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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连城璧-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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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日对他道:“我是死快的人,不想在他家过日子了,你如今一朵鲜花才开,不可不使丈夫得意。他生平

有两桩毛病,是犯不得的,一犯了他,随你百般粉饰,再医不转。”陈氏问那两桩,杨氏道:“第一桩是多疑

,第二桩是悭吝。我若偷他一些东西到爷娘家去,他查出来,不是骂,就是打,定有好几夜不与我同床,这是

他悭吝的毛玻他眼睛里再着不得一些嫌疑之事。我初来的时节,满月之后,有个表兄来问我借银子,见他坐在

面前,不好说得,等他走出去,靠了我的耳朵说几句私话。不想被他张见,当时不说,直等我表兄去了,与我

大闹,说平日与他没有私情,为甚么附耳讲话?竟要写休书休起我来。被我再三折辩,方才中止。这桩事至今

还不曾释然。这是他疑心的毛玻我把这两桩事说在你肚里,你晓得他的性格,时进刻刻要存心待他,不可露出

一些破绽,就离心离德,不好做人家了。”陈氏听了这些秘诀,口中感谢不尽,道:“母亲爱女儿也不过如此

,若还医得你好,教我割股也情愿。”却说杨氏的病,起先一日狠似一日,自从陈氏过门之后,竟停住了。又

有个算命先生,说他”只因丈夫命该克妻,所以累你生病;如今娶了第二房,你的担子轻了一半,将来不会死

了。”陈氏听见这句话,外面故意欢喜,内里好不担忧。

就是他的父亲,也巴不得杨氏死了,好等女儿做大,不时弄些东西去浸润他,谁想终日打听,再不见个死

的消息。

一日来与女儿商量说:“他万一不死,一旦好起来,你就要受人的钳制了,倒不如弄些毒药,早些结果了

他,省得淹淹缠缠,教人记挂。”陈氏道:“我也正要如此。”又把算命先生的话与他说了一遍,父亲道:“

这等一发该下手了。”就去买了一服毒药,交与陈氏。陈氏搅在饮食之中,与杨氏吃了,不上一个时辰,发狂

发躁起来,舌头伸得尺把长,眼睛乌珠挂出一寸。陈氏知道着手了,故意叫天叫地,哭个不了;又埋怨丈夫,

说他不肯上心医治。

一卿把衣衾棺椁办得剪齐,只等断了气;就好收殓。谁想杨氏的病,不是真正麻疯,是吃着毒物了起的。

如今以毒攻毒,只当遇了良医,发过一番狂躁之后,浑身的皮肉一齐裂开,流出几盆紫血,那眼睛舌头依旧收

了进去。昏昏沉沉睡过一晚,到第二日,只差得黄瘦了些,形体面貌竟与未病时节的光景一毫不差。

再将养几时,疯皮癞子依旧变做美貌佳人了。

陈氏见药他不死,一发气恨不平,埋怨父亲,说他毒药买不着,错买了灵丹来,倒把死人医活了,将来怎

么受制得过?

一卿见妻子容貌复归,自然相爱如初,做定了规矩,一房一夜。

陈氏起先还说三七、四六,如今对半均分还觉得吃亏,心上气忿不了,要生出法来离间他。

思量道:“他当初把两桩毛病来教导我,我如今就把这两桩毛病去摆布他。疑心之事,家中没有闲杂人往

来,没处下手;只有悭吝之隙可乘。他爷娘家不住有人来走动,我且把贼情事冤屈他几遭。一来使丈夫变变脸

,动动手,省得他十分得意;二来多啕几次气,也少同几次房。他两个鹬蚌相持,少不得我渔翁得利。先讨他

些零碎便宜,到后来再算总帐。”计较定了,着人去对父亲说:“以后要贵重些,不可常来走动,我有东西,

自然央人送来与你。”父亲晓得他必有妙用,果然绝迹不来。

一卿隔壁有个道婆居住,陈氏背后与他说过:“我不时有东西丢过墙来,烦你送到娘家去,我另外把东西

谢你。”道婆晓得有些利落,自然一口应承。

却说杨氏的父母见女儿大病不死,喜出望外,不住教人来亲热他。陈氏得他来一次,就偷一次东西丢过墙

去,寄与父亲。

一卿查起来,只说陈家没人过往,自然是杨氏做的手脚,偷与来人带去了。不见一次东西,定与他啕一次

气;啕一次,定有几夜不同床。

杨氏忍过一遭,等得他怒气将平、正要过来的时节,又是第二桩贼情发作了。冤冤相继,再没有个了时。

只得寄信与父母,教以后少来往些,省得累我受气。

父母听见,也像陈家绝迹不来。一连隔了几月,家中渐觉平安。鹬蚌不见相持,渔翁的利息自然少了。陈

氏又气不过,要寻别计弄他,再没有个机)会。*一日将晚,杨氏的表兄走来借宿,一卿起先不肯留,后来见

城门关了,打发不去,只得在大门之内、二门之外收拾一间空房,等他睡了。

一卿这一晚该轮着陈氏,陈氏往常极贪,独有这一夜,忽然廉介起来,等一卿将要上床,故意推到杨氏房

里去。一卿见他回辞,也就不敢相强,竟去与杨氏同睡。杨氏又说不该轮着自己,死推硬搡,不容他上床,一

卿费了许多气力,方才钻得进被。只见睡到一更之后,不知不觉被一个人掩进房来,把他脸上摸了一把,摸到

胡须,忽然走了出去。

一卿在睡梦之中被他摸醒,大叫起来道:“房里有贼!”

杨氏吓得战战兢兢,把头钻在被里,再不则声。一卿就叫丫鬟点起灯来,自己披了衣服,把房里、房外照

了一遍,并不见个人影。丫鬟道:“二门起先是关的,如今为何开着,莫非走出去了不成?”一卿再往外面一

照,那大门又是拴好的。心上思量道:“若说不是贼,二门为甚以会开?若说是贼,大门又为甚么不开?这桩

事好不明白。”正在那边踌躇,忽然听见空房之中有人咳嗽,一卿点点头道:“是了,是了,原来是那个淫妇

与这个畜生日间有约,说我今夜轮不着他,所以开门相等。及至这个畜生扒上床去,摸着我的胡须,知道干错

了事,所以张惶失错,跑了出来。我一向疑心不决,直到今日才晓得是真。”

一卿是个有血性的人,详到这个地步,那里还忍得住?就走到咳嗽的所在,将房门踢开,把杨氏的表兄从

床上拖到地下,不分皂白,捶个半死。

那人问他甚么原故,一卿只是打,再不说。那人只得高声大叫,喊妹子来救命。谁想他越喊得急,一卿越

打得凶。

杨氏是无心的人,听见叫喊,只得穿了衣服走出来,看为甚么原故。那里晓得那位表兄是从被里扯出来的

,赤条条的一个身子,没有一件东西不露在外面。起先在暗处打,杨氏还不晓得,后来被一卿拖到亮处来,杨

氏忽然看见,才晓得自家失体,羞得满面通红,掉转头来要走,不想一把头发已被丈夫揪住,就捺在空房之中

,也像令表兄一般,打个无数。

杨氏只说自己不该出来,看见男子出身露体,原有可打之道,还不晓得那桩冤情。直等陈氏教许多丫鬟把

一卿扯了进去,细问原由,方才说出杨氏与他表兄当初附耳绸缪、如今暗中摸索的话。陈氏替他苦辩,说:“

大娘是个正气之人,决无此事。”

一卿只是不听。

等到天明,要拿奸夫与杨氏一齐送官,不想那人自打之后,就开门走了。一卿写下一封休书,教了一乘轿

子,要休杨氏到娘家去。

杨氏道:“我不曾做甚么歹事,你怎么休得我?”一卿道:“奸夫都扒上床来,还说不做歹事?”杨氏道

:“或者他有歹意,进来奸我,也不可知。我其实不曾约他进来。”一卿道:“你既不曾约他,把二门开了等

那一个?”杨氏赌神罚咒,说不曾开门,一卿那里肯信?不由他情愿,要勉强扯进轿子。

杨氏痛哭道:“几年恩爱夫妻,亏你下得这双毒手。就要休我,也等访的实了,休也未迟。昨夜上床的人

,你又不曾看见他的面貌,听见他的声音,胡里胡涂,焉知不是做梦?就是二门开了,或者是手下人忘记,不

曾关也不可知。我如今为这桩冤枉的事休了回去,就死也不得甘心。求你积个阴德,暂且留我在家,细细的查

访,若还没有歹事,你还替我做夫妻;若有一毫形迹,凭你处死就是了,何须休得?”说完,悲悲切切,好不

哭得伤心。

一卿听了,有些过意不去,也不叫走,也不叫住,低了头只不则声。陈氏料他决要中止,故意跪下来讨饶

,说:“求你恕他个初犯,以后若再不正气,一总处他就是了。”又对杨氏道:“从今以后要改过自新,不可

再蹈前辙。”一卿原要留他,故意把虚人情做在陈氏面上,就发落他进房去了。

从此以后,留便留在家中,日间不共桌,夜里不同床,杨氏只吃得他一碗饭,其实也只当休了的一般。他

只说那夜进房的果然是表兄,无缘无故走来沾污人的清名,心上恨他不过,每日起来,定在家堂香火面前狠咒

一次。不说表兄的姓名,只说走来算计我的,教他如何如何;我若约他进来,教我如何如何。定要求菩萨神明

昭雪我的冤枉,好待丈夫回心转发意。咒了许多时,也不见丈夫回心,也不见表兄有甚么灾难。

忽然一夜,一卿与陈氏并头睡到三更,一齐醒来,下身两件东西,无心凑在一处,不知不觉自然会运动起

来,觉得比往夜更加有趣。

完事之后,一卿问道:“同是一般取乐,为甚么今夜的光景有些不同?”一连问了几声,再不见答应一句。

只说他怕羞不好开口,谁想过了一会,忽然流下泪来。一卿问是甚么原故,他究竟不肯回言。从三更哭起

,哭到五更,再劝不住,一卿只得搂了同睡。

睡到天明,正要问他夜间的原故,谁想睁眼一看,不是陈氏,却是杨氏,把一卿吓了一跳。思量昨夜明明

与陈氏一齐上床,一齐睡去,为甚么换了他来?想过一会,又疑心道:“这毕竟是陈氏要替我两个和事,怕我

不肯,故意睡到半夜,自己走过来,把他送了来,一定是这个原故了。”起先不知,是搂着的;如今晓得,就

把身离开了。

却说杨氏昨夜原在自家房里一独宿,谁想半夜之后梦中醒来,忽然与丈夫睡在一处,只说他念我结发之情

,一向在那边睡不过意,半夜想起,特地走来请罪的。所以丈夫问他,再不答应,只因生疏了许久,不好就说

肉麻的话,想起前情,唯有痛哭而已。

及至睡到天明,掀开帐子一看,竟不在自己房中,却睡在陈氏的床上,又疑心,又没趣,急急爬下床来,

寻衣服穿,谁想裙袄褶裤都是陈氏所穿之物,自己的衣服半件也没有。

正要张惶之际,只见陈氏倒穿了他的衣服走进房来,掀开帐子,对着一卿骂道:“好奸乌龟,做的好事!

你心上割舍不得,要与他私和,就该到他房里去睡,为甚么在睡梦之中把我抬过去,把他扯过来,难道我该替

他守空房,他该替我做实事的么?”一卿只说陈氏做定圈套,替他和了事,故意来取笑他,就答应道:“你倒

趁我睡着了,走去换别人来,我不埋怨你就勾了,你反装聋做哑来骂我!”陈氏又变下脸来,对杨氏道:“就

是他扯你过来,你也该自重,你有你的床,我有我的铺,为甚么把我的毡条褥子垫了你们做把戏?难道你自家

的被席只该留与表兄睡的么?”杨氏羞得顿口无言,只得也穿了陈氏的衣服走过房去。夫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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