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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你,还是离开-第4章

小说: 爱你,还是离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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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握她爷爷的手。他一把握住那只干柴般的手,先是冰凉的感觉,断而一股暖气从枯干的掌心传出,沁入他的掌心之后,他看到八哥爷爷的嘴角挤出了一缕笑意,好不容易说了一句,你的棋像诗,便闭上了双眼……
杀猪佬,你坏。八哥老气横秋地冲古去生道,我爷他喊了你几天的名,你现在才来。你坏,我不喜欢你,我要将你……
八哥,不许乱说。白雪叱道。再说,杀了你。
杀了我也说,我就是不喜欢他,我就是不喜欢他。八哥边说,边想扑向古云生。古云生微微一笑,对八哥爷爷唱了一句:将五进一。
八哥一愣。头垂了下来。呜呜的哭了。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白雪送古云生出门。古云生看了他一眼,说,别怪八哥。它是老鸟精了。
它咋会哭的?白雪也不懂。
将五进一为九五之尊。出世入世的至圣。意谓你爷爷死而无憾。古云生道。白雪很是感激。我爷爷一直都说,听你唱棋还在其次,看你挥舞的手更过瘾,如看关公过五关斩六将。可他再也看不到了。古云生望望天,天上只有一朵云。云似一具干瘦的人形。
又是十年过去,白雪才跟他有了第二次对话,但在跟他有了这番对话之后,她就已经离开了棋城,到了大洋彼岸。
我会一辈子想你的。这是白雪临别时给他的一句话。
古云生笑了笑,目光飘入远空。
那年头,经济落后,物质匮乏,他除了在自己的象棋世界构筑自己精神的天地,腾的是马,飞的是炮之外,他从没多余的心思去想什么情啊爱的。白雪和她爷爷,不过是街上的其中一景罢了。因为来得最美的形象,仅仅是来自铁梅那一身红衣,以及江姐那一袭红裙。因此,当他的第一任妻子何丽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根本就没在意她的身材是否苗条,脸蛋是否亮丽,眼睛是否妩媚,连她阔大的嘴巴,他都忽视了,眼里只飘动着她脖子上那条红纱巾。
何丽不错,人家什么都不嫌你。母亲对他道。
是么?她不是冲着我是个杀猪佬来的么?
嗳啊,儿子,你咋说话就这么直?母亲怪道,虽说现在的三件宝是“司机、医生、猪肉佬”,你是其中的一宝,你也别将自己抬上天,把人家看得那么俗气嘛。
妈莫怪,莫怪。妈喜欢,我娶就是。
还用说?这日子有今天没明天的,谁知明天会咋样?苏绍仪显出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二十岁不到;苏绍仪就将他的年龄作大;办回结婚证明。那时一切都兴革命化。婚礼也不例外。家里杀只鸡,单位撒些糖果,何丽就堂堂正正地成了他老婆。婚前没有花前月下,婚后更没有花前月下。古云生情愿一个人走到江边,看看日落。看看月亮爬上树梢。或亮开胸膛,任江风吹吹。或者,走到公园。他爱看湖里的一对对鸳鸯戏水。也只有鸳鸯戏水。竹林。树丛。石凳。本是为恋人而设。却没有什么闲人。空空落落,更看不到一对恋人。倒是不时游动着一些工人纠察队。手里提着长木棍。邻居罗教授就是被这些木棍打断脚的。好在拳师的跌打药了得,一个星期便治好了罗教授。几个纠察队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停下,看了看他。目光是审视阶级敌人那种。他连头也没台,顾自将手里的馒头,捏成小颗粒,一颗一颗地扔给鸳鸯。当是他高大的身材,有一种工人阶级的精神,纠察队员审视了片刻,便离开了。曾卫东却没这个福气。曾卫东从云南回来,到公园走走,即被纠察队当作盲流,扭送到收容所。当他拿着户口薄去领人,收容所的人还半信半疑。因为曾卫东太黑太瘦了,头发又长,整一个盲流形象。来到面馆,古去生请他吃了三碗肉面。曾卫东揩揩嘴角,这肉面真太好了。我几乎半年没闻过肉香。古云生瞧了瞧他,有这么夸张?听说你们常偷老乡的鸡解馋的。曾卫东咧嘴笑笑,开始是,后来人家精了。一只鸡也有火药枪来守。我们知青场就有几个被打伤脚的。唉,还是你留城好。若你去了,早变成我这样的瘦鬼了。你妈见了你呀,准会哭死。古云生心里陡生一股惆怅。连续几天,古云生都请曾卫东到家里吃饭,让他狠狠地吃了几顿猪下水。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这些猪肉佬,无非平常可分点猪下水,可分点卖不掉的猪骨头。曾卫东青寡青寡的脸,却像看到了天堂,说云生你真幸福。苏绍仪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我,要是我多生两个,他还不跟你一样要下乡。不变成瘦猴子才怪哩。
也不一定。古道清说,像我儿子喝水都饱的人,怕他穷山恶水的?
说大话。苏绍仪揭发道,三年困难时期那阵,你饿成啥样?骨头都可以打鼓哩。要不是我偷偷卖了只瑞士金表,换回半只狗,一只鸡,这里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古道清红了脸,嘴上仍叨哝,那时是困难时期嘛,现在咋同?
咋不同?有两斤米吃,就以为上天堂了?苏绍仪道。你以为人家东东就不是娘生的?不是肉长的?吃,东东,多吃点。山长水远的回来,不容易,不容易。
曾卫东很是感动,眼里泪花打转。说,我还算好一点的,还能吃上米饭。听说去黄土高原的,一年到头,吃的都是玉米粥、米米馍馍。
苏绍仪望着他,泪光闪闪道,真难为你们这些孩子了。
送走曾卫东,古云生才发现自己如活在天堂。
别少看一些猪下水,一些猪骨头,对平常人家而言,那是很奢侈的了。尽管谁都想买些猪骨头煲煲汤什么的,但一月才半斤的肉票,谁舍得花在骨头上?就说买肉,许多人连半肥瘦的都不敢要,专要肥肉。肥肉可炸油,可帮补每月才供应三两油的尴尬。猪肉佬能与司机、医生并驾齐驱,挺有面子,全在于秤肉的时候,跟你好,便可称尾高一些;跟你不好,秤尾便低一些。这一高一低,若莫有五克、十克重的余地。虽只五克、十克,可在当时却是天大的人情了。
每回,何丽看到他父亲拿回猪下水或骨头,眼睛便光光的、亮亮的,挺有精神,很一般的脸盘,刹时好看了许多。夜里搂着他的时候,有力的双臂就像钢绳一样,紧紧地捆住他,当他是物质的源泉。好像一松,什么都没有了。即使做爱,她也是紧紧地搂着他,从不松手。那时没有性教育,他仅有的性知识,是来自猪场,看到公猪跟母猪那么回事,他才约莫知道是那么回事。对何丽紧紧搂着他做爱,他也毫无疑义,认为做爱就是这么样的了。
他唯一感到难受的,就是做爱的时候,何丽那张大嘴巴会像猪吃馊那样,叭哒叭哒地在他的脸上、胸膛叭出巨响。他猜他跟何丽生活了三年,也没跟何丽弄出生命的结晶,是精子在途中就被她的叭哒声吓坏了。
他曾提议,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何丽横眉倒竖。温柔?水才温柔。喝水饱才温柔。三大碗饭灌下肚,干活时,肚子还咕咕叫,巴不得肚子塞满骨头,好将自己撑硬起来。啥时喝水饱了,你再跟我说温柔吧。
古云生感到自己腿间的宝贝,像被硬物狠狠地一击,差点缩到肚子去。
市场开放,农产品丰富多彩,首先掉价的便是他们猪肉佬。往日的门庭若市,立马变成门庭冷落。往日显得十分辉煌的猪下水、猪骨头如同青菜罗卜,平常得不得了。猪肉台前,只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他古云生棋也懒得唱了,三下两下二打发了他们之后,便藤椅上一坐,埋头看书。他的书看得极杂,天文地理、哲学美学、文学艺术、政治宗教,无不涉猎。此时,他下乡的同学,大多回了城,有的顶替父亲,入了工厂、进了单位;有的做起了贩成衣、贩药材的生意;有的考上了大学。可谓五花八门,各显神通。曾卫东贩成衣赚到第一笔钱,立马就请他到酒楼狠狠吃了一顿。但曾卫东说,即使山珍海味,也不及你家当年的猪下水。说真的,要不是念着它们的美味,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回城。
高考成风,他却没什么动静。
一天,何丽捧回一堆高考参巧书,对他道,比你差的同学都上了大学,你也去试试吧。
他瞧着何丽,你认为还有人能当我的老师?
何丽气得脸色发青,将参巧书摔到他脚下,你爱去考就考,不爱考就算,就当你一辈子的猪肉佬吧。
他将参巧书送给了收破烂的人。何丽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对何丽的离开,他古云生显得很平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苏绍仪玲珑的身子绕着他转了七、八圈,唉声不断,末了,泪眼汪汪望着他,真就由她去了?
咋不由?古道清雷公一样的声音道,人家一闻到你儿子身上的猪肉味就作呕,还能再睡到一块的?她咋就闻不到你儿子身上的棋味,听不到你儿子身上的棋声?
棋能当饭吃?
猪肉好吃,人家也不吃了哩。
那咋办?
离,跟她离婚。三年下不出一个蛋的人,还在我儿子面前逞什么能?
离了,跟何丽离了婚,古云生并没有觉得失去什么。尽管他调动满身的情感,似乎也没有一滴情感的雨为她嘀哒。这很残酷。你心底掠过一丝酸涩。她固然无法进入你的内心。三年来,看你跟父亲下棋,下得乐嗬嗬的,她的脸也是板板的,挤不出一缕快意。倒是快开饭的时候,看他还在跟父亲下棋,几乎是吼道,吃饭啦,还下下什么棋?
这无异晴天一声雷,将人家心里的阳光全轰跑了。
她进不了你的心,你的灵魂自然就在她身外的世界飘,与她全然无关。这确实是残酷,所谓同床异梦,你的春天跟她的花朵搭不上界。
苏绍仪可急了。急得像笼里的鹦鹉,目光盯着云生,这里咬咬,那里咬咬,恨不得从他的胸膛咬出一道门来,瞧瞧他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但任她怎么盯咬,咬手,手是棋声;咬脚,也是棋声。她猜头发是最薄弱的地方,应该能咬出些什么东西来。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在她看来,这毕竟是很智慧的视角。目光一开心,风吹雨打地咬向云生的头发。云生似乎感到什么,头发一飘,竟然像群马一样奔腾,得得的蹄声,吓得苏绍仪的目光落荒而逃。
不行,不行。苏绍仪捂住卟卟跳的心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不由细瞧慢看了一番古云生,然后心下道,真长大了,我的儿子。儿大儿世界。他整个人都成棋了。盯哪,哪都是棋声。他不在乎我的吻了。第一回合败下阵来,苏绍仪很是沮丧。晚饭没吃两口就饱了。可看完两集电视连续剧之后,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明的不成,就来暗的,就不信云生你是铜墙铁壁,不露半点真实的声息。十点来钟,她感到有点困,而云生仍在摆着棋局。看他精神勃勃的样子,不到零晨两点不会上床。先睡了再说。苏绍仪打了个呵欠,说困了、困了,古道清立马关了他爱看的足球,站起身说,老婆,困了就睡吧。两人依依入了房。
古云生埋头棋局,对母亲的异常举动,根本没在意。当然,母亲下午盯咬他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母亲那情浓意切而又在他身上上下求索的目光,显然是在探寻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他觉得有点好笑,母亲几十岁人了,还这么天真。但内心里,他还是感激母亲对他的关心。他笑母亲的天真,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瘦的,肥的,丰满的,中等的,高个的,鹅蛋脸,瓜子脸,圆脸的?这些都不过是外形。是表象。就像棋的将士象车马炮卒,并不因车的力量强大,就喜欢车。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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