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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第17章

小说: 月下千年之花散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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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做事情,还要向你干爹请示不成?”



“无双姑娘,我想你该知道干爹的脾气。还是说……”妤婕的眼睛扫过羽君和泓香时——还是说湘无双已经表明了立场,要与任相爷拆伙,投向王爷一边!



纵然羽君不会想那么多,她不是湘无双,做事之前没有那么多的考量。她只是一个游离在各势力之外却投身于湘无双之身的一缕幽魂。但在相爷一方看来,她无异背叛。



妤婕眼神一变,抽出一对短剑,“既然如此,湘无双你便觉悟吧!”



短剑猛地袭来,惊涛、泓香时几人早已经发现四肢木然无法提力,刀锋几乎要触到羽君之时一片黑色铺天盖地的席卷,摆渡人用斗篷挡下妤婕的攻击。



妤婕一惊,“你没有中毒!?”



摆渡人静静站在羽君身侧并未答话,然而下一刻,无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已来到妤婕身后,惊得花容失色不禁惊叫了一声,慌忙闪身。



——这个人,好厉害的轻功!好了得的身手!



湘无双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不能小觑了她!



羽君虽然身体无力,却不禁好笑,瞧着妤婕那一副无法置信,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只有她知道摆渡人的身份,那家伙,不过是一副吓人的架势罢了。只是个渡船的,只是个来自幽冥的阴魂……



妤婕向后一跃,打了一声响哨——她来杀的是花散里的湘无双,自然不会毫无准备。那不叫过分自信,叫蠢。



瞬间数个黑衣金带打扮的刺客便夺门而入,妤婕却并未松一口气,那黑色斗篷的摆渡人如同幽灵一般如影随形,紧紧地缠住她无法逃脱。阴冷的气扑面而来,唬得妤婕和刺客的动作一顿,这刹那功夫摆渡人分神对羽君说了一声“走。”



羽君在片刻间犹豫了——她可以走,虽然身体中毒,但这身子不是她的,她可以忽略掉身体上的痛苦硬拼出去。她犹豫的是,是否应该带走惊涛。



任妤婕和刺客是冲她来的,惊涛和她在一起,危险自然会增加。但是眼前的情景,让她无法把惊涛丢在这里。她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然而她还没有得到结果,惊涛的手却先一步拉住了她,带她杀了出去。



太久的颓废,太久的自我放逐,沈惊涛几乎已经忘记了血腥的味道。冲鼻的血腥气让他想吐,胃里不停翻滚,头脑里混沌一片。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卷入这与他无关的是非……他来不及想,只是夺下了一把刀,忍着体内毒素的作用和血腥的刺激,拉着手中女子一路拼杀。



他不知道杀了多久跑了多久,血腥的气息一直环绕着,让他忍不住呕吐的冲动。于是,他吐了。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除了恶心反胃和混沌,头脑里什么也没有。



当终于吐无可吐,他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耳边似乎听到湘无双有些惊惶的声音,又似乎很远,如此遥远,与他无关。



*



宽处略从容。华水华山自不同。



旧日清贤携手恨,匆匆。只说明年甚处重。



……



似有悠远的小调传来,空旷悠长,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不知什么时候浓重的血腥味已经淡去,晕眩和恶心消失,却感到身体慢慢的摇晃,按着缓慢固定的节奏,好似飘在水面一般……



……水?



有水声,一下下,那是船桨拍动浪花的声音——



沈惊涛猛地睁开眼,入眼是厚重的篷布,木质的船身,他果然是在一条小船上,身子跟随着船身,在浪花的推动下摇晃。他低头看看自己,原本染了血的衣服已经换下了,泛白的粗布,有些旧但洗得很干净,连身上的血迹也已经擦洗干净。



恍然间记起先前客栈里发生的事情,抬眼寻去,看到船头一位老者划着船,船甲上坐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童,那女子半侧着背对他,虽也是粗布衣衫,但绝代的风华和身段仍旧一眼能够看出正是湘无双,她悠然的坐在船头,跟随着那孩子正句句学着那曲小调……



宁静,安然的景象,让沈惊涛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



“姐姐——”孩童的声音打断了小调,她伸手指着船舱,羽君回过头来看到惊涛,悠然一笑:“你醒了。”



那一笑,宛若惊鸿。



沈惊涛不由得看得愣了,在刹那间以为逆光中看不分明的那张脸,是那个早已逝去的女子。



“看什么?”



“没什么……”这样的对话,好似有过,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也曾有偶尔的失神,静静看着羽君的笑脸。羽君记得,只是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沈苍澜,从未去想惊涛那样的目光,有着何种含义。



羽君走进船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那动作太自然,惊涛一时忘记去躲。



“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吐成那样,就晕倒了?”



沈惊涛摇摇头,连自己也不知原由。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羽君笑笑,摆出个'我也不晓得'的表情,只用手一指船外船行的方向,“我们正往西南去。你不记得了,那天你拉着我冲出客栈,我们跑了很远,后来你吐得很厉害晕倒了,我只能带你就近藏起来。后来遇上了老船家,为了躲过那些刺客的搜捕,老船家把我们藏在船上,便跟着船沿江南下。”



要去哪里,对于沈惊涛来说是无所谓的。只是他不解,眼前这女子的笑容如此恬然,透出轻松和宁静,好似终于摆脱了枷锁一般,甚至隐隐有着雀跃的纯真。这种神情不该属于湘无双,那样一个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冷冽女子,怎么可能拥有这般的纯真?



它只会属于一种人……那自小被百般呵护,同时享受着自由洒脱和毫无后顾之虑的大小姐,正如……朱羽君。



“你……有时候很像一个人……”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几不可闻。



“一个你不该像的人。”



沈惊涛说完,她只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且笑,且默,许久才道:“我谁也不像,只像我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解脱了呢?从那无尽纠缠的迷茫之中……她疑惑,自己究竟是朱羽君,还是湘无双?她该作为谁而活?



最终,她却做不了朱羽君,也当不了湘无双。



她已经放下了。许是这一路的江水太过宁静而浩淼,让她的烦恼都显得如此微渺。她谁也不是,只是自己。朱羽君死了,既然做不成那个过去的自己,何苦执著,倒不如放下了,只做今日的自己。难道现在这个活着,感觉着的自己,就是虚假的么?



如今的自己,活着,只是为了沈惊涛。为了还那一份几乎无法还清的债……今世若错过,这债,便成了孽。



她的手轻轻抚上胸口,那里的伤,已经不痛了。



曾经反反复复愈合又裂,却在找到了惊涛之后,渐渐平复,几乎痊愈。她转看船外江水,才知外面如此天大地大,想来除去陆唯羽的经历,她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我们到南边去看看好不好?”羽君轻声问。



我们。



惊涛略顿了顿,看看她,“无双姑娘……你不回花散里去可以么?”



“无妨的。”



“那些刺客……是来杀你的?”



“嗯。”她答得如此云淡风清倒让惊涛意外,“为何?”



“因为我不肯听某人的令,去杀沈苍澜,去害香王爷。”



惊涛一愣,“什么人?”



“我不能说。”羽君回头对他无奈一笑,“我不说,他们要杀的只是我,我若说了,会死更多的人。我现在虽然不能为花散里做什么,也不想连累了他们,让那里也一片腥风血雨。”



惊涛不再问,那些事,他也已经不想再干涉……



“只是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应该不用担心的吧,香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想来'阿舟'也是不用担心的,“我只是有些担心翠翠和绿绿,希望王爷和阿舟能照顾到她们……”



惊涛沉默着看着她,他的确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女子。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么?若是如此,他过去究竟在厌恶她什么?那些人……还有林菱儿,真是这样一个女子所杀?



“南边……你想去哪里?”



羽君笑了,开心地向往起来,“还不知道,老船家说南边有很多偏僻地方,瑶江,满地,雅麓……风俗各异,听起来很有趣,等船靠岸后,可以慢慢去想……”



她有很多时间,只要在惊涛身边,惊涛的一生便是她的一生,不急,可以慢慢走。虽然她不爱,可是惊涛是她十九年的青梅竹马,她可以在他身边,没有局促,没有不适……没有爱,但有一份十九年来沉淀的亲情,以及不得不还的债。



*



“惊涛。”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唤他'沈公子'?



沈惊涛没能想起来,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海贼?”



沈惊涛忍不住笑,这里不是海,是江。那该叫什么?'江贼'?就算有,他们瞎了眼会看上这艘小破渔船么?



他们坐在船甲上,看那个孩童缠着老船家唱船歌,宽处略从容。华水华山自不同。旧日清贤携手恨,匆匆。只说明年甚处重……迎面微风带着水面重重的潮气,若能就此忘断前缘,也算是逍遥人生。



“年轻人,可要喝杯酒么?”老船家笑问,大江大水,倒是喝酒的好风情。



羽君心中一紧,有些担忧的看向惊涛。他注意到羽君目光,心里有些讽刺,也有些笑叹世事弄人——谁曾想到,他竟会有被“湘无双”担忧的一天?



苦笑一下,道:“不了,江面总比不得地上,若醉了,总是不好。”



他已然不懂得喝酒不醉的方法,酒,之于他,只是用来醉。



原来,如今自己也只是个寻常的酒鬼。无法不喝,无法不醉,但是面前女子的目光,却让他莫名的甘愿放弃一醉。



片刻宁静,突然惊涛脸色一变,忽地弯下了身来,胃中一阵恶心。



“惊涛!?”羽君匆忙扶住,他只是苍白着脸色,摆摆手,“我没事……”可是忍不住胃中的翻滚,探出船沿一阵呕吐。



“惊涛……”



“有血腥气……”



羽君一怔,这才注意到风中吹来的细微腥气,变得渐渐浓重。



水面上远远飘来一物,心中已有所觉,飘到跟前,看到残缺尸体泡在水中,大量的血染红了四周水面……惊涛拼命压着呕吐冲动,一见到那殷红江水中的尸体,却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羽君顾不得看那尸体,疑惑的望着惊涛。



先前从客栈逃脱,他也是在砍伤了刺客,染得一身鲜血后开始呕吐……他几时起变成了这样?羽君心中微痛,沈惊涛十五岁便行走江湖,少年侠士,沉静如玉,这么多年风雨里走过来,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模样?



见不得血腥,见不得死人……



心中清明,他的英明,他的江湖生涯,恐怕彻底的断了。



“前面出什么事了?”



老船家远远望了一眼,又看看水里的尸体,“怕是前面有船遇了水匪,我们还是先掉头避一避吧。”



真有那么巧……羽君都要怀疑自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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