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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董懿娜作品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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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学了文,这也是她喜欢的可她去念了外贸,她对商务方面的事有着
同龄人所不具备的领悟力,可她总是不太珍惜她的聪明,母亲以前常说倘若
她有我一半的努力与刻苦她就可以学得比我好,可是她没有,因为聪明已经
给她带来了幸福和可观的前景,她有她自己的志向任何人都是无法阻挡的。
父母亲有时会迁怒于她,并且嘱咐她要学学我的安于书桌的耐心,她总是当
面立即就承诺下来,可是永远也改不了她的活跃。她喜欢穿牛仔裤和短裙,
而我几乎从不穿这样活泼的服装,我们没有办法象别的姐妹那样混着穿衣。
那一年,她将一头及腰的秀发剪去只留了个男式的齐耳的游泳头回来时,我
朝她看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为此我差不多有一星期没有跟她讲话。本来这
是她的头发她爱怎么理都可以,可是我真的感到好可惜,而且我一向喜欢女
孩子能够留长长的头发。她不知从哪儿收集了一大堆美女像且留着都是短发
的,其中最著名的是奥黛丽·赫本。然后就是变着法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摆的理由有三条,第一条是为了衬托我的斯文她甘愿牺牲秀发权当绿叶衬红
花,第二条是她收集的哪些国外寄来的头饰都将无条件地给我以示对我的
爱,第三条她无需再去做护发的工作,所剩的钱都给我做加倍护理之用。她


全不提其实是为了她想改变形象才这么做,好象全是为了我才去壮义凛然一
番的。好在她天生丽质,怎么样的发式都蛮好看的。直到后来我倒觉得比她
原来的长发形象更为靓丽,我反而开始欣赏起她的短发来。

妹妹是姓了母亲的姓,这也是我们家实行民主政策的一项内容。为此
还闹出了一些趣事来。妹妹念中学的时候,他们班里每人订了一份报纸,那
时我经常给那张家报纸写文章。每次到发报纸的时候妹妹就会对她的同学
说,这是我姐姐写的文章。有些调皮的男生就同她开玩笑:“你别吹牛了,
她姓董你怎么姓周呢?”妹妹与他们辩解,可怎么也说不清楚。后来她磨蹭了
半天对我说:“姐姐,我可不可以带一些同学来见见你,他们都不相信我们
是姐妹,我。。”她的眼泪就滑下来了,我只有把她揽在身边安慰她。过了
几天,刚到家就看见屋里坐了七、八个她的同学,于是就郑重其事的作了一
次自我介绍并且很清楚地说明我们是亲姐妹。那些孩子是被妹妹强行拽来
的,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撒谎。

那一次我无意间将钥匙顺手扔在屋子就出了门,才走到大门口就想起
钥匙忘拿了,返身则回去看到她正拿出我的日记本翻看的是第一页,那一年
她十六岁我二十岁。这恐怕是我记忆中最厉害的冲突了,我从来没有象这般
恼怒过,我狠狠地教训了她一下。她也从来没有象那段日子般沉默过,无论
她怎么向我认错我都一概不理甚至于她的眼泪也没有打动我。家里的空气也
变得异乎寻常的凝重,后来她开始给我写纸条。“姐姐,我只是好奇,我并
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要整天就是不理我,原谅我好不好?”“姐姐,我
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我们和好吧!”她就这样用一声声的轻呼小唤让我
气恼慢慢化为平静,然后她会耍一点点嗲,让我不但不再气恨她反而会为自
己的失态而感到歉疚。

我们不知道为多少事而欢喜和气恼过,我把这样的过程称为纠缠,亲
情的实质也许就是一种纠缠,那份久长的情谊在纠纠缠缠中变得醇厚而紊
乱,这也是为何亲情总是无法替代的一个原因吧。她开始有了独立的能力,
她学的专业也帮了她的忙。她赚第一笔钱的时候曾对爸妈说:“将来我要加
倍地报答爸爸妈妈而且我可以帮姐姐,如果姐姐一直愿意写作那也可以,反
正我有钱可以资助她!”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只是脾气不太好,
个性比我还强,常常会顶撞父母惹得爸爸妈妈不高兴,其实心底是很善良温
柔的人,不象我,常常会静下心来陪爸妈说说话,也有耐心听他们的诉说。
家务事也是她比我会做,只是做得不讨巧,做了一点事都要放在嘴上嚷嚷。
我是不善于做家事的,只是逢到父母亲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就会陪在一般,
跟他们说说话,父母担心厨房里太油腻了就把我劝回去,虽然没有做事可他
们也依然觉得很高兴。从这一点上说,我要较她“坏”一点,她率真的程度
较我更厉害,耍小性子的时候也很多。其实家里的人多少还是宠着她,因为
年幼总是能让人生出几分怜惜的。她在学校的时候总有好些男生围着她转,
家里也经常有小男生打来的电话。爸爸妈妈一开始还以沉默待之,久了就感
到有些不安,生怕哪一天自己的女儿会被人骗走一般。在这样的问题上我们
姐妹总是很自然地结成统一战线,也常常是我出来向他们保证,我们已经不
是小孩了,我们有自己的头脑。妹妹经常搂着我跟我谈起那些小男生的诸多
轶事,然后我会问她是怎么想的,她总是一脸的不屑,一副开心果的样子。

我到外地去念大学以后常打电话回家,她柔柔细细的声音总是告诉我
她的近况,她的趣事,她的欢喜和一点点不高兴,还有,她想我。她也会写


信来说,她真的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她觉得我比父母更能理解她,以前
我对她的不满、烦忧甚至训斥她现在也都一一拾起来好好收藏。我也是经常
在每一处牵动手足情的细节上想起她,我不能够要求她一定要如何勉强地去
做那些我以为是很对的事,我也不能够要求她一定要认同我觉得是最完美的
生活方式。我只希望她能够永远象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快乐而美丽。我甚至
希望我可以呵护她,我不要任何伤害降临到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身上。当我
们掌心对着掌心的那一刹那,彼此的血液就好象能流到对方的那一边,这就
是亲情,这就是姐妹。

无论我会和多少女友——或年长于我或年幼于我的女孩在一起聊天谈
心,无论会有多少女孩让我为之牵挂,无论会有多少女孩会让我感到心意相
投,可是在这个世上妹妹我只有一个,我有一个美丽而聪慧的妹妹是我的幸
福。这份唯一是一份珍贵。

无论如何,在我心底她是世上顶可爱顶可爱的女孩。

乡村记忆
每逢双休日和节假日,总有很多孩子和年青的朋友渴望走出都市,走
向郊外或是更遥远的乡村。我曾经在写一篇校园记实采访录时碰到很多十
五、六岁的初三学生,被入学阴影紧紧缠绕的他们在心底里对这种高负荷不
甚厌烦,谈起最大的心愿,几乎大部分的人都希望逃离这一切,到广阔的有
山有水的天地中游玩。这不得不使我很为感慨,我想到了我的童年,那些和
我有关的乡村记忆。
今年的春节,我又回到了在童年记忆中的乡村,变化实在是很大。很
多的田地被各种各样的房产商开发成了大片的别墅群,以前的泥泞小路变成
了高速公路。那条曾经欢快涌动、清澈,有水草有鱼的湖,也已经变得浑浊,
呆滞,当地的人都说,这条湖快“死”了。在那个乍暖还寒的午后,我一个
人走在唯剩的一片田地的田埂上,那些好多年以前的往事竟然异常清晰地纷
乱交错地挤到我的眼前,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恍惚,那些童年时代的记忆怎
么会如此深的藏在我心中,丝毫未曾褪去它最初的色彩?
我是一个在都市长大的孩子,可是在我入学前的二年,以及从小学一
年级到三年级的每年的寒暑假,我是在乡村度过的。那时候,我的父母亲比
较忙,假期里留我和妹妹在家无人照顾是他们所不能放心的,外公外婆也很
宠爱我们,对寂寞的日子也已是怕的了,于是我和乡村结下了缘份。那时,
外公是当地的一家碾米厂的厂长,算是当地的一家很大的企业,我们住的那
座房子临湖,每天清晨起来,我就会趴在窗台上看来往的船只,好象永远也
看不够。
外婆是个很能干的人,也毫没有厂长夫人的架势,喜欢自己种蔬菜、
养鸡、喂鱼,喜欢钓鱼是到了迷恋的程度。那时候,我象一条小尾巴一样地
跟着她走在阡陌交错的农地上,她教会了我辨认各种菜,跟她学钓鱼,人晒
得黑得不得了。外婆又是个心善好客的人,她会在腊月里去收集第一场雪,
然后把那些雪存入缸中,再用蜡封好,待到全部融化后再藏好,她说,这是
可以治发烧感冒的。我那时懵懂无知,幼年的我体弱多病,经常是感冒发烧,
好象也不记得上过多少医院,都是喝这样的雪水喝好的。后来,远近的人凡
是家里有人发高烧总是来向外婆要一点雪水。米厂里的耗子很多,外婆会经
常捧回一些刚刚出生的,通体都是粉红色的小老鼠,这些小东西几乎都不能
睁开眼,爪子也都没有长出来,就象是一个白净的肉团,也只有这个时候,


我会对一向憎恶的老鼠生出些怜爱来。那时候,我尚年幼,怕是还有些怕,
可好奇心总还是很甚的。用心小心翼翼地去触它们,它们好象还久在酣睡之
中一般。

外婆将它们取回来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制药,她备好了一整瓶生油,然
后将那些才出生的老鼠一个个放进去,就在那一瞬间,我会有一些心疼,那
些小东西连“吱”的一声都没有发出,然后就沉下去,很快就死去了,然后
将瓶盖拧紧,待老鼠的尸体完全腐烂后,这样的油用来治疗烫伤是绝佳的药。
我也不晓得外婆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土方法,只是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
诸如将鸡胗皮晒干后磨成粉熬成灰,用开水冲服后是可以养胃的,喝新鲜的
鳝鱼的血是可以提神的。。反正,那时候在那个地方,远近都知道有个心善
的老太太,她不是医生却是可以给病人惠助的人。

外公是个非常和善又极宠爱孩子的人,在厂里他是绝对的权威,好象
很多的人都怕他。

对工作他是丝毫不含糊的,而且也少有开后门之类的机会给别人,所
以是个在旁人心目中蛮有威望的人。他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我那时虽然得
到他最多的宠爱,可是上班时间他是坚决不允许我去找他。其实我们住的房
子离厂区很近,我常常是一个人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跑一段路,跑到外公的
办公室外张望,只有非常难得的机会,外公才让我进他的办公室,把他的椅
子让给我坐,我会像模像样地拿起他画的机械制图纸横看竖看,惹得他笑。

那个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的。我和那些农家的孩子一起玩,去拾稻
穗喂鸡,去河边捉蝌蚪,躲在米厂宽敞的厂房和谷包后面玩捉迷藏的游戏。
但是这一切都是偷偷溜出去的,待到外公外婆去上了班,出去玩一小会儿,
又得乖乖地躲回来,翻翻儿童连环画顺手再涂几笔,写一些他们布置的练字
和看书的作业。我也曾经被外公厂里的一帮年青人带去,在那条湖里学游泳,
怎么教,我都是惧水如畏虎,结果他们失去了耐性,就将我放在湖旁的一个
较平坦的石板上,自己去游了。哪料到那块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我动了一下,
脚底一滑就滚到湖底去了,我只记得呛了好多水最后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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