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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魂的归来-第18章

小说: 灵魂的归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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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货,不觉食指大动,正想买一点回去,聊慰乡思。忽然人丛中有一个朋友向我招呼,大叫同乡。这位朋友是四川人。他这么称呼我,使我自然不免一怔,连忙问他几时成了我的同乡,他笑嘻嘻说就是今天,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剪报递给我看:

“你看,我若是不看这篇文章,我还不知道我们原来乃是同乡哩!”

我接过来一看,是从报上剪下来的一篇小考据文章,题目是《南京的历史》,作者考证出根据历朝建都命名的沿革,我国至少有七个地方曾被命名为“南京”,这位朋友的家乡成都就是其中之一,这是在唐玄宗天宝十五年命名的,为了避“安史之乱”,逃到四川成都,便把成都改称为“南京”了。

其余几个被称为“南京”的地方,除了辽金曾将开封称为南京以外,宋朝又曾经称河南的商丘为南京。最有趣的,是今日的北京,在五代的后晋治下,也称为南京。

这一来,我唯有向他道歉,无法否认他不是我的同乡,而且要佩服他的渊博。同时在乡谊上,还要对他称晚辈,因为他的家乡成都在公元七五六年就称为南京,而我的家乡则直到一三六八年,才由朱元璋命名为南京,简直比他迟了六百年。

这一段小插话不仅增加了我的史地知识,而且无形中还扩大了我的胸襟,原来有这么多的地方曾经称为南京,我的家乡又何必仅限于我出生的那个地点?于是板鸭和香肚固然是我家乡的特产,山西的竹叶青,河南的红枣,山东的柿饼,北京的蜜枣和冰糖葫芦,又何尝不可以算是我家乡的特产?甚至苏州的松子糖,四川的广柑,广东的新会甜橙,广西的沙田柚,我都愿意高攀,认为都是我家乡的特产。于是我就在这家食品公司里放开手来买,不再拘束于过去那狭小的地方观念里。

由于到处都是我的家乡,家乡就近在眼前,我的乡思也顿然消失了,只觉得这个大家乡的物产真丰富,买不胜买,对我这个游子实在是爱护备至。我整天的在说乡思,看来家乡对我的关怀,比我自己更甚哩

 新春的乡情

新春期间,我一直喜欢保持个人爱好的一些小活动。每年到了这时候,我总喜欢尽可能的整理一下自己案上的架上的书籍,吃一点每年只有到了这时候才可以买得到的家乡食品,将自己历年搜集的一些年画,窗花,剪纸等等民间艺术品,拿出来欣赏一下。

本来,这些都是一年四季随时都可以做的事情,我特地留在新春期间来做,不仅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在这时候才容易买得到,更因为在这时候,心情上好像总有一点闲暇,虽然事实上未必如此;同时气氛上也特别调和。新的春天又开始了,我们应该扫除一下一年累积起来的灰尘,不妨趁这机会温故知新,同时更应该去旧革新。

讲到整理书籍,实在不是一件易事。我知道堆集在四周的这些书籍,其中固然累积了多年的心血,但同时也累积了多年的灰尘。要着手清理,不仅要下决心,而且要不断的经过斗争。近年买书,虽然已经没有过去买得那么多,但是新的事物和新的形势,都需要通过书本去寻求理解和认识,还有新的文学艺术作品,只要是值得一读的,我总不想放过机会,结果所买的书籍画册和刊物,仍然不少。要想将这些加以整理和清除,实在都不是一件易事。我说要在内心经过一番斗争,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有一些书,虽然是新买回来的,经过一度翻阅,就可以弃如敝屣;有一些书,放在手边已经几十年了,对我来说仿佛仍是一座未曾打开的宝库。这中间的取舍,有时不免踌躇难决,有时更难舍难分。

至于在新春期间吃一点家乡的土产食品,可说纯然是一种愉快的享受。这里面有温暖的乡情,也有感到家乡面貌日新月异的喜悦。家乡既然是如此,别的地方自然也是如此。这样一想,处处是物产丰富,处处是锦绣河山的祖国,怎不叫人特别觉得可爱呢?

今年家乡运来的板鸭,特别肥白;香肚的滋味也特别浓郁,比火腿更耐得起咀嚼。品质提高了,价钱却更相宜,这里面就使我看出了家乡近年的新面貌。

新旧年画我都搜集得相当多,有些木板套印的旧年画,现在已经很难得。这些都是迷信和封建气味很浓的东西,想到这些都是我们上一代的农村,上一代的家庭奉为神圣的东西,现在都能够挣脱这类思想和生活上的枷锁桎梏了,回顾温习一下,会觉得眼前的生活特别可贵。窗花和剪纸,我们家乡旧时所有的已经相当丰富,现在不仅旧瓶新酒,更采用了新技巧,用新手法表现新人新事,新瓶新酒,看起来更是面貌一新,愈加唤起我亲切的乡情了

 虎踞龙盘今胜昔

“虎踞龙盘今胜昔”,这是毛主席在一九四九年四月所作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七律诗中的一句。“虎踞龙盘”,一向是对于南京地理形势的称赞,毛主席在这里用了“今胜昔”三字,是承接这首诗的开头两句:“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而来。这是说明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以后的新的形势,形势是比过去更好。这不只是指狭义的地理形势而言,也是指当时全国解放事业的大势而言。蒋家王朝虽占有“虎踞龙盘”之胜,在渡过长江天堑的百万雄师围剿之下,已经变成了亡命而逃的“穷寇”,形势已经完全改变了,因此这句诗的下面,紧接的一句是:“天翻地覆慨而慷。”

这表示一切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个令人感奋的新的时代已经形成了。这是对于孕育中的新中国的喜悦。

“虎踞龙盘”一词,“虎踞”指的是石头城,这是南京的旧城,同时也是南京的旧称。“龙盘”指的是钟山,也就是“钟山风雨起苍黄”的那个钟山。这座山俗称紫金山,在南京城外东面,俯瞰全城,形势很壮,山色随了天气的阴晴早晚,不停的会发生变化,从前人说这是“王气”。毛主席的这句“钟山风雨起苍黄”,也是藉了钟山的山色变幻,来象征使得风云变色的人民解放军当时所获得的决定性的胜利。

“苍黄”不是“仓皇”,这是特指钟山一向有名的山色变幻而言。我曾经听到有人释作蒋家王朝在暴风雨来临之际“仓皇逃命”之意,这该是错的。

毛主席很喜欢用“苍”字来形容山。一九三三年所作的《菩萨蛮》词:“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一九三五年所作的《忆秦娥》词:“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可以为证。

“虎踞龙盘”的出典,有关南京的一般史地旧籍所载,都说是诸葛亮所说。宋人张敦颐撰的《六朝事迹类编》,在有关“钟阜”和“石城”的记载中,都说:

诸葛亮论金陵地形云,钟阜龙盘,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

从此“龙盘虎踞”一语就成为对南京地理形势的专用形容词。然而,对当时蒋家王朝来说,纵占有“龙盘虎踞”的形胜,纵占有紫金山的“王气”,又有什么用呢?在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之后,一切就如摧枯拉朽的倒下来了。这正如刘梦得有名的《金陵怀古》诗所咏:“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能不忆江南

这几天心里很不安定。若是能放得下手上的事务,我真想回到江南去小住几天。

现在还是农历正月,不说北方,就是在江南,天气一定还很冷,但那个“冷”,不是冬天,而是“春寒”,因为早已立过春了。不像在这里,几天之前的天气是严冬,寒流一过又仿佛到了初夏,再来一次寒流,又变成冬天了。简直没有春天的影踪。

可是在江南,春天虽然旧得不易寻觅,来得却有迹象可寻。春天就是春天,决不骗人,决不令人空欢喜。你见过柳树的嫩芽吗?它不是嫩绿色的,而是鹅黄色的。柳树绽出了鹅黄色的芽,春天就已经来到树梢,来到燕子尾巴上,也来到游子的心上了。

前几天看了《北国风光》的电影,已经有一点神驰;这几天对着《江南姊妹》的广告,更令我出神。山水,人物,花朵,泥土,无不是江南的能令人怀念,何况更是春天,因此这几天简直动了乡愁。电影广告说:“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是的,赶去罢,为什么不赶呢?

我设想我应该去的地方,我应该住的地点。江南,是一个大地方,是一片锦绣,我应该选择什么地方呢?住在西湖边上,住在玄武湖畔?住在苏州,住在嘉兴?当然什么地方都好,但我的梦魂总是牵索着镇江的一间小楼。几扇玻璃窗,一只挂了布帐的小床,从墙上的气窗可以望见人家的屋背。在那里不仅有我的春天,还有我的梦,也有我的诗。

我要寻找的就是这些。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就是现在赶到江南,这个春天向什么地方去寻呢?在破旧的砖墙上,在古老的大树上,还是在那些高大的新建筑物上和工厂的烟囱上?

对着报上的那幅《江南姊妹》的广告,我忽然领悟到,我要寻找的春天,不在别的地方,就在这些年轻人的脸上,就在这些下一代人的心上。我们的梦,我们没有写成的诗,我们失去了的春天,都交给他们了。他们会用彩笔给我们继续写下去,我们不曾实现的梦,他们会给我们完成。春天到了江南,自有人去接待,决不会被冷落的。

但是如果有时间,我仍想赶到江南去。因为我怀念江南,江南一定也在怀念我。站在鹅黄色的柳枝下,年轻的春天一定会展开手来欢迎我的

 家乡的大桥

从报上读到一条令我高兴的消息:家乡就要兴建一座横跨长江的大桥了,从下关通到浦口,规模比已建成的武汉长江大桥还要大三倍。我曾经在武汉的长江大桥上来回走过一次,在万里无云,烈日当空之下,几个人谈笑盼顾,漫步过长江,几乎忘记了置身在几十公尺高的半空桥面上,那规模之大已经令我惊叹,现在我的家乡准备要建的这座长江大桥,竟比武汉的这一座更要大三倍,将来建成之后,站在桥面上披襟当风,视昔人的铁锁横江如儿童玩具,那壮丽的景象真是令人难以想象,使远处异乡的我,仿佛现在已经分润到那一份光荣了。

本来,龙蟠虎踞,我的家乡是一个形胜之区,而且在历史上又是六朝金粉旧地,可是自从被国民党盘踞以后,搅得乌烟瘴气,喧宾夺主,使得当地人无法安身了,因此我以前住在上海,虽然同家乡近在咫尺,十多年以来也一直一次也不曾回去过。直到去年,我乘京浦车南下,路过家乡,才有机会小住了几天。虽然这家乡对我早已成了异乡,下了车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但我仍对它感到分外的亲切。

掐指一算,至少也该有三十年未到过家乡了。虽然明知道那些亲戚决不会再住在原处,而且三十年的变迁,昔日童颜,今已白发,哪里会再有痕迹可寻,但我仍忍不住凭着自己的记忆,去胡乱摸索了一遍。可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我聊尽人事的在似曾相识之处徘徊了一会。问了几个人,不要说不曾有任何结果,就是我告诉人这里原是:我的家乡,他们也有点不相信。

家乡虽然到处都在变了,但不变的也有。我到新街口一家清真教门的店里买了一点盐水鸭,他们仍是用一张荷叶给我包了,我解开来尝了一块,味道仍和我所记忆的相同。我又向他们买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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