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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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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鸣好像变得分外刺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多情少妇

  过了一会,女人自己推开屋门走了出来,季舒流站得离秦颂风最近,能看到他脸色未变,但垂在身侧的右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女人径直走出宅院的后门,她居然这么快就收拾得整整齐齐,衣衫发髻一丝不乱,粉黛薄施衬得容貌明艳,脸色泛着娇红,表情却端庄严肃。
  她穿着一色浅淡素净的衣裙,微微扬首,迎着阳光走到一群站立不动、表情或困惑或呆滞的男人中间:“来了?来得可巧了。”她深深地看秦颂风一眼,歪歪头,露出一个堪称魅惑的笑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秦二门主,你这心里,舒爽不?”
  秦颂风微微皱眉:“小蓉,好好说话。咱们打小就玩在一起,你这样是做给谁看?”
  孟小蓉嘴角扯动,抛掉方才的端庄姿态,泼妇般指着秦颂风的鼻子狂笑道:“你疑神疑鬼满地找内奸,居然找到老娘头上,还说什么怕我担心,让我回家住一阵子。不知这内奸找到没有,老娘还有没有嫌疑?今日教你看清楚,老娘不通敌,只通奸,而且不止张玉一个,满大街都是老娘的奸夫,你认识的你不认识的,加起来……”
  张玉终于回过神来,从背后一把抱住张牙舞爪的孟小蓉,狠狠捂住她的嘴唇:“别听她瞎说,只有我一个,上个月翻进栖雁山庄找她的人也是我,不是什么内奸。我上次见到你俩的时候她就背着你哭了,说你冷落她,我越想越不甘心才翻墙进去看她,但是那次她根本不理我,后来你疑神疑鬼把她撵回家,我才乘人之危的!……秦、颂、风!容我临死前说一句,咱们都认识将近二十年了,你居然怀疑她要谋害你,实在对不起她,冲着这点,你就放过她吧。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她,我当年才不会拱手相让!”
  他说话间有些使不上力,被孟小蓉拼命挣开。她妩媚的眼睛扫过远远围观的附近邻居,挑衅地看向秦颂风:“这事儿老娘既然做了出来就不怕你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提醒你一句,你为一个下贱女人杀了多年的朋友,也没什么光彩。”
  秦颂风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身躯骤然松弛,看也不看她一眼,笑着走过去拍拍张玉的肩膀:“张大哥,你把小弟当成什么人了?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兄弟何时看上了我的老婆,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当年也不至于跟你抢啊!”
  张玉抿着嘴唇不说话。
  秦颂风故作不耐烦:“张大哥,你看中了兄弟的女人,开口就好,我回头就休了她。但你到底娶她不娶?如果不娶,难道是在消遣兄弟?”
  张玉咬住牙,低声道:“娶。”说着膝盖一弯想要下跪。
  秦颂风不等他膝盖触地,就一把拉住他朗笑:“张大哥别这么见外。咱们三个从小相识,谁娶她不一样?可别为此伤了兄弟情谊。”他终于神情坦然地面对孟小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要走,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如我写了休书以后就认你做义妹,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你看如何?”
  孟小蓉霍然抬起头与他对视,眯起眼。
  秦颂风侧侧身躲过多数人视线,只有季舒流站得太近,才看见他冲着孟小蓉挤挤眼睛促狭地笑,好像稚嫩童子不小心闯祸之后,玩伴间心照不宣的约定。他小声道:“趁你爹不在家,赶紧答应,你想等他回来打死你么?”
  孟小蓉的眼泪忽然落下来,犹豫片刻,将头扭向张玉那边。
  秦颂风道:“哭什么?我正等着给你们办喜事。张大哥你到时候可要拿好酒好菜来招待我!走,先去找纸笔写休书。”
  季舒流担忧地看着他们,跟过去几步,这才发现身边其他人仍站在原地不敢动。他连忙也住脚,却因此听到院里传来秦颂风淡淡的声音:“小蓉,将来好好过。但我若有一分怀疑你是内奸的意思,就教我天诛地灭。”
  ※
  休书上只说秦颂风常年在外,疏忽家事,致使夫妻不和,两人情愿离异,任从改嫁。接着秦颂风用墨水沾满左手,在末尾压上手模,便算是休了妻。
  之后孟小蓉匆匆收拾一些东西离开家门,就在路旁与秦颂风燃香祭天,结为兄妹,誓曰荣辱不弃。孟小蓉不复刚才泼辣模样,脸上无喜无怒,除了立誓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
  仪式完毕,秦颂风向张玉道:“张大哥,你回县城里准备一下迎娶的事,尽快找个吉日将她娶过去吧。孟伯伯的脾气咱们都知道,小蓉这几天先住我家里,免得受苦。”说着笑起来,“孟伯伯最好面子,过两天我亲自去向他赔罪,他一定不好意思计较。”抱拳作别。
  一路上秦颂风没理睬孟小蓉,和其余兄弟并季舒流谈笑;回到栖雁山庄后腾出一间清静的空房给她暂住,理所当然般向身边几个人道:“小蓉不想做我的妻子,改做我的妹子了。我们已经结义金兰,以后你们就当她是我亲妹妹!”边说边拆开一直提在手里的包袱,将一些零碎物品四下摆放。
  季舒流觉得疲惫,向人要了桶温水沐浴,浴后倒头大睡,天色昏暗才醒来。
  他觉得饿了,整整衣衫走出门去。白日里的余暑尚未消褪,蝉鸣不绝,却不再显得聒噪。他向前走一段路,忽然发现一个女子倚在庭院中间的大树上,低头垂眉,居然是孟小蓉。她一身素净衣裳不改,发髻换回闺中少女的样子,看起来仍很合适。
  她冲他招招手:“你叫季舒流?”
  季舒流茫然点头。
  “这里的人都替秦颂风说话,瞧不起我,你呢?”
  季舒流道:“我为何要瞧不起你。”
  孟小蓉拨拨额际乱发,轻笑:“他从小就不说假话,怀疑我的事儿,大概真是我想多了,都怪我水性杨花撩拨张大哥,自己做贼心虚才疑神疑鬼的。可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么?成亲几年了,他先是在外面到处会朋友,后来忙着什么白道江湖的大计,好几个月不着家,偶尔给我带几件首饰,却从不问我真心想要什么。他就只会自作主张,自以为待我好,我对他来说,还不如他那把剑跟他亲近,不过是个摆摆样子的器物罢了,想起来就摆弄装饰一番显示他有多么温柔体贴,想不起来就扔在墙角落灰。我反倒怀念多年前他只把我当妹妹看的时候。他对外人,比对内人好得太多。
  “我实在是低估了他,今天弄得真是难看。哼,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对兄弟拔刀?再过几天,到处都会流传他秦颂风慷慨让妻的义举吧,啧啧,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还真是大义凛然,只可惜我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不然真该写进弹词里去唱给大伙儿听。”
  季舒流点头赞同:“如果你所说不假,他真挺坏的,不过你一样很坏。”
  ※
  “哟,小弟弟你终究是个男人,还是要为男人说话。我自然很坏,我淫…贱放荡与人通奸,还不以为耻……”
  季舒流打断她的话:“他最近一个月里瘦了很多。可是你说这么久,只顾着替自己解释,都没问问他身体如何,难道不坏?”
  孟小蓉一愣,别开目光:“他那时真的是重伤?我一开始就想歪了。再说,照他那不眠不休找内奸的劲头,累也累瘦了。”
  季舒流不满道:“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你可知道,他后来还受了别的伤,一连五六天痛不欲生,吃不下睡不着,把自己关进房里不让别人看见……”孟小蓉震惊的眼神投向他,他立即后悔,垂头道:“算了,对不住。”匆忙地躲开。
  “他现在呢……”身后传来她颤抖的声音。
  季舒流道:“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更快地逃走。
  栖雁山庄中一日三餐皆有固定的时刻,季舒流走远了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哪里有吃食,茫然在不大的山庄里转圈。转了一炷香的工夫,食物没找到,只听到真有好多人在议论二门主“慷慨让妻的义举”,语气中都是真心以二门主的大度豁达为傲。季舒流停下来揉揉自己的脚,猛地发现秦颂风就直挺挺站在自己身旁的树下,双目不知望向何处,一身暗色外衣,纹丝不动。骤然发现身旁有个人,季舒流吓得轻呼一声,差点仆倒。
  秦颂风仍是一动不动,只道:“抱歉。”
  季舒流摸摸腰间的钱袋,来时姑母塞给他的钱还没花出去。他砸一下秦颂风的肩膀:“我饿了,又找不到吃的,我请你出去喝酒好不好?”
  秦颂风忽然笑了:“要学喝酒么?我带你去。”
  ※
  快马来到山下的县城外围,街边有家小小的露天酒馆,居然真的还开着。
  夜里和白天时一般晴朗,月光洒下来,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的酒旗在微微的风里晃动,几张桌随意摆在周围,有一桌坐了数人,摇着蒲扇喝酒闲聊。
  秦颂风叫了一坛烧酒和几碟小菜,坐下来慢慢喝。季舒流吃掉不少小菜充饥,但是尝几口酒,却撇嘴表示实在难喝,秦颂风便给他加上一壶花茶。
  喝下半碗热茶,季舒流对着月光摇晃手里剩下的半碗,犹豫一下,直言道:“我觉得你好像有点伤心。”
  秦颂风笑:“说不上伤心,当然也不可能欢天喜地。没事。”
  季舒流问:“这酒你爱不爱喝?我请你喝酒能不能让你高兴一点?”
  秦颂风大笑:“高兴!这家店的酒菜都不错,可惜你不爱喝酒。”
  季舒流拾起筷子又吃了几口菜,点头道:“是挺好吃。……既然那天闯进山庄的人不是探子,而是张玉,是否说明射毒箭暗算你的人早知道你不在山庄里?”
  “没错,聪明。钱师兄也在追查当时知道我去向的人。”
  “还有,上次我说你不体谅妻子,是我不对,你们两个人想法不同,各有疏漏,所以才会发生这种误会。我跟你道个歉,请你喝酒就算赔罪,怎么样?”季舒流理所当然地拿起茶杯和秦颂风的酒杯一碰。
  秦颂风也喝光杯里的酒,却道:“你没错,是我对不住她。”他放下酒杯,声音转轻也转沉,“小蓉就是这么个姑娘,犯起倔来一条路走到黑。她家就她一个女孩,但是她娘死得早,她爹整天只顾着发扬家传拳法,教她几个兄弟练武,对她爱理不理的,连防身保命的招式也不肯指点,她一直不服气,脾气就越来越倔。
  “她小时候玩心重,性子野,跟着我和张玉两个男孩到处跑,大人见了都骂她是个野丫头,我一直觉得她必须得嫁给我俩中的一个,不然就嫁不出去了。当初少年得意,自以为是,枉我自认为是张大哥的朋友,居然丝毫没看出他也对小蓉有意。我说要娶她,她犹豫了一阵就答应下来。张大哥那些天自称家里生意忙,见不到人影,我却丝毫没看出有何不对。”
  季舒流试探着劝道:“正因为是朋友,在一起时轻轻松松,反而不可能总去揣摩对方的心思,你别苛责自己。”
  秦颂风仰头喝下一杯酒:“好几年过去,我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偶尔给她买些东西,回家时嘘寒问暖几句,就自以为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丈夫了,还为此沾沾自喜,把她的抱怨都当成女人家耍小脾气。”他自嘲地挑挑嘴角,“我和她从小玩到大,最清楚她的脾性,居然一心以为把她拘在这小小的栖雁山庄里,才算是好好保护。我行走江湖闯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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