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就混出人样-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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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他身旁的汤绮雯，象是蛇盘青蛙一样地牢牢缠着他，又帮捏肩，又帮捶背，抱头搭肩，时不时送上几个香吻。电视里出现了朱弘友，汤绮雯见他开心得笑咪堂堂，忙帮他去开酒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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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食品厂和依琪食品厂在众多媒体上竞相推出广告，双方轮番狂轰烂炸，谁也不示弱，将水果月饼的健康概念灌输进了千家万户，水果月饼成为今年引领潮流的时尚产品，被宣传得家喻户晓。广告的效应很快显现，传统月饼在商场里明显受到了冷落，而水果月饼的柜台前，消费者开始蜂拥簇聚，销售量节节攀升。
喜讯频传，朱弘友已经被巨大成功的预期淘醉。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梦魇也正在等着他。也许是他从来就没将对手放在眼里，也许是对手的攻击来得太突然、太凶猛，他几乎是一天里便失去了还手之力，也没有了招架之功。九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对于朱弘友来说，无疑是最最黑暗的一天。
这一天，依琪食品厂在《太湖晨报》上的广告突然改了版面，那主要内容诉求己经变成了“水果月饼不是水果味月饼，25％的水果肉，真材实料看得见！”而电台和电视上的广告，一清早也统统换上了同样内容的全新版本。
依琪食品厂的电视广告，又是陈映霖那囡妮做的，她在自家的店里正在介绍25％果肉的水果月饼是怎么新鲜出炉的：有草莓、哈密瓜、水蜜桃、菠萝、香橙等等品种，这新鲜水果月饼低糖、低脂肪、多味、多营养、久放不干，工艺独特，是依琪食品厂独家首创。她还再三强调水果月饼有25％的果肉。这死丫头真的有做广告的天赋，经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非让你信她不可。朱弘友看得恨不能一口吞吃了她，那是广告到了最后，她还在冲着他说：“水果月饼不是水果味的月饼噢，要记得水果月饼是依琪食品厂首创。”而打出来的字幕是：“健康百姓，诚信天下！”
朱弘友突然预感到形势不妙，市食品厂全部水果月饼的水果果肉配比都不超过5％。当他从电视上看到了依琪食品厂的礼盒包装时，才突然记起，自已做水果月饼的一些思路，都是陈依琪去年的计划，就是原辅材料的供应商也都是她陈依琪熟悉的，自己会怎么做，就是不告诉她，她也会了如指掌。
他忙紧张地翻起《太湖晨报》来看，这一看不打紧，他顿时就感到了后脊梁骨发凉。这报纸都快成了中秋月饼的专版，报纸上也在介绍“水果月饼”和“水果味月饼”的不同。更可怕的是，也是在这一天的报纸上，市食品厂少量霉变的月饼，居然被登上了报纸的彩色版，那霉变月饼旁还故意地放着印有他们工厂名称的包装盒。气人的是在同版面上还有篇依琪食品厂向敬老院赠送水果月饼的消息，刊登了一张大大的照片，是一对老人满脸笑容地在品尝依琪食品厂生产的水果月饼，月饼被瓣开一半，那里面全是水果肉，旁边也放着印有依琪食品厂名称的包装盒。两张彩色照片上的月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不用解释，谁都能看懂照片说明着什么！这显然是有人有意在帮陈依琪打击他朱弘友。
在为朱弘友准备早餐的汤绮雯，又拿着二张邮送广告来凑热闹，她以为宣传月饼的邮送广告，肯定是市食品厂的，所以也没细看，就冲着朱弘友叫老公，一边发着嗲夸着老公能干，一边递过牛奶和煎鸡蛋。
朱弘友没接早点，而是一把夺过了那邮递广告来看，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这陈依琪真他妈的是人才，这发到家家户户的直邮广告，也要做得如此精致，这广告页居然还有奖券，可以到指定地点换取纪念品。买依琪食品厂的水果月饼礼盒，还可以享受三重抽奖。那广告页的内容，明摆着就是冲着他来的，陈依琪硬是要让人们相信，在这水果月饼里，还要分出一个很少果肉的“水果味月饼”来。
一早就有业务员汇报，说依琪食品厂在阳泰副食品商场附近的新世界商城、金华茂大厦、电力公司大厦、邮电大楼、东方红商场、新华书店门堂、中山路依琪连锁店同时开出了多处的月饼展销会，做了很多广告画，都是“水果月饼”不是“水果味月饼”的宣传，而“健康百姓，诚信天下”的广告语又特别醒目。在现场负责的都是些年轻大学生，能说会道，场面非常热烈。展出的一式是水果月饼，他们的包装没有市食品厂这么多，总共才只有五种礼盒，但这五种礼盒与市食品厂五种卖488元一盒用于团体购买的高档礼盒除了名称和生产厂家不同，完全一模一样。但他们的每盒卖价才188元。而买一盒礼盒月饼都送一张可以参加三重抽奖的奖券，中奖率为100％。第一重奖是现场抽奖，可以赢得冰点饮料、酒酿或100元万佳百货商场的现金购物券，最没运气的人，也可以拿走一瓶冰点饮料；第二重奖是1000元、5000元、10000元的三等现金大奖；第三重奖是一辆桑塔纳轿车。二重奖和三重奖将在中秋夜的电视联欢晚会上由市公证处当场抽奖公布。
就这一天的功夫，陈依琪想要的广告效果就如愿以偿了：各大销售网点纷纷反应，顾客都以为市食品厂生产的月饼是“水果味月饼”，不是真正的“水果月饼”，价格又不便宜，而且还有霉变的，质量存在严重问题。只有依琪食品厂生产的月饼才是真正的“水果月饼”，又保证了新鲜品质，算起来价格是最便宜最合算的。要是运气好的话，那一盒月饼就等于是一万元的奖金，要是运气更好的话，那一盒月饼就等于是一辆桑塔纳轿车！
只知道这媒体用于政治上可以洗脑，没想到运用于经济上也同样有神效。那张被暴光的霉变月饼的照片影响之大，是朱弘友始料未及的，各家商店柜台上他厂里的月饼销售一下子就一落千丈。朱弘友气得暴跳如雷，一个电话就追到报社，指责他们是有意陷害。报社管事的人问清了他的身份，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报社已经照顾到他们市食品厂的利益，还有十多封措词强烈的读者来信被压下未登，报社里还堆放着一大堆读者送来的市食品厂生产的霉变月饼。如果厂家不思悔改，不采取积极主动的改进措施，报社将继续予以暴光。
朱弘友赶紧找人与报社打招呼，只到有关领导明确对他表态，报社不会再进一步暴光，他才心定了下来。但苦果已经酿成，影响无法消除。工厂最大的一块团体消费客户，在这一天也开始出了问题，原先的集团预定，现在都纷纷打电话来要求退定，说是送礼和福利职工的月饼，要定购真正新鲜的“水果月饼”。他电话里虽然答应人家保证新鲜出炉，同时也会将水果果肉调整到25％，但人家还是说，要等到明年再合作。
朱弘友真的也是第一时间就作出了调整，他通知工厂将前面有问题的月饼全部压了下来，正在生产的水果月饼全部都增加了果肉配比，紧急上柜，但消费者仍认为市食品厂生产的就是“水果味月饼”。好在市政府、市公安局、市粮食局、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等铁杆客户定购的预约没有变卦，才保住了他最后的一点脸面。
集团消费的政府部门和企事业单位，突然倒戈纷纷转向依琪食品厂，也起因于这一天的《太湖晨报》。在报纸头版上还刊登了一篇评论员文章，文章的题目叫《别让中秋月饼滋生腐败》，文章揭露了中秋月饼团购中普遍存在的高价回扣的腐败现象，说是拿公家的钱，喂饱了少数蛀虫。上海的月饼市场现在每年的市场销售额已经超过了十亿元，而公家消费居然过半；吴梁市月饼市场每年的市场销售额也不低于二亿元，如果厂家提供百分之十的回扣，每年至少有二千万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流入进贪腐分子的私人口袋。而事实上有些厂家提供的回扣，高达百分之三十以上。接着，文章列举了依琪食品厂的三重抽奖，认为厂家能将其中部份高额的利益，直接回馈给消费者，称其是一种公平、公开、公正的做法，是种有益的尝试，可以有效杜绝权力的腐败。
朱弘友大骂狗屁！什么杜绝权力腐败，还不就是换种方式而已。现在当官做主的还有谁在意这一点点的回扣，拿好处的都是些跑腿的小官僚，顺手捞点辛苦钱而已。党报这样说了，那些大贪真贪的人，乐得就此做出廉洁的样子来，不再来买他市食品厂的货，而转向依琪食品厂定购，以此表明自己的大公无私，好蒙骗单位里的那些小老百姓！陈依琪这一招够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最毒莫过妇人心啊！
他不明白，陈依琪怎么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得出这么大的产量来。市里的华盟集团，是中央属下的兵工企业，员工有二万人，定购了四万多盒月饼，电话提出要退定时，朱弘友还显得很乐观，口口声声说，他会尊重客户的意愿。他心想用不了半天，华盟集团就会将电话再打回来，因为全市没有一家食品厂有能力可以一下子提供出这么多的礼盒月饼。但他又估算错了，华盟集团愣是没有再找他，等他再打电话去询问时，依琪食品厂送去的水果月饼券和兑奖券都已经发到了员工手里，他们凭券可以去市里若干个网点上领取月饼，还可以参加三重抽奖。
朱弘友这时才有了种强烈的感觉，原来不是陈依琪化钱在为市食品厂做广告，而事实上是他市食品厂的广告，全免费为依琪食品厂做了宣传。
今年的国庆节和中秋节仅相隔五天时间，本来过双节，应该是月饼销售的大好时机，但突然杀出陈依琪这匹黑马来，朱弘友准备了半年多的月饼计划，陷入了销售的困境。于是一过国庆节，他接受了吴尘嚣的强烈建议，被迫走出了一步险棋。
朱弘友将报纸和电视上的广告全部换版，不再强调水果月饼，而开始大打价格战。市食品厂生产的所有月饼，价格全线下浮，88元成了工厂产品的封顶价，而七八成的月饼礼盒零售价格全部降到了二三十元不等，散卖月饼价格更低过了私人食品店好几成。
这次，电视台和报社都给予了他全力配合。就在朱弘友采取措施的当天，《太湖晨报》市场部的记者特意专程前来采访他，第二天便登出了正面的报道，说市食品厂为了兼顾平民消费，推出大众化产品，走上了薄利多销的道路，在市场上以价廉质高取胜。几天前还被报纸批评有严重的质量问题，几天后又被同样的报纸表扬成严把质量关了。朱弘友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没化钱，也没找关系，报纸居然会那么热心地为自己宣传，还每天连续地在刊登市食品厂的正面消息，那版面和位置仅次于依琪食品厂的新闻报道。
最后的事实证明，朱弘友这一步棋走对了。从国庆节到中秋节的五天时间里，市食品厂生产的月饼在市场上的销售量直线上升，在有促销的超市里，还引起了消费者的轰抢。
市食品厂的产品降价和市场走俏，并没有对依琪食品厂的月饼销售带来不利影响，反而巩固了依琪食品厂水果月饼在市场上的领导地位。现在的中秋月饼毕竟买回家自己吃的人少，而大多数消费都用在了礼尚往来。时尚热销的水果月饼，成了吴梁今年消费者馈赠亲友的首选礼品，而作为礼品，就一定会首选依琪食品厂生产的产品。
针对市食品厂月饼的全线降价，依琪食品厂没有跟风，他们的零售价格依然坚挺，但除了三重抽奖，他们还及时地推出了“买礼盒、送酒酿”活动：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