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就混出人样-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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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希望的。
朱弘友也去看了依琪食品连锁店，凡他知道的还一家不漏的都走了一遍，没见有生产月饼的迹象，多家店还在装修中，忙着赶开张，他心里想今年的月饼，陈依琪是说什么也赶不上趟了，便对工友店老板说，到时可以经销市食品厂的月饼产品，他一定提供最低的价格。工友店老板连声感谢，还煞有其事地向他讨要产品价目表，朱弘友连声说，还早还早，到时候一定给。
朱弘友又专程去看了台湾人的展销会，台湾人生产的仍是莲蓉和蛋黄等广式月饼和老式的苏式月饼，都属于高油、高糖、高脂肪产品。朱弘友知道台湾人今年卖的主要也是包装噱头，他致细看了各款新包装的式样和价格，心里先有了底，知道自己今年要交上好运了。台湾人展出的包装，他都不陌生，除了名称和厂家的不同，与市食品厂的都是大同小异。但市食品厂的产品价格比台湾人低上一半。同时，为了不至于让市民对台湾工厂生产的产品，造成价高就是质优的错觉，他今年还特意准备了五款最新的包装，价格会拉得很高，准备要创下吴梁月饼价格之最。这些高价位的产品，他不愁没销路，都是卖单位的，老共出钱，年年如此。
朱弘友离开一副店里时，心里不免有些得意。别看现在市场上热闹，其实还都只是商家在自拉自唱，消费者神闲气定，全都处于观望状态，没有人会这么早就开始买月饼的。再过几天，等到他在一副对面的老字号阳泰副食品商场的月饼展销订货会开场，也许就会让台湾人看得目瞪口呆，要则改价，要则撤柜，一定会杀得他们懵头转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弘友高兴得过早了些。
九月十八日，《太湖晨报》的一篇大幅报道让朱弘友吃了一惊：依琪食品厂在我市率先研制生产水果月饼供应节日市场。又是那个王光荣写的，象新闻报道，又象是产品广告，他连看了数遍，气急败坏地又是撕报纸，又是摔杯子。他精心策划了半年多的事情，却让陈依琪抢了头彩。
朱弘友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想陈依琪一定是打探到了市食品厂今年生产的都是水果月饼，所以才买通了记者，抢先发了个报道。朱弘友早就了解清楚，她的依琪食品厂里，没有生产月饼的条件，而且现有产品生产都要加班加点，不可能生产月饼；连锁店的后作坊也都在装修改造，也没做好生产月饼的准备，她今年根本就来不及生产月饼。报纸上称她的水果月饼糖浆皮、酥皮、冰皮的都有，广式、苏式和京式一网打尽，这怎么有可能？他亲眼看到了那些连锁店明显没动静，怎么可能会在二十日同时上市？而且还会有这么多的品种？也许最多也就是分工到每家连锁店做出点样品来供应门市，显示出品种的多样，好为陈依琪博一个虚名。陈依琪工厂开得顺风顺水，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就没少在报纸上出风头，看来，这纯粹是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开始在膨胀了。
朱弘友心想自己准备了这么久，该要考虑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再说陈依琪那点实力，还远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不能临阵乱了方寸，要处惊不乱，按既定方针走。只要自己的产品和广告铺天盖地面市，陈依琪的那点点产品早就被淹没了，消费者谁还会去关心这水果月饼是谁在吴梁首创？她生产的“冰点”饮料在市场上走俏，那全是因为避开了市食品厂的同类产品，否则那里轮得到她风光？要是想和市食品厂比拚广告，陈依琪也应该敁敁自家的份量，自己能拿多大的本钱？酒酿这东西，谁不知道成本？她能赚到什么钱？一个下岗女工，从前是几百块钱都要四处去借的，还玩什么广告？大把大把烧钱，陈依琪会不心疼？虽然电视台一不小心拍到了“冰点”饮料，为她做了回免费的广告，让她尝到了广告的甜头，但当真要玩广告，那是要扔进真金白银的，所有媒体在节日里是很少肯低折扣的。在这个城市里，除了市食品厂，还有谁敢每天烧钱？就是台湾人，也只是偶尔买上半版的报纸，推推新产品，也不见得真的敢每天在传媒上狂轰烂炸。陈依琪在宣传水果月饼，这也是件好事，况且报纸上开始不断刊登与水果月饼相关的软文，这比谁家做广告都有效，只要是在宣传水果月饼，这最后得益的赢家，是谁还很难说。陈依琪爱买爆竹来放，朱弘友乐得坐享其成，免费听响！
《太湖晨报》天天都在连续的报道依琪食品厂相关的新闻，依琪食品连锁店的开张和水果月饼的大幅广告，刊登在报纸的显眼位置。还有大篇幅比较水果月饼与传统月饼优劣的文章，呼吁市民在节日里更要重视健康饮食。陈依琪在迎合消费者，在打健康牌。现在的人油腻的食品吃得太多，对清淡食品有种偏爱，水果月饼很容易就吸引了消费者的关注。陈依琪对水果月饼做足了文章，朱弘友看得窃笑。高兴不已。
朱弘友派出了解情况的业务人员反馈回来的信息说，依琪食品专卖店人气旺盛，店卖和送货都很忙，每天收市时，柜台上的月饼几乎都是空的。这让朱弘友更加相信，陈依琪不可能有大的生产量，她的生产依赖于门店，也无非就是门店生意而已。
朱弘友注意到了依琪食品厂的广告，在列出的三十四家连锁店名单和地址下面有几行字，看得他多少有些吃不透，他才开始坐不住了。
广告上称：“凡九月二十日至九月二十五日光临以上连锁店品尝和购买水果月饼的顾客可享受六八折产品优惠；凡九月二十五日至九月三十日光临以上连锁店品尝和购买水果月饼的顾客可享受七八折产品优惠；凡十月一日至九月五日光临以上连锁店品尝和购买水果月饼的顾客可享受八八折产品优惠。”
朱弘友看不明白，人家月饼的价格都是从高卖到低，她陈依琪竟然敢由低卖到高，她还真有胆敢玩？但这至少可以说明，陈依琪是有备而来的。朱弘友这时才开始有些紧张，他了解陈依琪做事，这小女人看上去和漂亮女人没什么区别，但她不会有漂亮女人的好高骛远，却又比大男人还敢于孤注一掷。尤其是她做事，可能是从小熟读了三国，喜欢讲究套路，每走一步，必有她的良苦用心。
最后让朱弘友不敢再等，必须赶紧行动的直接原因不是陈依琪，而是他的仓管。他的仓管跑来汇报，最早生产的水果月饼好象开始在变质。仓管怀疑是月饼馅里掺进了回收的月饼打成的饼屑，那饼屑还是前年留下的东西。
起初朱弘友还不相信，用回收的月饼打成饼屑来年做月饼馅，几乎家家食品厂都会这样做，几十年都这样做下来了，都没有出现过霉变。但等他到仓库去一检查，他慌了神。一般月饼在常温下保存一个月都不会有问题，可这水果月饼怎么才几天就有点发酸长毛了呢？
朱弘友当机立断，决定一边将长毛的月饼回炉重新烘烤，一边立即铺市。全厂总动员，将最近生产的月饼，当天就要送达销售点上，选择秋分时节上柜销售。所有的广告都要提前，等于是在原计划上再多增加三天广告的投入。但报纸和电视台都有了安排，无法临时插进广告，朱弘友不但动员了关系，还一狠心，这三天加多一倍的价钱，最后化了六天的价钱总算增加了三天的广告。
市食品厂的产品隆重登场了，朱弘友动员了所有的人际关系，阳泰副食品商场的中秋月饼展销定货会空前的热烈，市委书记贾济国亲临剪彩，还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赞扬了市食品厂，改制完成后，企业有了新气象。
对面台湾人工厂的月饼展销会明显在降温，很多顾客都在指责台湾人的厂家，一模一样的包装，价格高得也太离谱了，同样是月饼，一样的包装，对面阳泰商场才88元一盒，你们要卖380元？台湾商人削尖得头就是敢赚钱，去年在月饼里放了一个蛋，四只月饼就敢叫88元，今年月饼里又加多了一个蛋，变了双黄，四只月饼的价钱就叫到了288元！让观赏者无不瞠目结舌。
朱弘友一直忙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去看《太湖晨报》。他看到了自己厂里的大幅广告，光顾高兴了，也不再去留意依琪食品厂的广告，都一样的是在宣传水果月饼，依琪食品厂的广告，其实也等于是为他在做宣传。朱弘友在想，要是陈依琪不做广告，今年跟着市食品厂做水果月饼，那她一定会赚，但她自以为是也化钱投放广告，那最后她还能不能赚钱，就难说了，搞不好赔得比其他工友店还多。
第一天各网点上反馈的信息出人意外的好，顾客对水果月饼的欢迎程度，让朱弘友感到了惊喜，也增强了他轻取全胜的信心。没想到今年首推水果月饼，果然就引起了市场的轰动，他心里想，还真的要感谢陈依琪，是她对水果月饼的集中宣传，为自己的产品上市铺平了道路。也是她对水果月饼的精心策划，让自己又一次走到了所有工厂的前面，再一次领导了市场消费的潮流。
去年，陈依琪给他那份投产水果月饼建议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当时他的精力都集中在要如何侵吞这家工厂上了。今年的春节，他将陈依琪原来要市食品厂优化产品、改变包装和食品要转卖精美包装的想法付诸了实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个春节下来，赚了比工厂过去一年赚的钱还多，他便下了决心，今年要重点来做水果月饼。为了能出奇制胜，他早早就在悄悄准备了。除了工厂的几个死党，他对谁都保密。虽然现在半路杀出了一个陈依琪来，其实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别说生产能力，就说销售网点，陈依琪也就那三十四家工友店在帮她卖月饼，而市食品厂在全市大小有二千多家代销店，她陈依琪又怎么能比？
更主要的一点，也是朱弘友完全可以放心的：吴梁市里团体消费的月饼，市食品厂几乎是垄断的，工厂每年这部份的高额利润，要占到整个月饼盈利的七八成。往年政府机关、社会团体、企事业单位中秋节月饼采购找的都是市食品厂，那些当家人和当事人，在中秋节的一次团购，就可以拿到比他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得多的回扣，都是老客户老套路了，往年是公家对公家，今年是公家对他私人，他早早就开始运作了，结果比往年任何时候都好，这种机会对一个私人来说，实在不用太多，就算一生只有一次，八辈子都足够了。这月饼原来只图“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以饼之圆兆人之常生”，而如今又多了新用途，它已经成了很多人的生财之道，聚财媒介，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与单位消费比起来，零卖这一块还不是小打小闹。只要掌握着团体消费，这月饼季节就可以稳赚不赔。就是因为掌握着团体消费，朱弘友根本就不会将陈依琪和所有的工友食品店放在眼里。
晚上，朱弘友早早就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新闻了，他发现自己站在市委书记身边，也够风光的，那大老板的风采一点都不会输给别人。新闻过后，他看到了市食品厂的月饼广告，这是一个多月前就拍好的广告片，化了他十万，侧重就是宣传市食品厂生产水果月饼的。这个市场，产品对路了，最终还得要凭实力才能取胜！
陪在他身旁的汤绮雯，象是蛇盘青蛙一样地牢牢缠着他，又帮捏肩，又帮捶背，抱头搭肩，时不时送上几个香吻。电视里出现了朱弘友，汤绮雯见他开心得笑咪堂堂，忙帮他去开酒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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