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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府衙有恶女-第25章

小说: 府衙有恶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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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浑身颤抖跪在地上嗑头不止:“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一定安份守已。再有下一次就是活剐了奴婢,都不敢怨言!小姐,您就饶了奴婢这遭吧!”

    她伏在地上不停的头磕,不一时青砖就染成一片鲜红,斑斑点点,那样触目惊心。恐惧死亡的本能已让她顾不上疼痛,可是小姐却没有说一句话。

    她心中却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是不是悔过的太晚了?难道她的性命只能在此时结束?她真的不甘心,她想活下去,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渴望活着的权力。

    这时,方三娘却突然开口:“小姐,老妇人代这丫头求一回情。看在她是初犯,小姐给她一次机会,若以后再发生,定不轻饶。”

    燕喜抬起头望着小姐,惊恐、期盼、懊悔在眼中闪烁。泪和血混成一片朦胧了视线,她的生死只在一瞬。

    点点寒光流于那双秋水眸子,谨惜开口道:“看在方三娘的求情的份上,笞杖五下,就地执行,以儆效尤。”

    这是最轻的处罚了,没有把她拖到中庭示众。

    燕喜趴在长凳上,狠狠咬住嘴唇不叫出声来,毛竹板子笞在身上的痛楚牢牢烙印在记忆里,让她永生难忘。

    紫苏扶起她时,声音低不可闻,在她耳边道:“主子留了情面就说明还想用你,别左强,去谢主子恩典。”

    燕喜强忍着走到厅里跪在谨惜面前,声如蚊蚋:“谢……谢小姐恩典。”

    谨惜摆手叫紫苏把她掺下去,映雪端上刚温热的汤药。说道:“才刚好些就置气,大暑天的,打人事小,若气着了可怎么好?”

    谨惜端过药一饮而尽,吃了颗掐丝珐琅小盒里的话梅桃干。自从那天吃了梅傲霜的珍珠蜜枣,她已经喜欢上当地这种特制的赣州蜜饯,连随身的小荷包里都装着几枚。

    谨惜忙叫方三娘坐,又叫映雪给方三娘上湖州的顾渚紫笋茶。方三娘忙欠身接了,品了一口,味道鲜醇,沁人心脾,果然是茶中上品。客气道:“又讨小姐的好茶喝了!”

    谨惜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御供的茶,父亲同窗宁御史送他的。我脾胃不适这种茶,三娘若喝着好我那里还有一罐,送与你罢了。”

    方三娘忙站起来道:“是老大人赐给小姐的,我怎么敢要!”

    “我从未把三娘当外人,三娘对我如何,我心中自然有数。就拿今天这事来说,三娘若避嫌疑定然不肯帮我;我若不是视三娘如心腹,也不会请你做这种事了。”

    方三娘知道这位小姐出手大方,办事也有雷厉风行的手段,所以很快就投到她的麾下。当她知道小姐要收服不贴心的丫头时,毫不犹豫的一口应答。内宅的这点小事岂在她眼中?监牢中没有天理的黑心事若逼到眼前,不也得咬着牙做吗?若真有阴司报应,那她早就死过几十遭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敞开的槛窗卷来一阵淡淡花香,外面促织鸣叫的欢愉。屋子里没有点灯,只闻啜泣声时断时续。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燕喜没有抬头,她不愿让紫苏看到此时的难堪。同样是买来的丫头,紫苏很快就得到小姐的认可,已然站在映雪身后,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而自己竟然被当众笞刑!

    “觉得委屈,是吗?”清冷的声音响起,惊得燕喜抬起头,竟然是小姐!她挣扎着起身,却被小姐按住。

    “趴着别动,我给你拿了点药,一会叫紫苏帮你敷上。”黑暗中看不甚明显她的面容,对上那双清水般的眼睛让燕喜更觉无措。

    燕喜趴在床上低声道:“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乱说乱动……”

    “从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变成别人的奴仆心中一定有很多不甘吧?何况你又是如此聪慧。可是燕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要面对,譬如你、譬如映雪、譬如我,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是要随波逐流还是抓住机会争取,为了以后能改变命运而努力就看自己的决心了!”

    燕喜抬起头,两道泪痕在夜色中晶晶亮亮:“小姐……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机会?”

    谨惜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素帕,轻轻拭过她的面颊,说道:“每个人都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去争取更好的生活,你看紫苏她就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映雪是我最倚重的人,等她到了年纪,我准她自择自嫁,还会陪嫁丰厚的嫁妆……这就是得到我信赖的回报,也是丫环改变命运的最好归宿!”

正文 45砚炉

    “小姐……”燕喜猛地起身,急切的说:“奴婢明白您的苦心了!这罚奴婢挨得值了!以后奴婢一定会学习如何做好丫头应该做的事。”

    谨惜微微一笑,说道:“你很聪明,悟性快。只是吃亏在心直口快,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既然你的记性好,从今天起,每日睡前你把当日所见的人、说过的话都回忆一遍。要想明白别人对你说话的深层含意,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办错事,这样才能慢慢板住你冒失多言的习惯。”

    虽然被小姐责打,不知怎的却恨不起来,还觉得心中暖暖的。手中攥着小姐送的药瓶,视线又模糊成一片。

    吃了半个月的药,谨惜的旧疾渐渐平复。梅医官又进来诊视过两次,开了几副固本培元的方剂让谨惜慢慢调养,过个三年五载若不再犯就有望好了。

    蒲啸原听了也很高兴,心中着感激梅傲霜。他发现梅傲霜虽然为人冷傲孤僻,可每当有穷困百姓来请他医病,他不但不收诊金有时还送药给人家。一个月中除了上山采药,还会抽时间到慈幼局和养济院给那些弃儿孤老治病。

    因此蒲啸原钦佩梅傲霜的人品,对他愈加青目看待。因为蒲啸原知道医官为官眷诊病是不收诊金的,所以跟女儿商量,想要送点实用的东西给他。

    谨惜眼前突然闪过他握着半秃的毛笔写药方的样子,于是说道:“不如送他一套文具吧。”

    蒲啸原点点头道:“谨儿做主吧,为父这几日着实劳累,要去休息了,明日你把东西包好叫秋实送去。”

    因为喜欢书法,谨惜对文房四宝颇为了解,所选的文具都样子精美并且实用:豆瓣楠的墨匣上面嵌着玉花板,内衬大红姑绒,里面装着两块松烟卧蚕墨锭。四管棕竹兔毫湖笔,一方“墨梅临池”样式的贺兰砚,还有一座小巧玲珑的黄铜砚炉。

    砚炉一般是冬天才用的,因为天气寒冷墨水一遇寒气便冻结了,若是有钱人家还好,地龙、火炉,兽炭添香,被拥貂裘,室内的温暖如春。可那些穷困人家怎么舍得用炭,想写字时,刚用嘴呵开冻墨却发现笔又凝了,烤热了笔墨又冻上了……

    有了这个携带方便的砚炉,只要放进一小块炭就可以用一夜。铸方的孔中透出热气可以让砚台始终保持温暖,下面一层还可以搁笔,又省了带墨盒和笔掭。右边还有个圆形的小孔,还可以放一个小茶壶,在冬季也能喝上热茶。如果梅医官冬天到穷人家出诊,带着这个小巧的砚炉就不用担心冻笔难呵开不了药方了。

    这个小铜砚炉是谨惜在京城铜器店中一眼看中的,因为每到冬天她都倍受煎熬,陈家管事总是故意克扣她的炭,那时的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寒冬中披着棉被冻得缩手缩脚的翻着字贴。所以一看到这小巧的砚炉,她竟然一口气购了十只!过后连她都暗笑自己“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了。

    次日,她叫映雪把这几样文具用紫绫包袱包好交给父亲的小厮秋实,给梅医官送去。

    梅医官也住在县衙的吏舍,所以秋实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他站在台阶下面隔着湘妃竹帘给谨惜躬身说道:“回小姐话,梅医官只留下铜砚炉一座,其余的让小的送回来。”

    谨惜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知道那人孤傲惯了的。只叫映雪把东西收回来,转身回房里去了。

    映雪挑帘子走了出来,秋实嬉皮笑脸地递过去道:“姐姐查点一下,看少不少东西!”

    “小猴儿,若少东西就揭了你的皮!”映雪哼道。

    秋实拉了一下映雪的袖子,小声道:“好姐姐,有蜜饯佛手赏小的两个。”

    “佛手没有,巴掌倒有两个,你要不要?”映雪作势要打,秋实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出去。

    映雪气得骂:“馋鬼饿痨!整日就知道偷嘴,再不小心当差,小心我告诉老爷打你板子!”

    过后蒲啸原问起,谨惜只说他收了,蒲啸原并不留意。因为公务繁忙,他已有好久都没睡过囫囵觉了。

    自上任后蒲啸原以严谨的作风让手下的各级吏员役卒们都不得不谨慎行事。每天入夜,他亲自率领门子衙役等提着灯笼巡视各处,查看衙门内各处门户锁钥的封条是否完整、墙壁闸板是否完好。

    还每隔五天就会同了渔容巡检司派的兵马夜巡城内外,遇到夜间闲游不遵宵禁的浪荡子、赌徒、游手便抓起来整顿申饬。如此一来,渔容县的治安到比以往强了许多。

    蒲啸原一心扑在公务上,对女儿的关注也不那么重视。趁着父亲正忙,谨惜悄悄请来钟实研究开书札纸张铺子的事。

    钟实皱着眉思量了许多,才道:“小姐,本钱和货物好商量。最难的是人选!要找个老成实在的人,既要嘴严又不能奸猾,还得懂书纸文房这行的生意,急切间不那么容易找,待我慢慢寻到再跟小姐回话。”

    “钟叔你留心寻访就是了,倒不急于一时。”谨惜也知道选掌柜是生意成败的关键,因此宁可等待也不急于投钱支起铺面,反正那些书籍纸札笔墨砚台也是搁得住的东西。

    正赶上夏月季节,衙署后宅的花园种的蜀葵开得一片绚烂明媚。谨惜燕闲无事,倒想亲手做些葵笺。虽然她的手艺比不上专门制作彩笺的工匠,可也算得上纯熟。

    前世,她经常用自造的花笺送端家亲友,就算婆婆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可也不能否认她是个文采飘逸的雅人。

    她的字迹秀美又善于造花笺,在端言入京时考选时,常常尺素传书。精致的书信封皮上印有淡淡的水印花卉翎羽,打开里面,彩色信笺散发着幽香。而笺上没有絮烦的话语,只是写着几句优雅的短诗,字迹秀媚圆活,韵致古雅。她觉得自己唯有这点可以取悦于丈夫,所以就在这方面更加刻苦钻研。

    一次被端言的友人所见,不禁感叹他娶了位有才情的女子。传扬开来便风靡一时,害得端言常写信给她,要她造大量花笺以便他送人。

正文 46花笺

    匠人虽然手艺高超,可输在文化不高,所造之笺不是俗艳就是不够细腻。不像她所设计的花笺从信封到笺纸皆设色雅淡,水印的翎羽虫草、山水花木等图案都是历代名家手笔。

    只可惜就算她再有才女之名又有何用?既没有权势门阀的娘家帮端言平步青云,又没能开枝散叶让婆婆顺心,所以她的那一世才活得如此悲惨。

    她一心想做个“贤淑”的女子,可最终却落了个“恶妇”的名声。了然顿悟,她才明白,“贤淑”有何用?她的懦弱善良、百般忍让只能让她活得凄凄惨惨,而今世的强硬狠绝却为她博得一片自由天空。看来“恶女”的生活倒比“淑女”过得更舒坦!

    她不用再把自己的爱好拿来讨好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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