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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犹大之裔-第25章

小说: 犹大之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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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斯抬起头,眼神说不,旋即拿领巾绑在伤口上打结,以免流血过多。“我很庆幸比试条件并非先流血者败。”从声音听不出伤口是否让他觉得疼痛。“否则你就赢了,席拉。”

她微微一笑,刀在松散一旁的稻草上擦拭,血迹勉强沾在禾杆上。“我会赢的。”她强调道,眼神挑衅。“您不想放弃吗?以便处理伤口。”

他咧嘴露牙,表情既非亲切,也非怀有敌意。“不,我不会放弃,除非丧失意识。”他从腰袋拿出磨刀石,用马饲料槽里的水沾湿后磨利刀锋。“你对我心软了吗,席拉?”

“没有。”她愣了一下反驳道。

“那么,你并未使出全力比武。”他做出毁灭性的判断。“当你父亲告诉我你进步神速时,我心想会面对一位出色的使刀高手。但是截至目前,我不过是看见做了一些练习的小娃儿罢了。”

“您受的伤怎么说?”席拉拿刀指他手臂。

“小事,那只会让我发怒。”他反击道,摆好战斗姿势。“你若准备好了,我们就继续吧。”

席拉再次逼近法兰斯,目光固定在他身后大约一步的地方而非刀上。如此做,眼睛较易察觉到动作。若只瞪着刀,反而会忽略手或脚发动的攻击。

她还没进攻,法兰斯已欺身上前,脚先踢起一阵混杂着稻秆的灰尘,杂物劈啪喷上她的脸,眼睑本能闭上,不受控制。

这一分心就够了,等她看清楚他的进攻已经太迟。他刀刺进她右手臂,顺便在她额上拐了一肘子。

席拉踉跄失足,受伤的手臂撞到柱子上,伤口插进凸出的钉子,扯得更大,致人瘫痪的痛楚贯穿肩膀与手臂,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武器掉了下来。

但是席拉并未打算放弃。刀子一掉,左手立刻接住,连忙闪到一旁,躲开欺上脖子的第二波攻击。她在狂怒之下,奋力踩向他的裤裆。

即使他及时向内转过左大腿护住,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两个人气喘吁吁窥探对方,然后重新拉开距离。

“你满足了吗?”法兰斯试探她,看着她手臂上血流不停的丑陋伤口。

席拉沉默地摇头。她的内在起了变化,黑暗念头大举入侵,法兰斯被砍的景象闪现眼前,想置他于死地的愿望像火一样在体内燃烧。她放纵念头,耳内心跳声如雷,疾跳的声响叠覆在周遭声音与她的念头之上。她再度盯住法兰斯身后一点,脑中恣意想象从肩上砍掉匕首大师人头的画面,就像当初她对待巫皮恶那样。她渴望胜利,不择手段。“继续。”她的话从齿缝挤出,然后举刀进击。

她加剧攻击,从四面八方不断侵入,灵活运用身体假动作迷惑法兰斯。如今他对付只剩一只手可使用的受伤对手,显得比对付健康的席拉还要费劲。

双刀交锋相击,铿锵当啷,对于眼睛没受过训练的人而言,很难看清两方突刺捅击的动作。

席拉喘个不停,满身大汗淋漓,但攻击力道分毫未减,伺机等待法兰斯露出防守破绽。他脸部表情已变,看起来很紧张。

“席拉,停手!”卡罗从上面大叫起来。他发觉朋友陷入险境,席拉像失去理智般疯狂打斗,眼睛闪烁出赤裸裸的凶狠嗜杀。她听不见他的话。

她的刺击终于减缓,法兰斯眼见机会出现,趁隙躲掉下一次攻击,欲以刀柄敲她的头。她却一脚踢高,正中他的胃。

看得出来,他压根儿没想过一个瘦小女子脚劲如此强大。他感觉快吐了。

席拉纵声大笑,又补了一脚,再低身突破对方防守,从膝盖下方进攻,刺其小腿肚,法兰斯跌落在地。“够了。”法兰斯发出呻吟,眼里浮现出恐惧。“你……”

她一跃而起,踢中他的腹部,刀尖直指心脏。

“席拉,不可以!”卡罗大叫,从上面跳了下来。

但是要赶到她身边已经太迟了。“我赢了!”她高声厉吼,一刀刺下去!

叮当一声,刀撞到金属。

“怎么!”

席拉往法兰斯胸前又刺一次,仍然遭遇坚硬的阻碍。

卡罗终于赶到她身边,抓紧她的手。她正对准对方未受防护的脖子。“够了!”卡罗厉声斥责,“你可以住手了。”

她站起来往后退,看着染血的刀,又看看自己的伤口。有层薄雾从脑中散去,对死亡的贪渴消失,幸福与疼痛回归。她双脚一软,跪在法兰斯身边。

“简直疯了!”卡罗跪在他们之间,轮流照料两个人在狂热中加诸对方的伤口。他先后将两人扶到厨房,从袋里拿出外科工具及针线,准备缝合伤口。“我竟然同意这种协议,真是疯了。”他缝合法兰斯小腿上的伤时责骂自己。“你们很容易因此丢掉性命,法兰斯。”他解开衬衫,底下藏了一件铁甲。“没有这东西,您或许已经挂了。”

席拉将注意力放在炼丹公式上,想藉由专注思绪,忽略手臂灼跳的疼痛,不要被影响。父亲缝合她的伤口时,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但她仍一声不吭,甚至微笑以对。

“我赢了。”她低声说,一思及打斗时心里的念头,不禁望向法兰斯,心中异常惊慌。就算他投降了,她也很可能在狂乱中毫不犹豫地杀掉他。羞耻涌上心头,她垂下眼睛。

卡罗给席拉一杯茶,给法兰斯咖啡,然后快步走到粮仓,回来时带了一只装着药膏的坩埚,放在女儿面前。“把这涂上,两个人都要涂,才不会留下伤疤。”

“我皮肤上再多几道疤也没差别。”他拒绝了。“这次的教训很受用。以后对刀比试,我再也不会低估年轻女子。”他对席拉点点头。“你使刀的方式与我习惯的不同,有自己的风格。而你所欠缺的力量,即用下流勾当与速度弥补。”

她想抗议。“下流勾当……”

“踢男人的裤裆并不高尚。以后我会小心你的脚,它们就跟马脚一样强壮。”他啜了一口咖啡,逗趣地笑了。“我没有说这样不好。下流勾当很好,因为能取得胜利。”

席拉仍然不敢看他。她冷静下来,血液不再像之前打斗时噗噗鼓噪,如热水流过血管。那不是平常的她。意识到对手不是只想打得她鼻青脸肿,而是遍体鳞伤,她不禁陷入亢奋迷乱。理性思考,尤其是自我克制的能力荡然无存。如此疯狂,如此不科学!她目光落在他小腿上的绷带,然后移往被刮损的铁甲。如果没穿上它的话……

“怎么了?”法兰斯观察她。“不,不要自责。我必须感谢你放过我一命。”他敲敲披甲的胸膛,狡黠地笑着,一边摇摇头。“不可思议的女娃儿,请原谅,我是说:不可思议的年轻女子。”然后看向卡罗。“就让她在附近逛逛吧。她甚至能在巫皮恶的利齿咬上之前,将他大卸八块,拆骨去肉。”

卡罗叹了口气。一言九鼎。“那么,我希望你以后能佩带一把很特别的刀。”吐出这句话后,他站起身。这次拿回来一个帆布包裹的长形物品。

“这次找得真久。某人是不是老了,动作也迟缓啦?”法兰斯取笑他道。

“我的确又老、动作又慢。”卡罗回答,接着坐下。“只是别人看不出来。”席拉喝光杯里的茶,他把东西推到她面前。“给你的。这是个纪念,也是个警示。”

她把杯子推到一旁,掀开帆布。眼前出现精雕细琢的金鞘,上面的图样与纹路一看就知道来自土耳其。花朵与藤蔓的金色饰片覆满刀鞘。即使是木制刀柄,从装饰即能了解,那并非一般士兵负担得起的。

法兰斯吹了声口哨。“亲爱的朋友,您拥有一件多精致的东西啊?”他兴奋地问,完全入了迷。“那够您买下磨坊附近的土地了,包括森林与村落在内。”

席拉只看一眼,就认出那是多年前带走母亲的土耳其禁卫军挂在腰带上的匕首。

“抽出匕首来。”卡罗要求,他看出女儿已经知道手中那把匕首的来历。

大马士革钢锻制的刀刃,从柄到刀尖全沾染血迹,鲜红又湿润,好似才往某一躯体刺入,拔出,然后插入刀鞘。

“那血来自带走我们妻子与母亲的人。”卡罗严峻地说。

“何时……”

“去庄园接你那天早上逮住他的。我跟踪他,然后突袭。他打斗技巧不如我,短暂交锋后即倒地而亡。”卡罗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仿佛沉浸在回忆中。“我肢解他的尸体,装入箱子,放在马车里。”

席拉想起来了。她沿途不断地问他为什么要坐在不舒服的驾驶座上,而非柔软的坐垫上。现在终于知道原因:显然父亲担忧她的好奇心。“那时候你已经知道母亲过世了吗?”

“我很绝望,不忍心相遇第一天就告诉你噩耗。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希望在带你回新家的途中能找到办法。”卡罗咽了咽口水,想喝口茶,却发现杯子空了。法兰斯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我没让他好过。”他解释,看着年轻席拉的脸。“他永远无法入土为安,灵魂终将不得安息。”随后他用拉丁文说,“他现在就躺在我们的架上,永世不得翻身。”他指着刀。“我无法理解血为何始终沾在上面,我从内到外擦洗过好几遍,但只要抽出刀来,上面又全是血。”这次用塞尔维亚语说明。

“是个诅咒。”法兰斯立刻说。“有些兵器师会在匕首上施咒。这件武器很有可能如此。”

卡罗耸耸肩。“对我而言,禁卫军的灵魂要为他的行为赎罪。”他看着席拉。“如果血不会困扰你,就把武器收下吧,女儿。这把刀极锋利,不费吹灰之力即能切手断骨。”他咧嘴冷笑,脸上闪过一丝阴沉邪恶。席拉与法兰斯皆了然于心,他亲自在禁卫军身上试过刀。

她拿起武器,把它洗干净,然后察看大马士革钢锻造时产生的独特纹路。

她知道鄂图曼人的技术与欧洲人全然不同。大马士革人制造出坚硬又有弹性的钢,与其他的钢相比不易断,高压下也不会爆裂。锻工将钢棍与钢丝交替相叠,在烧得通红的炭中长时间一次又一次接合,焊合在一起的接缝形成纹路。

席拉想使用这把武器。一握住刀,奇特的感受即从手中蔓延开来,肌肉随之温热,木头仿佛有了生命,且有血液流过。

“我收下它了,父亲。”她轻轻说,视线未曾从刀身上的深色线条移开。波浪花纹具有魅力,宛如欣赏池里等距扩散拍岸的涟漪,令人不舍移开视线。“我很乐意收下。”席拉收刀入鞘,系在腰上。

【二○○七年十二月十九日】

【德国萨克森州莱比锡,二十二点零九分】

我不停地写故事,在纸上奋笔疾书,快到别人以为笔在逃离它写下的文字。

叙述席拉与她成长过程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故事写得越久,越是发现自己陷入有多深。一开始我还尝试保持距离,但现在完全无效。

在这当中,记忆逐渐清晰,甚至能闻到、尝到久远以前的东西,就连咖啡香气也转成鄂图曼风味来混淆我。我的感官世界经历起起伏伏,好事坏事跨越数百年来抓我。

我怎么有办法跟别人谈论那些事呢?就算是在告解室向神父坦白,他也可能会觉得我疯了,或者认为我把他当小丑耍。

随着故事进行,回顾过往必然面临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没做这个或那个,一切是否不同?也许正好相反。我盯着墙壁好几分钟,陷入沉思:那么,还有多少人能够活着?有多少人不会诞生?我又给自己省去了什么遗憾?

当然,没有时光机,一切苦思只是多余。我无法改变任何事,遏制虐杀已成为我一辈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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