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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城风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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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为什么教堂里的那些与会者可以行动起来,而我却要慎之又慎?”

“你深知为什么。检查一下你的动机,考虑一下你行动的后果。”

“牧师,自我离开斯潘塞城以来,我作为一名军官担任过各种职位,所有那些职位对我、我的同事们以及——你我私下说说——这个国家,都有着生死攸关的后果。”

“那么你不需要一个乡村牧师的讲道了。”

“可我感谢你的关心。”

威尔克斯牧师把手放在基思肩头,直视着他。“我喜欢你。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什么事。”

“我也不希望。但如果真的出事了,你愿意在这个圣詹姆斯教堂负责安排我的后事吗?”

“是的……当然。”威尔克斯牧师挽起基思的胳膊说,“让我送你到车旁吧。扶我下台阶。”他们走着,威尔克斯又说,“基思……我可以叫你基思吗?”

“当然。”

“我知道你和安妮·巴克斯特之间有事。说老实话,我不完全反对此事,可你必须正确地处理这件事,否则对你们两人来说永远都不会名正言顺的。”

基思回答道:“我仍然不承认觊觎邻人之妻,牧师,但我听你的。”

“好,听着,忘了你是在哪儿听到的。”他说,“她,我们所谈的这位女士,据她的顾问牧师说,她的婚姻不幸福,而且不健康。她丈夫是个通奸者,而且骂人成性。也许我是个老派人物,但我相信年轻牧师的话,深信她必须离婚以免发生危险的事。他对顾问的建议暴跳如雷,顾问牧师及当事人都看不到任何出现转机的希望。”

基思没有吭声。他找到他的汽车,站在车旁。

威尔克斯牧师继续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离婚是可取的。高婚后,她可以做任何她愿意做的事,你,兰德里先生,必须耐心,切不可成为这个问题的一部分,这是个好女人,我不希望看到她受伤害。”

两人站在黑暗中,从教堂窗口射出的微弱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公墓的墓碑上。基思说:“我也不希望她受伤害。”

“兰德里先生,我肯定你的意图是高尚的,但现在你能做的唯一高尚的事是断绝与她的接触,在上帝的帮助下,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而不需要我的帮助。”

“正是如此。”他问道,“你是否打算留下来长住?”

“我有过这个打算,但现在却拿不定主意了。”

“我认为你留在这里是火上浇油。你能到别处去待一阵子吗?毫无疑问,你的父母一定希望见到你。”

基思笑了。“你是想把我撵出城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离开,我能看到你们俩的幸福结局;如果你留下,我只能看到灾难。”

显然,他和威尔克斯牧师不谋而合,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基思说:“我没想到你会教我怎样去赢得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我原以为我会经受地狱中硫磺烈火之苦。”

“那是公路另一头的原教旨主义①教堂的说法,这里我们主张爱和同情。星期日能见到你吗?”

①指基督教内部在神学上持保守态度的一教派,20世纪20年代美国一些新教教派中发生分歧,这部分人分裂出去,直称保卫正统准则,反对所谓自由派或现代派。他们指责现代派背叛某督教,迎合新科学而放弃福音。

“也许能。晚安。”

第17章

基思将车开出教堂。他想,一个简单的农村社区的事情显然一点也不简单。实际上,大城市的生活倒比较简单,而在这里,他们关心你的灵魂,并使你为之思虑,搞得真复杂。

基思沿着黑暗的乡村公路行驶。他知道,警察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以任何借口拦住他,而他只得屈从。他在其他国家也曾落到过警察手中,因此熟悉他们那一套,知道何时他们仅仅想吓唬你一下,何时他们打算殴打你一顿。他从未有过真正被严刑拷打的经历,显然也没有面对过行刑队,尽管几年前有一次在缅甸被捕时,他听到对方在谈论对他行刑的事。

作为一个几次被捕的老战士,他想象不出斯潘塞城警察局能对他造成多少恐怖,但只有你到了那里并目睹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才能了解他们头脑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被警察拘留时死亡的可能性不大,拒捕而导致死亡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因而也更为令人不安,尽管在文明国家里拒捕要普遍得多。基思并不幻想如果他在乡村公路上被击毙后会有详细的调查,尤其是他死后警察把一件武器塞在他手中。但他们必须塞上他们自己的一件武器,因为他没带,尽管他希望自己要带上就好了。

然而,难道这伙警察真的会在犯罪和邪恶的道路上滑得那么远吗?他认为不会。不过,克利夫·巴克斯特当然会的,尤其是被基思·兰德里诱使以后。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看到任何汽车前灯,他转上好几条农场道路,再绕弯路向家驶去,但基本情况是,只有一条公路经过他的农场,也只有一条路进入农场,如果他们稍微聪明一点的话,只要在那条公路的一头等他就行了。

他一面开车,一面思忖着在教堂和牧师寓所听到的那些话,更不用说教堂外发生的事了。这都归咎于克利夫·巴克斯特,他的妖雾遮蔽了一度曾是阳光明媚和幸福安乐的乡村。

英雄、救星上场,“不,英雄下场。这里每个人将得到他们应得的东西,不论好坏。”威尔克斯说得对。听凭上帝安排,或由安妮,由波特夫妇,由任何首先行动的人来决定,“切勿自己卷入到这里面去。”

“问题就在这里,兰德里——如果安妮不是克利夫·巴克斯特的妻子,你会为了正义的利益而投入这场战斗吗?”

他想:好了,他已经这样做得够多的了,尽管他是领取报酬的。但与他冒的风险比起来,这点钱并不算多,很明显,他这样做是出于爱国主义和正义感。然而,当这两点消退时,他的动机就变成追求冒险和升官晋级的自私欲望了,不过还远远不止。在斯潘塞城这里,他发现可以一举数得:通过杀死巴克斯特,他可以为小城和他自己做件好事,解放安妮,然后也许还能拥有安妮,但那似乎不像是有正当理由的光明正大的事,不管他如何进行分析。

他发觉自己行驶在通往28号国道的一条公路上,那是他的路。他不愿开到28号国道上去,于是将雪佛兰车驶离公路,上了一条拖拉机泥土路;这条路穿过马勒农场的玉米地。他将雪佛兰车调到四轮驱动,用仪表盘上的罗盘来导向,终于开到了他的农田,上面种着马勒家的玉米。不到十分钟,他开出玉米地,进入自己农场谷仓旁的空地上。

他关掉前灯,转弯向他家的房子开去,在后门边停下车。

基思下车,开了门锁,进入黑洞洞的厨房。他感到自己既可笑,又愤怒;他没有开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他不会再在晚上经常开车;如果他要开,他也应带上格劳克手枪或M…16步枪。

他考虑是否要上楼取手枪,但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里是安全的。如果不安全,他最好离开这厨房中央,到门边去。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

“那么,我该不该像威尔克斯建议的那样,忍气吞声地离开呢?”然而,这不是他生活的目标。

他打开啤酒罐,站着喝了一大口。“与其让巴克斯特在后面追踪,倒不如我悄悄跟踪他,那样岂不更好?等他从他的情妇家出来,我应当袭击他,割断他的喉管。暗杀行动,再干一次,对,人们猜想是我干的,可其他的怀疑对象有成百上千,没有人会太认真追究。”

看起来是个好主意,但那会留下一个寡妇和两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也许你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坏丈夫、一个腐败的警察和一个欺凌弱者的家伙而杀了他,“但为什么不?作恶比他少的人我都杀过。”

他喝完一罐啤酒,又取了一罐,“不行,我不能谋杀这个混蛋。我就是不能那样干,所以我得离开。”他走到厨房饭桌边,凭借从后门和后窗射来的微弱亮光,找寻刚才留在桌上的信,却找不到了。他打开悬在桌子上方的灯,在椅子和地板上寻找,信不在那儿。

他警觉起来,关掉灯,放下啤酒罐,他细听着,但没有声音。他想贝蒂姨妈或诸如此类的人也许来打扫过卫生或送过食物。他们看到信,捎带去寄发了,不过,那似乎又不大可能。

如果屋内还有人,他们会知道他也在屋里。楼上的枪也不用去拿了,因为即使他上得了楼,那枪早已不在了。

他悄悄地向后门走去,手放在门把上。

他听到起居室方向传来一声熟悉的吱吱声,接着又听到一声。他从后门折回,进入过道,里面没人,再进入起居室;持续的吱吱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他打开落地灯,说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大约一小时。”

“怎么进来的?”

“钥匙在工具间的工作台下面,放在那里有一百年了。”

他看着她,她坐在摇椅里,穿着牛仔裤和套衫,那封信放在她膝上。

她说:“我以为你在家,可你不在。我几乎要走了,忽然记起了钥匙,所以决定给你一个惊喜。”

“我感到惊喜。”但他刚才似乎已预感到是她在起居室内。

“我进来你不介意吧?”

“不。”

“它仍使我感到像我的第二个家。”

基思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这不是真的,像是一场梦:他试图回想起他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问:“就你一个人吗?”

“是的。”

“我想我听到你在厨房里谈话,所以我就坐在这里,像耗子一样不出声。”

“就我一个人。我自言自语来着。你的车呢?”

“在谷仓里。”

“好主意。巴克斯特先生呢?”

“在市政厅开会。”

“那你在哪里?”

“在路易丝姑妈家。”

“噢……你刚才听到我在说什么?”

“我只能听到语调。你为什么事在生气吧?”

“不,我只是在跟自己辩论。”

“谁赢了?”

“善良的天使。”

“但你神色忧虑。”

“那是善良天使胜利的缘故。”

她微微一笑。“哦,我曾跟我自己争辩要不要到这里来,这并不是一次街上的偶然相遇。”

“对,不是。”

她举起了那封信。“这是写给我的,所以……”

“是的,信你拿着吧。还省我一张邮票。”

她站起身,向他走过来。“是的,我确实理解你信中所说的。你说得对。我们无法……你还记得那首我们俩都喜欢的诗吗?‘虽然草中辉煌、花中荣耀的时光已无法重返,我们将不会悲伤,而是在余下的时空中汲取力量。’”她又说,“我想我们喜欢它,是因为我们早知道我们俩命里注定将是一对不幸的恋人,那首诗是我们的安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向他俯过身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再见,亲爱的。”她离他而去,走进过道。

他听到她进入厨房,又听到后门开了又关,要坚强些,高尚些,勇敢些,但切勿当一个十足的白痴。正当纱门关上时,他已转身快步走进厨房。“等一下!”

他走出门外,她回头说:“基思,请别这样。你说得对,这样不行。我们无法……那太复杂了……我们一直在欺骗自己……”

“不,听着……我们必须……我们需要理解……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意思是……”他找不到他想说或者需要说的词语,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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