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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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霞光打进小女子的眼底,男子的絮语如拂过颊畔的微风,柔软了心底那层积存多日的壁垒。
“那个时候,望见云谦为你披衣,看见你向别的男人展顏,本家主的心情都会恶劣许久。给你侧夫人的位置你不要,送你华衣珍宝你不屑,对着你,当真是无所适从。而后,又会这样的无所适从恼怒自己,继而迁怒于你。那个恶性的循环,让我们都是身心俱疲。”
身心俱疲么?她神思恍惚。那个时候,越是紧密的拥抱,越觉无法触摸彼此的隔阂;越是亲密的交缠,越觉无法抵制的疏远。委实是身心俱疲。
“继而,获悉了你细作的身份,欲借此试炼你对本家主的感情,结果惨遭失敗,在你投进扶岩的怀抱消失了踪影时,就在那个刹那,我竟想只要你愿意回来,我愿拿世上所有的一切来换。之后,一次次追上你,又一次次失去你,不止一次地想过永远放弃,尽我之责,迎娶正妻。可我更明白,一旦正妻进府,我便永远失去赢回你的机会。”
“你”她低下头,声线低细若蚊蚋,“想要说的真正的话是什么呢?”
他倏然抬首,紫瞳内盛华璀燦:“做我的妻子,瞳儿。”
她一震。
“做我左丘无俦的妻子,左丘一族的家主夫人,与我并肩站在一起。”
她与他凝视久久,问:“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他重声相应。
“你的家族”
“我会告诉他们。我更相信,你定能令得他们臣服。”
“为什么会突然”
“不是突然呐,瞳儿。”他细细啄她唇角,“你让我度过了几年没有你的时光,让我非你这个绝情小女子不可。”
“非我不可么?”她美眸内,笑意的涟漪一点点扩展开来,“若你确定”
“但是”他俊脸陡现沉峻。
“但是?”
“你那些个兄兄长长朋朋友友同同门门我不会狭隘到要你断绝来往,但也要懂得适可而止,男女授受不亲,明白么?”
她噗哧失B笑。
“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笑容了。”他瞳光热烈若炙,尽是醉酒般的迷恋,薰得小女子双知欲晕,秋波欲滴。
“无俦,我愿意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她低下螓首,唇角甜蜜挑起:“我爱你。”
他丕地将她抱紧。这一夜,他竞是只有这般的紧拥。明明体中涌动着宛如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对润喉清泉那般的渴望,明明想不顾一切地将这副娇柔的躯体揉入胸怀,但这一夜,却如此抱着,因为失而复得的畏惧,因为天长日久的珍惜。
六十二、焉知春暮寒将至(下)
“这么说,你和我大哥是彻底和好了是不是?”左丘无双一径追问不休,少女的粉色向往在两目内明莹闪烁。
“不晓得是不是彻底,但我们都愿努力一试。”
“难怪我大哥离开村子时是那样的神清气爽,敢情是打你这处获得了力量。”
扶襄嫣然。
“呀,你笑得”左丘无双眸光大睁,“你居然可以笑得这么美丽夺目。”
“有么?”她抚了抚额,眉儿喜弯,曈光盈亮。
“不行了!”左丘无双掩胸喘息,“不行了,不行了,难怪我大哥会为你这般的神魂颠倒,我也要迷上你了,谁来救我?”
垂绿连同左丘小姐的几个丫头,皆掩着嘴儿欢快笑起。
笑声蜿蜒之上,卧伏房顶多时的人起身,向主子通报此间所获讯息。
“无俦决定的自然是最好的,我们也愿见其成,但愿她莫让无俦失望。”长庆公主道。
其他几位夫人亦点头认同。
五日后的夜里,一场火灾降临密苑。
作为左丘一族紧急避难的圣地,密苑建立之初即对各样的突况设有防范,彻墙的红泥内拌有阻燃材枓,且村内地渠纵橫,水源充沛,村人施救及时,故而未酿大害。
只不过,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关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引发左丘一族的高度警惕。
为寻出作恶犯好之人,村内长老与族内当家紧急商洽,连日密谈。
“扶姑娘,三夫人请您去一趟。”这日的午后,长庆公主邀扶襄前往。
左丘无双本打算缠着同往,前来邀人的砚兰道:“小姐,恐怕三夫人不让您进院子,三夫人是为了与扶襄商议密苑起火之事,说好了只请扶姑娘一人。”
这摆明是轻视大小姐了!左丘无双愤愤离了院子,找人倾诉不平去也。
不止是她,在长庆公主寝院之前,连贴身伺候的垂绿也被阻在了外面。
扶襄微觉诧异。
砚兰一笑:“因为事关重大,三夫人只请扶姑娘您一人进去,请。”
“多谢。”虽有感觉有异,但身处左丘无俦的世界,她不认为需要过多疑虑。
“襄姑娘,今儿天有点凉,奴婢恰好为您去取披风来。”垂绿在门外娇喊。她回眸一笑,随砚兰姗姗而去。
长庆公主的寝院外厅内,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厅内人皆未发声。
扶襄将茶盅置回木几,长庆公主美目瞟来:“茶还好喝么?”
扶襄目察其色,心感其气,一丝不安陡然攀升:“尚可。”
“这茶是特地为你准备,不是任何人都能喝的。”
“谢公主抬爱。”
长庆公主柳眉淡淡舒展,道:“今日我不想多费唇舌,你只管告诉我,是谁遣你潜入我族密苑?”
“什么?”
“这个问睿苣牙斫饷矗俊背で旃骼溥印
“恕扶裏愚钝”
“莫打那些徒劳的官腔。”长庆公主眉际杀气浓凛,“本宫无意为难你,但若你如此冥顽不灵,本宫也不会客气!”
她恍有所语,只觉无限的讥讽蔓延天地,方寸之间辛辣充溢:“欲加之罪么?”
长庆公主双手一击,她们座位身后的布帷霍地拉开。
盯着那幕后情形,扶襄难以置信。“扶姑娘,你是无俦的人,若你乐意配合,本宫也不愿将事情走到这一步。”
六十三、一世恪痕从今记(上)
唉。左丘鵬仰天长叹,今儿个天晴日丽,鸟语花香,应该是六爷舒畅惬意的一日罢?怎会出门见煞?
“是我眼花了么?怎么会见到本该已经赶赴沙场的家主大人?”
“人年紀大了,难免老眼昏花,本家主体谅。”左丘无俦旁若无人般推开他身后竹门,大步流星直入厅堂。
“喂”六爷虚弱地抗议了下下,也知是徒劳,只得踅足跟了回去。
“和谈订在五日之后。”左丘无俦道,“六叔虽不能列席,也随我一同前往罢。”
“哦?”左丘鹏一手布置着即将对奕的棋局,一手倒了杯茶推了过去,“占时那边怎么样了?”
一篇公告全国的檄文激怒云王,致使和谈取缔。如今能够重启,占时之事不可能毫无进展。云王陛下对龙顏的爱惜,貌似胜过对江山前程的思虑。
左丘无俦执黑子先走一步,道:“今时今日,占时自然再不能交出。云王之所以愿意下这个台阶,是我放回了战时俘虏的几个王族子弟。”
“以一人换多人,你的襄姑娘可是让你吃了个大亏。”那篇藻华丽的文章,华丽的救了占时一命呢。
左丘无俦唇畔一抹笑纹荡漾开来:“似乎是这样没错。”
恶。左丘鹏打个寒颤:“拜托家主大人,将您脸上的那样表情姑且收起来,保持好您一如既往的冷漠形象,如何?”
左丘无俦笑意不减:“六叔很喜欢她不是么?”
“是不讨厌。”左丘鹏瞅准时机落下一子,连吃黑方三子,“可是啊无俦,你的心乱了呢,六叔担心你若不能专心专注,会输掉这盘棋呐。”
“六叔又怎知这不是无俦诱敌之计?”食中两指间的黑子无声无息地按下,未急于收获,敬待对手察觉。
左丘鹏定晴端详了半晌,扼腕道:“你是故意引我入彀?”
“六叔承让。”
“你这厮”
“六爷!六爷六爷救命!”院门巨声撞开,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彩带着惊恐的嘶喊,闯进此方天地。
野内禾苗秀长,菜花飘香,圈舍鸡鸣犬吠,鸭嗓鹅唱。那一派田园光景,却不知肃杀正行。
“你要对我动刑?”
长庆公主雍容下座:“若扶姑娘执意不愿配合,也只好出此下策。”
“屈打成招么?”
“你所做的人证、物证,证据确凿,无可辨驳,哪來得屈打成招?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要不要在这份供詞上签押?”
“扶襄自问并未开罪于长庆公主,何以执意如此?”
长庆公主掩在宽袖内的指尖一僵:“你以为本宫为得是私人恩怨?”
“你不计后果,一意孤行,不为私怨,难道还为国仇?”
“后果?”对方讥哂,“你指是什么?无俦么?你以为,无俦会为了你,置自己的千秋功业与家族于不顾?你做出了那等事,还指望他的纵容包庇?”
“若我当真做了,自然任凭杀剐。”是谁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若是眼前人,起因又在哪里?“长庆公主并非短虑浮浅之流”
长庆公主扬眉冷哂:“果然顽劣。”
“你”她身子忽地瘫软下去,两旁的女婢伸过B手来,将她两臂牢牢挟住。
是那杯茶么?她狠咬内腮,欲让神智清醒。
长庆公主的话好似从天际拂来:“三个时辰来,你的武功全然无效。再问你一句,招?还是不招?”
六十三、一世烙痕从今记(下)
“硯兰不让奴婢跟着,奴婢给主子去拿披风回来的时候进不去院门觉着奇怪就上了房顶然后然后看见”
“将话整理清楚。”面色仓惶,语不成句,颤抖不止左丘无俦自诩对手下训练有素,还从不曾见过这丫头如此失常的模样。
“是襄姑娘襄姑娘”
“莫急莫急,慢慢讲来。”左丘鹏将一杯茶递到垂绿嘴边,“是襄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么?”
垂绿以一口茶水抚平了因受惊过度蹿乱的气息,急急道:“三夫人今儿将襄姑娘叫了去,说是商议村中走水之事。
“我当何事。”左丘鹏宽心一哂,“此事我也是知道的,有什么不妥么?”
“三夫人三夫人要对扶姑娘严刑逼供!”
左丘无俦一愣。
左丘鹏大笑:“你这丫头睡糊涂了不成?三夫人怎么可能做那等事?”
“但奴婢看见了,也听见了,三夫人”
“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的事,六爷怎会相信?你再去走一遭罢,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来禀报。”
“可是,可是”
垂绿还欲再辩,六爷挥手遣送,“肃静,肃静,六爷今日的这盘棋一定要赢,下去罢。”
“家主”
左丘无俦拍了拍她头顶:“不必担心,三夫人执掌族中内务,自有分寸,去罢。”
待小丫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他生起一丝疑虑,“这丫头之前做事一向妥贴,不会无端说些疯话”
“你三婶做事便不妥贴了么?打理恁大一个家的内务多年,哪一处不井井有条?再者说了,扶姑娘是你喜欢的人,她有什么理由”理由?左丘鹏心弦突地绷紧,“无俦,前几日回来时你二叔、三叔皆向你问过与阙国公主联姻之事,可对?”
“问是问过。”
“你是如何答复的。”
“拒绝。”
“为何?”
“我已有了曈儿。”
“你是说只娶扶姑娘一人?”
“既然不能没有她,自然要有所选择。”
左丘鹏胸中不安酝酿,愈来愈盛,臀下如坐针毡。
“说起来,这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阙国公主提出联姻不过十几日,你们便得知了。不用说,是无俦。”
“不妙!〃左丘鹏掷了棋子,旋身疾掠出去,“无俦快走!”
“垂绿方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