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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后汉书-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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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耳纳邪声,口出谄言,甘心逸游,唱造不义。亦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

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书怠职,有司依违,莫肯纠察,故使陛

下专受谄谀之言,不闻户牖之外。臣诚知阿谀有福,深言近祸,岂敢隐心以避诛

责乎!臣生长边远,希涉紫庭,恢慑失守,言不尽心。

梁冀忿其刺己,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旨,几陷死者再

三。遂以《诗》、《易》教授,门徒三百余人,积十四年。后梁冀被诛,旬月之

间,礼命五至,皆不就。

时,太山贼叔孙无忌侵乱郡县,中郎将宗资讨之未服。公车特征规,拜太山

太守。规到官,广设方略,寇贼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与先零别种寇抄

关中,护羌校尉段颎坐征。后先零诸种陆梁,覆没营坞。规素悉羌事,志自奋效,

乃上疏曰:

自臣受任,志竭愚钝,实赖兖州刺史牵颢之清猛,中郎将宗资之信义,得承

节度,幸无咎誉。今猾贼就灭,太山略平,复闻群羌并皆反逆。臣生长邠岐,年

五十有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羌,豫筹其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马

齿穷,不报大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

形兵势,佐助诸军。臣穷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自鸟鼠至于东岱,

其病一也。力求猛敌,不如清平;勤明吴、孙,未若奉法。前变未远,臣诚戚之。

是以越职,尽其区区。

至冬,羌遂大合,朝廷为忧。三公举规为中郎将,持节监关西兵,讨零吾等,

破之,斩首八百级。先零诸种羌慕规威信,相劝降者十余万。明年,规因发其骑

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绝,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巡视将士,三军

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

先是,安定太守孙俊受取狼籍,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

州剌史郭闳、汉阳大守越熹并老弱不堪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州

界,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恬等十余

万口,复诣规降。

规出身数年,持节为将,拥众立功,还督乡里,既无他私惠,而多所举奏,

又恶绝宦官,不与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诬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天子玺

书诮让相属。规惧不免,上疏自讼曰:

四年之秋,戎丑蠢戾,爰自西州,侵及泾阳,旧都惧骇,朝廷西顾。明诏不

以臣愚驽,急使军就道。幸蒙威灵,遂振国命,羌戎诸种,大小稽首,辄移书营

郡,以访诛纳,所省之费,一亿以上。以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

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郡守孙俊,次及属国都尉李翕、

督军御史张禀;旋师南征,又上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陈其过恶,执据

大辟。凡此五臣,支党半国,其余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者,复有百余。吏托

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驰车,怀粮步走,交构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

报诸羌,谢其钱货。若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

愚惑,信如言音,前世尚遗匈奴以官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但费千万,以怀叛

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有何罪,负义违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

少,覆军有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

臣还督本土,纠举诸郡,绝交离亲,戮辱旧故,众谤阴害,固其宜也。臣虽污秽,

廉洁无闻,今见覆没,耻痛实深。传称‘鹿死不择音’,谨冒味略上。

其年冬,征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中常侍徐璜、左忄官欲从求货,数遣宾

客就问功状,规终不答。璜乘忿怒,陷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

誓而不听,遂以余寇不绝,坐系廷尉,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

诣阙讼之。会赦,归家。

征拜度辽将军,至营数月,上书荐中郎将张奂以自代。曰:“臣闻人无常俗,

而政有治乱;兵无强弱,而将有能否。伏见中郎将张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

以从众望。若犹谓愚臣宜充军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

为度辽将军,规为使匈奴中郎将。及奂迁大司农,规复代为度辽将军。

规为人多意算,自以连在大位,欲退身避第,数上病,不见听。会友人上郡

太守王旻丧还,规缟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规擅远

军营,公违禁宪,当急举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涂,故激发我耳。吾当为朝

廷爱才,何能申此子计邪!”遂无所问。及党事大起,天下名贤多见染逮,规虽

为名将,素誉不高。自以西州豪桀,耻不得豫,乃先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

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

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时人以为规贤。

在事数岁,北边威服,永康元年,征为尚书。其夏日食,诏公卿举贤良方正,

下问得失。规对曰:

天之于王者,如君之于臣,父之于子也。诫以灾妖,使从福祥。陛下八年之

中,三断大狱,一除内嬖,再诛外臣。而灾异犹见,人情未安者,殆贤愚进退,

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陈蕃、刘矩,忠谋高世,废在里巷;刘祜、冯绲、

赵典、尹勋,正直多怨,流放家门;李膺、王畅、孔翊,洁身守礼,终无宰相之

阶。至于钩党之衅,事起无端,虐贤伤善,哀及无辜。今兴改善政,易于覆手,

而群臣杜口,鉴畏前害,互相瞻顾,莫肯正言。伏愿陛下暂留圣明,容受謇直,

则前责可弭,后福必降。

对奏,不省。

迁规弘农太守,封寿成亭侯,邑二百户,让封不受。再转为护羌校尉。熹平

三年,以疾召还,未至,卒于穀城,年七十一。所著赋、铭、碑、赞、祷文、吊、

章表、教令、书、檄、笺记,凡二十七篇。

论曰:孔子称“其言之不怍,则其为之也难”。察皇甫规之言,其心不怍哉!

夫其审己则干禄,见贤则委位,故干禄不为贪,而委位不求让;称己不疑伐,而

让人无惧情。故能功成于戎狄,身全于邦家也。

张奂字然明,敦煌渊泉人也。父忄享,为汉阳太守。奂少游三辅,师事太尉

朱宠,学《欧阳尚书》。初,《牟氏章句》浮辞繁多,有四十五万余言,奂减为

九万言。后辟大将军梁冀府,乃上书桓帝,奏其《章句》,诏下东观,以疾去官,

复举贤良,对策第一,擢拜议郎。

永寿元年,迁安定属国都尉。初到职,而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七

千余人寇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而奂壁唯有二百许人,闻即勒兵而出。军吏以

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卫招诱东羌,

因据龟兹,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羌。诸豪遂相率与奂和亲,共击薁鞬等,连战破

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羌豪帅感奂恩德,上马二十匹,先零酋长又遗金鐻八枚,奂并受之,而召

主簿于诸羌前,以酒酹地曰:“使马如羊,不以入厩;使金如粟,不以入怀。”

悉以金马还之。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

己,威化大行。

迁使匈奴中郎将。时,休屠各及朔方乌桓并同反叛,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

坑,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

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

延熹元年,鲜卑寇边,奂率南单于击之,斩首数百级。

明年,梁冀被诛,奂以故吏免官禁锢。奂与皇甫规友善,奂既被锢,凡诸交

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在家四岁,复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赋,率厉散

败,常为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产子及与父母同月

生者,悉杀之。奂示以义方,严加赏罚,风俗遂改,百姓生为立祠。举尤异,迁

度辽将军。数载间,幽、并清静。

九年春,征拜大司农。鲜卑闻奂去,其夏,遂招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

或五六千骑,或三四千骑,寇掠缘边九郡,杀略百姓。秋,鲜卑复率八九千骑入

塞,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寇武威、张掖,缘边大

被其毒。朝廷以为忧,复拜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

辽、乌桓二营,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赏赐甚厚。匈奴、乌桓闻奂至,因相率

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

永康元年春,东羌、先零五六千骑寇关中,围礻殳祤,掠云阳。夏,复攻

没两营,杀千余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胁同种复抄三辅。奂遣司马尹端、

董卓并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余人,三州清定。论功当封,奂不事宦官,

故赏遂不行,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并辞不受,而愿徙属弘农华阴。旧

制边人不得内移,唯奂因功特听,故始为弘农人焉。

建宁元年,振旅而还。时窦太后临朝,大将军窦武与大傅陈蕃谋诛宦官,事

泄,中常侍遭节等于中作乱,以奂新征,不知本谋,矫制使奂与少府周靖率五营

士围武。武自杀,蕃因见害。奂迁少府,又拜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节所

卖,上书固让,封还印绶,卒不肯当。

明年夏,青蛇见于御坐轩前,又大风雨雹,霹雳拔树,诏使百僚各言灾应。

奂上疏曰:

臣闻风为号令,动物通气。木生于火,相须乃明。蛇能屈申,配龙腾蛰。顺

至为休征,逆来为殃咎。阴气专用,则凝精为雹。故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

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戮,海内默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

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

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

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天子深纳奂言,以问诸黄门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

转奂太常,与尚书刘猛、刁韪、卫良同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而曹节

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

司隶校尉王寓,出于宦官,欲借宠公卿,公求荐举,百僚畏惮,莫不许诺,唯奂

独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党罪,禁锢归田里。

奂前为度辽将军,与段颎争击羌,不相平。及颎为司隶校尉,欲逐奂归敦煌,

将害之。奂忧惧,奏记谢颎曰:

小人不明,得过州将,千里委命,以情相归。足下仁笃,照其辛苦,使人未

反,复获邮书。恩诏分明,前以写白,而州期切促,郡县惶惧,屏营延企,侧待

归命。父母朽骨,孤魂相托,若蒙矜怜,壹惠咳唾,则泽流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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