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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寂寞吾心-第34章

小说: 寂寞吾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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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药不是普通的药,这是氯丙嗪,是第一代抗精神病药物,它的副作用最大了。这是一种镇静神经的药,并能控制人思绪的药物,就是不让你再有任何的胡思乱想。这么大剂量的药,吃了之后王梦远就,终日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除了想睡觉,以及眼前看到的东西,所产生的一些简单思维外,就几乎再没有什么其它别的思想了。
他们病区有一台电视,但只有值班的护士看。他们吃过了饭,只要病房门一打开,他们就一个个都爬上床去睡觉了。中午睡到两点,就被护士一个个推醒,将他们赶出病房,然后护士将每间病房都锁上。整个病区的病人,一个个就只得扒在大厅的桌子上继续睡。吃完了晚饭,再睡。
第六十五章 在精神病院中
    在偶尔清醒一点的时候,王梦远想:我要是没有这个病多好啊!我宁愿自己犯了什么罪,给判上三年的刑,也不愿受现在的这个罪。那怕是断个胳膊、断条脚,也比现在要好一点。张海迪不就是坐在轮椅上写作的吗?我现在是脑子坏了,是神经中枢出了问题,我这一辈子也就彻底完了,再也别想写出什么东西来了……
精神病,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名词?曾经那个健康、活泼,可以奔跑、大笑的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伴随我一生的,将只有这凶恶的病魔。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此,还有谁会比我更不幸?!而这一切,都是一个情字,我要是今生没有遇到过林若云,该多好呀?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我住院了?要是知道会不会来?
有一天下午,王梦远正坐在木条椅上,一面在昏昏沉沉中挣扎,一面为目前自己的境遇而伤心。这时有个家伙,先是手扒着窗栏往外望了好久。后来他又爬上了窗子,整个人站在窗台上,一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努力向外伸去,并大声地喊道:“爸爸――你在哪儿?快来救救你的儿子吧!你可知道你的儿子,正在这里受苦?”
这人一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坐在那儿的王梦远想:他做出这种举动,不是病态,而是他心底悲凉、绝望的真实反应。其实我也想这样做,我真想林若云会来,把我从这里带走,永远地逃离这个让人难以忍受苦海。但此时的王梦远知道进来容易,要想出去的话,没有医生的许可,要想踏出这个大铁门半步,都是不可能的。除非林若云来,说她是爱我的,这一切并不是我的妄想……
二个多星期之后的一天,王梦远终于给医生找到了办公室里去,简单地询问他的一些症状之类的东西。这时王梦远看到在医生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档案袋,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名字下面的病症这一栏里,写着“青春型妄想症”,直到这时王梦远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从办公室回来之后,王梦远开始想:我得的是青春型妄想症这个病,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林若云从来都并没有爱过我……他反反复复的这样想着,感到以前坚信的一切,仿佛雪崩一般在纷纷溃散开去,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从此他再也不去想,林若云会不顾一切的来看他,把他从这里带走。
但王梦远每天依旧是除了吃药,就是睡觉。偶尔他也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草坪上那外面的世界,失去了人身自由的王梦远,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他看到其它病区的病人,会排着队到草坪上围个圈坐坐,他想:他们有多么幸运?我们这个病区,怎么不行的呢?
一个失去了森林和天空,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是多么的可悲?只能在那么陕小的一个空间里,望着无限广阔的天空,发出一声声的悲呜。而我现在连这笼中的鸟儿都不如,不仅被关在这个牢笼中,没有一点自由,而且每天还必须吃许多的药。这种药吃下去太难受了,把人折磨的连鬼都不如。
有一天,王梦远看到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远处草地上打羽毛球,打的相当好。他看着他们又想到了从前没有谈恋爱之前的,那个鲜活水灵的自己――又是羡慕,又是伤感。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打打羽毛球,这对普通人是多么平常的事。但对此时的王梦远来说,却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事――一切恍若隔世!
在他爸爸再来看他的时候,王梦远就提出了住院以来,惟一的一个要求:能不能跟医生商量商量,也能带他到外面的草地上去坐坐。他父亲还真不含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不一会儿就把他带出了那道大铁门。
来到草坪上之后,王梦远才发觉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一到外面心情就会好,他的心情依然是异常的郁闷。这时他才知道,被锁在笼子里的,并不只是他躯体,还有他的一颗心――他的心,也早已被锁在了一个牢笼里了,境由心造,这句话真是太正确了。此时就是把他放到世上任何个角落里,他都是不会快活的,他的心已经彻底破碎,又怎么能快活的起来呢?
王梦远和他父亲一言不发地坐在草坪上,迟疑了半天之后,王梦远才说:“爸爸,能不能同医生商量商量,咱们不吃这种药了,这药吃了之后实在难受,就像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样,感觉简直是暗无天日,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我每次来看你,见你都是歪头斜脑的,有时嘴里还直淌口水,我心痛得不得了,就同医生说:这药副作用这么大,能不能换一种药?医生说:这个药是目前最好的,它不知救过多少人的命了,别的药副作用还要大。”
“这种倒霉药还是最好的,真是天知道。”
“谁让我们生病的呢?古人说:恨病吃苦药。不吃这药你的病怎么能好呢?”
“《红楼梦》中有一回,叫胡庸医乱用虎狼药,其实他给晴文开的那些药,又算得上什么呢?我现在所吃的,这才是真正的虎狼药呢!真让人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到不如一刀把我杀了,到还痛快些!这个病咱们不治了,还是回去算了!”
“不治怎么行?这个病是一种极其可怕的疾病,要是不治了,你就又回到住院前的那种状态了,那时的痛苦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王梦远又一次想到了,自己住院前的那种可怕的情形,不禁哑口无言了。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前面是高山,后面则是险坡,哪一条路都是极其艰险的。我必须以巨大的决心和勇气,咬紧牙关,朝前一步步艰难地走下去,再大的痛苦,也必须默默地忍受!可是这种痛苦,又是何等的漫长?这种药要吃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第六十六章 在精神病院中(下)
    其实王梦远他自己也知道,说也没有用,只是他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才不得不说的。是啊!医生既然给这种药吃,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不吃这种药又能怎样呢?但王梦远还是说:“爸爸,我知道生病是要吃药的,但是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我现在吃饭筷子都夹不住饭菜,要夹几次才能送到嘴里去,吃到嘴里又吞咽不下去,只能慢慢地一点点地往下咽,咽快了就要吐,这种感觉真还不如被一枪毙了,到还痛快些。”
这时他父亲又安慰他道:“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要是死了我和你妈怎么办,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毛主席曾说过:即来之则安之。既然生了这种病,现在又住了院了,我们只能听医生的话,无论有多痛苦,都要按时吃药,只有这样身体才能尽快地好起来。等你好了之后,不就又同正常人一样了?医生不是说过,生这种病的人,康复的人多呢!”
他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王梦远只得又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却想:我真的能康复的同正常人一样吗?我目前对此一点信心都没有。但现在在这种状况之下,又怎么能让我“安”的起来?不过不吃药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种药再难吃,我也必须去吃,看来我只能是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了,但这又是怎样可怕的一条黑暗之路啊!
又过了半个多月,王梦远终于同其他老病人一样,可以参加工疗和娱疗了――所谓工疗,就是到医院的一个大房间去,参加一些小的劳动,比如把一块布,拆成纱头之类的。娱疗,则是参加一些娱乐活动,比如打乒乓球,麻将之类的。
工疗,他干的没别人快。娱疗,又是僧多粥少,几乎是什么都轮不到他,很快王梦远就没一点兴趣了。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总比成天困在病区里的好。由于吃了大剂量的药物,他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如身在云里雾里,没有一点自主的意识,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在那个病区,还住着一位已经五十多岁病人。他上大学时因为一些言论,被开除了学籍,从此就得了精神病。在他发病期间,一天不知是怎么搞的,又撕了一张毛主席像,结果就又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判了十几年徒刑。他的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而被一再耽误,直到现在还反复的发作,因此他一辈子也没能娶到老婆。
一天,一个刚来实习的小护士同他聊天,小护士问:“你一辈子都没娶到老婆?”
病人说:“是的。”
小护士问:“你年轻时怎么不娶一个?”
病人说:“年轻时就生病了,而且又是反革命,又有谁来跟我?”
小护士又说:“那你不是这一辈子,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那个病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护士说:“你不能跟你妈吗?”
病人悲哀地说:“我妈早死了。”
那个小护士听了这话之后,立刻转身对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也来实习的小护士笑着说:“我同他开玩笑说:你不能跟他妈?他还说,他妈早死了。要是他妈不死的话,他还真能跟他妈呢!”
那个病人痛苦的沉默着,眼睛里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哀……王梦远坐在对面不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心想: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她作为一个健康人,又怎么能了解一个总是被病痛折磨的,而一辈子都没能娶到老婆的人,心里得凄楚和心酸?他在说他妈早死了时,他的心中应该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小护士,又怎能了解这一切?
这其中的种种无奈,反正我是体味的太深了,虽然我比他要幸运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说不定我将来的命运,比他还惨也未可知。也许我最终只能像梵高那样,在病瘣无情地逼迫下,于孤寂和绝望之中,亲手结束掉这惨不忍睹的一生……
这个人虽然很不幸,他这一生的遭遇,也确实令王梦远很同情,但目前他最让王梦远羡慕的是,他家里人来看他时,常常会为他带来,整条的大前门香烟,是那种没有过滤咀的,当时可能几角钱一包。这样他就可以一根接一根地喷云吐雾了。尽管他们已经一起住了两个多月的院了,但是他们都是沉默寡言,彼此还是很陌生。
每当王梦远看着他一根根地抽烟时,就羡慕的不得了,他同他的父母讲了好几次,能不能带一点烟来,但却被他们坚决地拒绝了,他们说:“抽烟有百害而无一利,正好乘这个机会将它戒了。”
后来王梦远终于忍不住,就先后厚着脸,向他要过四根烟。当王梦远抽到这来之不易的烟时,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他望着那一口口吐出的青烟,在慢慢地升腾,又渐渐地飘散,就仿佛是吐出他心中,郁积的所有的不幸与惆怅。
还有一次,一个家属来看另一个病人时,带来了一小袋桔子,就放在他们围坐的桌上。后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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