻蔑。唉,哪怕饱吃铁拳而绝命,犯个错误而被开除,这把小提琴我非买不可!”

“这正是天才的本色!如果不是天才,不会这么痴情的。太羡慕了。一年来我总盼着自己也能够激起那么炽烈的情感,但是,毕竟事与愿违。参加音乐会的时候,尽管以最大的热情倾听,但也总是兴味索然。”东风一直在拍马屁。

寒月说:“如果兴味索然,那就幸运喽!如今好像在心平气和地做介绍,可在当时,那苦楚是难以想象的呀……后来么,先生,我发奋图强,终于买到手。”

“嗯。怎么买的?”

“那是十一月,刚好是天长节①的前夕,乡亲们全都到温泉去了,准备外宿,村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声称有病,那一天,连学都没上,在屋躺着。我躺在床上,一心想着一件事:趁村民们今夜出门,我要把梦寐以求的小提琴买到手。”

①天长节;明治元年制定,每年天皇诞生日为天长节。战后改称天皇诞生日。

主人问:“你装起病来,连学都不上?”

寒月说:“一点不错。”

迷亭也有些诚惶诚恐的样子说:“不假,这才像点天才哩!”

寒月接着说:“我从被窝里一露头,只见日影还高,等得不耐烦。没办法,只好把头缩进被窝,闭上眼睛等待。可还是受不住。我又露出头来一看,秋日烈焰洒满了六尺高的纸屏,火辣辣的。我勃然大怒。这时,只见纸屏上端有个细长的黑影,不时地在秋风中摇摇曳曳。”

主人问:“那个细长的黑影是什么?”

“原来是挂在屋檐下剥了皮晾晒的涩柿子。”

“哼!后来呢。”

“没办法,我跳下床,拉开纸屏,到了檐廊,拿了柿饼吃了。”

“甜吗?”主人问得简直像个孩子。

“那一带的柿子可甜啦。东京人毕竟是不解其味的哟!”

东风先生又问:“柿子的事就压下不表吧。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又钻进被窝,闭上眼睛,默默地向神佛祷告:‘快些黑天吧!’约觉过了三四个小时,心想差不多了吧?可是我一露头,谁料秋日烈焰依然洒在六尺高的纸屏上,火辣辣的。上端还是有个细长的黑影在摇摇曳曳。”

“这一段听过了。”

“有好几回哪。后来我下了床,拉开纸屏,吃了一个柿饼子,又钻进被窝默默对神佛祷告:‘快些黑天吧!’”

主人说:“这不是重复了吗?”

“唉,先生!别那么性急,往下听啊!后来约三四个小时,我在被窝里忍着。以为这时可以了吧?我猛然探头,只见秋日烈焰依然洒在六尺高的纸屏上,上端有个细长的黑影在摇摇曳曳。”

主人说:“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呀!”

“然后我下了床,拉开纸屏,到了檐廊,吃了一个柿饼子……”

“又吃柿饼子!你总去,总吃柿饼子,这不是没完没了吗?”

“我也不耐烦啦!”

“听的人比你更不耐烦!”

“先生太性急,故事就讲不下去,真发愁!”

“听的人也有点发愁呢。”东风也暗暗地鸣起不平。

寒月说:“各位既然那么发愁,没办法。那就讲个轮廓就结束吧!总之,我吃完了柿饼子就钻进被窝;钻进被窝以后又出来吃,终于把吊在屋檐下的柿饼子全都吃光了。”

“既然全吃光,太阳该落了吧?”

“并非如此。所以我吃了最后一个柿饼子,以为差不多了,探出头来一看,依然是秋日烈焰洒满了六尺高的纸屏……”

“噢,饶命吧!说上一千遍也没完。”

“连我自己说这话都厌烦死了。”

迷亭也似乎有些不耐烦。他说:“不过,如果有那么大的恒心,万事都可以成功的。假如没人干扰,说到明天早晨,恐怕也还是那么几句话:秋日烈焰,火辣辣的。那么到底打算几时才买一把小提琴呀?”

惟有独仙泰然安坐,哪怕你讲到明天早晨、后天早晨,管它秋日烈焰火辣辣的,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寒月又从容不迫地说:“问我几时去买吗?我想,一到晚上,立刻出去买下。遗憾的是:不管多久,只要探头一看,总是秋日烈焰,火辣辣的……唉,提起我当时的痛苦,毕竟不能和现在各位的焦急万状相提并论。我一看,吃完了最后一个柿饼子太阳依然不落,不由得啼泣涟涟了。东风君,我的确是感到可悲才落泪的呀!”

“可能是的,艺术家本来就多愁善感。你落泪,我同情。不过,你的话也该快点说呀!”东风是个好人,应酬中总是严肃而又滑稽。

“我倒非常渴望说得快些。可是,太阳怎么也不肯落,愁死个人。”

主人终于忍无可忍,说:“太阳总不落,听众也难受,那就结束吧!”

“如果结束,就更难受。以下眼看就要进入佳境了。”

“那就听!你快点说‘太阳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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