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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后汉书-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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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和气应于有德,妖异生乎失政。上天告谴,则王者思其愆;政道或亏,

则奸臣当其罚。夫蛇者,阴气所生;鳞者,甲兵之符也。《鸿范传》曰:“厥极

弱,时则有蛇龙之孽。”又荧惑守亢,裴回不去,法有近臣谋乱,发于左右。不

知陛下所与从容帷幄之内,亲信者为谁?宜急斥黜,以消天戒。臣又闻“惟虺惟

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策官闼,授立圣明,《书》云:“父子兄弟,罪

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有如雾露之疾,陛

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母,戎狄遂至交侵。孝和皇帝不绝窦

后之恩,前世以为美谈。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

哉?《援神契》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方今边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

孝道,何以济之!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

臣又闻爵赏之设,必酬庸勋;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

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故太傅陈蕃,辅相陛下,勤身王

室,夙夜匪懈,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

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继。

今之四公,唯司空刘宠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

因灾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

祚惟永。臣山薮顽暗,未达国典。策曰“无有所隐”,敢不尽愚,用忘讳忌。伏

惟陛下裁其诛罚。

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

中常侍曹节从子绍为东郡太守,忿疾于弼,遂以它罪收考掠按,死狱中,时

人悼伤焉。初平二年,司隶校尉赵廉讼弼忠节,求报其怨魂,乃收绍斩之。

赞曰:邓不明辟,梁不损陵。慊慊栾、杜,讽辞以兴。黄寇方炽,子奇有识。

武谋允臧,瑜亦协志。弼忤宦情,云犯时忌,成仁丧己,同方殊事。

 卷五十八 虞傅盖臧列传第四十八

虞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也。祖父经,为郡县狱吏,案法平允,务存宽恕,

每冬月上其状,恒流涕随之。尝称曰:“东海于公高为里门,而其子定国卒至丞

相。吾决狱六十年矣,虽不及于公,其庶几乎!子孙何必不为九卿邪?”故字诩

曰升卿。

诩年十二,能通《尚书》。早孤,孝养祖母。县举顺孙,国相奇之,欲以为

吏。诩辞曰:“祖母九十,非诩不养。”相乃止。后祖母终,服阕,辟太尉李脩

府,拜郎中。

永初四年,羌胡反乱,残破并、凉,大将军邓骘以军役方费,事不相赡,欲

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

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议者咸同。诩闻之,乃说李脩曰:“窃闻公卿定策当

弃并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

之。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

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观其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

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锋执锐,无反顾之心者,

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豪雄相聚,

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

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弃之非计。”脩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

国事。然则计当安出?”诩曰:“今凉土扰动,人情不安,窃忧卒然有非常之变。

诚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冗官,外以劝厉,答其

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脩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

桀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邓骘兄弟以诩异其议,因此不平,欲以吏法中伤诩。后朝歌贼甯季等数千人

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诩曰:“得朝歌

何衰!”诩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槃根错节何以别利器

乎?”始到,谒河内大守马棱。棱勉之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反在朝歌邪?”

诩曰:“初除之日,士大夫皆见吊勉。以诩讠寿之,知其无能为也。朝歌者,韩、

魏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百里,而青、冀之人流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

众,劫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

厌权,愿宽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令三科以募求壮士,

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不。

收得百余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

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綖缝其裾为帜,有出市里者,

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迁怀令。

后羌寇武都,邓太后以诩有将帅之略,迁武都太守,引见嘉德殿,厚加赏赐。

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

羌闻之,乃分抄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

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

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

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

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

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

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

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

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

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

获甚众,贼由是败散,南入益州。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流亡,

假赈贫人,郡遂以安。

先是,运道艰险,舟车不通,驴马负载,僦五致一。诩乃自将吏士,案行川

谷,自沮至下辩数十里中,皆烧石剪木,开漕船道,以人僦直雇借佣者,于是水

运通利,岁省四千余万。诩始到郡,户裁盈万。及绥聚荒余,招还流散,二三年

间,遂增至四万余户,盐米丰贱,十倍于前。坐法免。

永建元年,代陈禅为司隶校尉。数月间,奏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中常侍程

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

为吏人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人之衔辔。今州曰任郡,

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

二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顺帝省其章,乃为

免司空陶敦。

时,中常侍张防特用权势,每请托受取,诩辄案之,而屡寝不报。诩不胜其

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遂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

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

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

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宦者孙程、张贤等知诩以

忠获罪,乃相率奏乞见。程曰:“陛下始与臣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

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

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

以塞天变。下诏出诩,还假印绶。”时,防立在帝后,程乃叱防曰:“奸臣张防,

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

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

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余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

梵乃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

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

是时,长吏、二千石听百姓嫡罚者输赎,号为“义钱”,托为贫人储,而守

令因以聚敛。诩上疏曰:“元年以来,贫百姓章言长吏受取百万以上者,匈匈不

绝,谪罚吏人至数千万,而三公、剌史少所举奏。寻永平、章和中,州郡以走卒

钱给贷贫人。司空劾案,州及郡县皆坐免黜。今宜遵前典,蠲除权制。”于是诏

书下诩章,切责州郡。谪罚输赎自此而止。

先是,宁阳主簿诣阙,诉其县令之枉,积六七岁不省。主簿乃上书曰:“臣

为陛下子,陛下为臣父。臣章百上,终不见省,臣岂可北诣单于以告怨乎?”帝

大怒,持章示尚书,尚书遂劾以大逆。诩驳之曰:“主簿所讼,乃君父之怨;百

上不达,是有司之过。愚蠢之人,不足多诛。”帝纳诩言,答之而已。诩因谓诸

尚书曰:“小人有怨,不远千里,断发刻肌,诣阙告诉,而不为理,岂臣下之义?

君与浊长吏何亲,而与怨人何仇乎?”闻者皆惭。诩又上言:“台郎显职,仕之

通阶。今或一郡七八,或一州无人。宜令均平,以厌天下之望。”及诸奏议,多

见从用。

诩好刺举,无所回容,数以此忤权戚,遂九见谴考,三遭刑罚,而刚正之性,

终老不屈。永和初,迁尚书令,以公事去官。朝廷思其忠,复征之,会卒。临终,

谓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无愧,所悔者为朝歌长时杀贼数百人,其中何

能不有冤者。自此二十余年,家门不增一口,斯获罪于天也。”

恭有俊才,官至上党太守。

傅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也。本字幼起,慕南容三复白珪,乃易字焉。身长

八尺,有威容。少师事太尉刘宽。再举孝廉。闻所举郡将丧,乃弃官行服。后为

护军司马,与左中郎将皇甫嵩俱讨贼张角。

燮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

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后用十

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

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

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

仁德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

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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