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在每个花落的季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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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女人，真是难以琢磨的动物呀！
第七章　挣出噩梦
　　　　痛，绵绵密密地来袭。
承受，已是深种在身体里的一颗种子。
有痛的时候，就要承受，没有人能替你……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没有画面，只有声音，一如他每天面对的情形。
一个有着浑厚声音的叔叔和蔼地对七岁的他说，“之隐，以后你就住在叔叔家了，叔叔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他相信他，因为他有着值得信任的声音。
但是另一个声音出现了，明明稚嫩得像刚冒出土的嫩草，这是他体会过的唯一可以用来形容这声音的事物，但是却让他没来由的恐慌。
“爸爸，他是谁？”一只手指直直地毫不客气地戳在他下巴上，像在检查她新得来的玩具结不结实，会不会一戳就破。
“凝雨宝贝，他是翟之隐哥哥，今后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他眼睛看不见，你要带他玩哟！”
叫凝雨的小女娃半天没吱声，像是在打量他，然后不感兴趣地丢出一句，“我不要哥哥。”就“蹭蹭”地跑走了。
原以为有叔叔的承诺他能真的过上幸福的日子，当然叔叔还是在努力地实践他的诺言，但他却过得并不好。
叔叔白天基本不会在家，听说是很忙很忙，冷小姐也好像没有妈妈，家里整天只有管家、佣人在进进出出。
他听到叔叔吩咐佣人好好照顾他，给他和小姐做一样的饭菜，他为此很是开心，庆幸自己能被叔叔收留，但是心中也困惑了很长时间，为什么他的饭里总是有那么多砂子，菜也只有几根青菜，小姐的生活原来也不过如此，跟他之前在孤儿院过的差不多呀！
后来他在无意间听到佣人说起这事才知道，是那个冷小姐吩咐的，不让他吃到好的。
当时他很难过，紧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来，从那时起，他才真正意识到，小姐不喜欢他。
之后的几年里，大小姐逐渐用她的行为让他体会到她有多么讨厌他。
就像那一次，他没经她同意碰了她的钢琴，她纤瘦有力的手就毫不留情地掴上了他的脸，冰冷刺耳的责骂也如针般穿透了他的耳膜，他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地响，身体微簌簌地抖，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但是，他却死不了！
摔在地只是擦破皮，栽下树只是摔破头，跌下水只是发高烧，离死好像还很远。
因此，他学会了承受，承受随时会降临的疼痛。
也许，承受，是人生中必需的且不能逃避的经历吧！
虽然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的疼，头像压了一块钢锭般地沉重，但他还是拼命地从梦中挣扎出来……其实等待他的清醒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残忍的考验呢！
这是哪儿？好像痛得麻木的身体下没有了那冰冷蚀骨的感觉。
伸手摸向身旁，火辣辣的手指却像没有触感，弄不清周围的状况。
他怎么了，没有视觉已经够可悲的了，难道连替代视觉的触觉也失去了吗？他的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所幸他的听力还正常，他居然听到了让他感觉温暖的声音。
“之隐哥，你醒了！”
是依晴！老天，怎么会是她！难道他被救出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清醒，仍在梦中？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依晴的声音真真切切地再次回响在耳畔，从那语气中听得出她有多么的激动和欣喜。
“依晴！？”翟之隐从干得开裂的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哑哑的，不像他的声音，但说出这两个字，他冰凉的心似乎一下了暖了起来，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是我，之隐哥，你失踪了两天，送到医院又昏迷了大半天，把我给吓死了~~呜！”依晴欣喜之后，居然握着他的手哭了起来。
“原来……不是梦啊！”听着依晴嘤嘤的哭泣声，翟之隐总算完全相信自己被救出来的事实，动了动火辣辣的手，安慰道，“别哭了……我又……没死……”只不过没有了触觉，离死更近一步而已。
“哦！对不起，忘记你的手受了伤，包满了绷带，我还捏得紧紧的，没弄疼你吧！”依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原来……是包起来了呀……难怪好像没触觉了……”翟之隐心下释然地扯起了一丝笑，笑肌立刻牵起了脸上的伤痛，他的嘴角于是不自觉地颤抖，连带让那本就勉强的笑变得更加勉强。
“你呀，就别笑了，省省力气来吃些东西吧！”依晴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没有受伤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
“你去哪？”听到她的动静他有些不安，刚刚才逃离孤独他不想这么快又陷入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境地。
“我不走，只是给你端粥，”依晴的声音果然没离开，而是向他床头侧边靠近了些，悉悉嗦嗦的声音像是在拧盖子，她轻快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幸好我从家里带了只保温杯来，晚饭时候打的粥一点也没凉耶！你可要多吃点，快快好起来喔！”原本浑身无力的翟之隐在依晴充满活力与朝气的话语感照下心情一下子也变得好了起来。
粥倒进碗里，顿时清香四溢，让久未进食的翟之隐空空如也的胃部猛然一阵痉挛似的抽痛，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不适感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你，依晴！”
虽然他们无亲无故，但这个女孩子真真实实地让他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情是何滋味。
“谢我作什么，”依晴的声音有些腼腆，“其实该谢一个人……”说到这依晴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声，“冷小姐，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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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探望
　　　　冷小姐？冷凝雨！
翟之隐脑中闪过这个名字的同时脸色“唰”地一下失去了颜色，全身的汗毛也“噌噌”地一根根竖了起来，像中了一道可怕的魔咒。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姓冷的小姐除了她还会有谁跟他有瓜葛的！更何况这次他的被打事件就是她指使的，她一定是来看笑话的！
翟之隐胸口剧烈地起伏，心脏收缩扩张的力度与速度强到几乎要撞破他的胸腔。
不，他不要见到她！
心中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喉咙却紧涩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怎么了，他在害怕吗？
不，他早就过了害怕的年龄了，任何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遭受如此非人的对待都会感到愤怒。
对，他就是愤怒！打从心底愤怒！
愤怒的火焰在血液里燃烧，他全身的毛细血管都渐渐被这种极速升温的液体充斥着，充斥着，即将达到沸腾的顶点，而那个点燃他怒火的人却在此时云淡风清悠然地发话了，“你好些了吗？”
不过简单的一句话，不过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透微凉如午后春雨般宁静的声音，却让翟之隐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觉。
她从何时开始学会使用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句式对他说话了？翻开记忆，有的只是冷漠的陈述句、无情的祈使句，不容疑问，不作解释啊！
心中的疑惑不过一闪而过，他的抵触情绪仍主导他的思维与行动，于是他迅速别过头去，对她罕见的和缓态度来了个不予理会。
见翟之隐不出声，依晴只当他是身体不适便替他说话了，“他刚刚才醒来，我正打算给他喝些粥。”
“哦。”冷凝雨微微沉吟，闪亮的星眸毫不避讳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她没有错过刚刚他表情上的任何细微变化，包括他乍听到自己出现时瘦削清俊的脸上大惊失色，裹满绷带的手死命地揪着雪白的床单，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包括她跟他打招呼时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和急急扭过头去的动作，她明白他此时对她的感觉，除了憎恨，就是厌恶，没有其他。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种陌生的微微刺痛的感觉，冷凝雨淡淡地对依晴说，“你继续吧，我走了！”
她只是来确定一下他清醒了没有，虽然医生说他已渡过危险期，但她还是多此一举地走到了病房前。
“你，坐会儿吧！”不明所以的依晴善良地挽留着，并自以为是地为这个救了之隐哥命的小姐创造单独跟他讲话的机会，“我去打些开水，你陪之隐哥说说话……”
“不用！”
“别！”
两道拒绝的声音像是事先说好了似的齐齐截断了她的好意，措手不及的依晴一时间只能张大嘴巴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说错了什么吗？怎么她看见冷小姐神色凄迷，之隐哥则一脸的不安呢？
他们，不是朋友吗？
当视线再次从之隐哥脸上转向门口的冷小姐时，那黑色的身影却已然像风一样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了无数个问号。
爽滑的粥溶化在口中却没有了之前的香味，干得开裂的嗓子在几口粥的刺激下显得更加疼痛了，翟之隐摇头拒绝了依晴再次递到唇边的勺子。
依晴收回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心事重重的翟之隐，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个冷小姐跟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说是朋友吧，他们见面的气氛又冷凝得足以冻死人，说不是朋友吧，冷小姐得知之隐哥不见了又显得很担心，后来救出了他还细心地专门派人通知了自己，好让自己安心，根据这些情况看来她关心之隐哥也没什么不合理呀！思来想去真让人头大，偏偏她又不敢问，因为他的表情从冷小姐走了之后一直没有舒缓下来，紧绷绷的，好严肃哟！
“你一定奇怪我和冷小姐的关系吧！”略为嘶哑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令正想得出神的依晴不禁吓了一跳。
“啊~~嗯，有点儿！”依晴低下微红的脸应道，自己干嘛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紧张呀，不就是被他黑玛瑙般的眼睛盯着“看”吗，何况他根本就看不到呀！
翟之隐当然没有看依晴，他那双闪着幽幽光泽却无法聚焦的眼睛只是穿透他面前的她，空茫地定在未知的某一点上，轻颤的睫毛和复杂难懂的神色说明他的思绪正飘向遥远的地方。
好半晌他终于缓缓地开口了，“我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健在，是冷小姐的父亲收养了我，他是我的恩人……”
对于过往他不愿过多地回忆，自己悲凄的身世，痛苦的成长经历，和到冷家所遭遇的种种，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是对于冷叔叔对自己的好，他却一辈子铭记在心，跟他的恩情相比，他女儿的那些作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即使面对她时他还是一样的胆怯，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样地任其摆布，他也不能真正地计较，毕竟，他还欠着她家的恩情呀！
第九章　道歉
　　　　夜，像浸透墨汁的宣纸，用国画的意境描抹出浓重的色彩。
车，开得飞快，用闪电般的速度在黑色的画纸上撕开一道蓝色的裂缝。
冷凝雨手握方向盘，晶亮的黑眸紧盯着迷茫的前方，脑海里全是那张毫无血色，痛苦压抑的脸，挥不去也拂不走，像是烙在心底的印记，即使不去想，也会清晰得让人心颤。
……
回到家，硕大的客厅金碧辉煌，恍若白昼，她的父亲冷仁杰正靠在意大利进口的皮沙发里想什么想得出神。
“爸！”冷凝雨轻唤一声，便往楼上走去，这两天为了翟之隐的事她的身心都疲乏了，只想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舒缓一下紧绷的情绪。
“你去找翟之隐了是不是？”炯炯的双目紧锁着女儿精致的脸庞，浑厚的男中音带着洞悉一切的精明。
冷凝雨停下脚步，直直地对上父亲深邃如潭的黑眸，瞳孔有一丝丝紧缩，“他被人打了。”她的声音如冰雨般清冽，即使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