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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红色惊悸-第55章

小说: 红色惊悸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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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明白了妹妹为什么不情愿给她开门;明白了妹妹其实在她来之前一直躺在床上看那本书;明白了妹妹说有多困是骗她的…… 
小小的个女孩儿看这种书!心思不邪才怪了呢! 
她顿感一种被蒙蔽的恼怒。 
然而,她还是又翻开了那本书。仿佛自己首先中了邪了,被鬼使神差所驱使着。 
我得知道这一本书的内容究竟猥淫到什么程度!我怎么可以连自己未成年的妹妹在偷看一本内容多么坏的书都不清楚?! 
她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由于有了极为正当的理由,继续看下去竟被自己的羞耻感所允许了,堕落感也渐渐的不那么强烈了,只有脸一阵阵的发烧,血管里的血一阵阵沸涌着了…… 
才看几页,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妹妹回来了,急将书又塞到枕下。之后想到,是妹妹回来了还敲门吗?那么肯定是别人了,于是因自己的慌乱更加脸红了。 
敲门声又响起来…… 
她双手捂在心口窝,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觉得脸上也不怎么发烧了,才尽量以一种平静的声音说:“请进,门没关着。” 
推开门的是“老院长”。 
他进了屋,奇怪地问:“怎么是你?” 
她说:“九天没见着妹妹了,我来看看她。” 
“老院长”仍以研究的目光望着她。她意识到,那一定是由于自己未免太正襟危坐了,便将一条手臂搭在椅背上,斜了身子,坐得随便了些。 
“老院长”又问:“你妹妹呢?” 
她说:“找李建国聊天去了。” 
“老院长”一边东瞧西望,一边说:“我怕她寂寞,上午已经陪她聊了好一会儿了。可我现在记忆太差了,将一本书忘在她这儿了。当时怎么想也没想起来,刚才在办公室突然想起来了。她没跟你提我忘在这儿一本书吗?” 
她摇头道:“没有呀!” 
“老院长”就说:“那我去李建国屋里找她。” 
明明的知道书在枕下却不相告,她心里不免的生出自责来。倘妹妹害怕自己偷看的行为败露,矢口否认,自己又不便当面戳穿,搞得妹妹难堪,“老院长”不是又白来找了一次吗?而尤其不妥的是,那本书不是还会在妹妹的枕下吗?妹妹岂不是还会看它吗? 
“您何必去找她呢!既然您想起来是忘在她这儿了,那么一定就在她这儿。我帮您找找!” 
她说着,从床尾将被单往床头一扯,盖住了枕头,仿佛是要看看被单下有没有的样子,其实是防止“老院长”自己找,一掀枕头就发现了。 
被单下自然是没有的。 
“老院长”站在床边,瞧着她似乎若有所思。似乎已感到了她对那本书的反应有些异常。 
“您看看壁橱底层的抽屉里有没有。我妹妹她最爱将东西往壁橱放了……” 
趁“老院长”转身,她迅速从枕下抽出那本书,顺手掖入床头和床头柜之间的缝隙了。 
“老院长”转身说:“没有。真怪!” 
而她说:“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于是她将床头柜挪开一角,蹲下身拿起了那本书。 
“老院长”说:“正是!” 
她掏出手绢擦了擦弄在书上的灰尘,将书递给了他。 
“老院长”接书在手,心安意定地说:“有些书是不适合你妹妹那种年龄的女孩子看的。这本就是。如果是由于我忘在她这儿的,而她看了,那我会感到罪过的。” 
她问:“那么我呢?如果是我看了呢?” 
“老院长”又以研究的目光注视了她片刻,态度十分认真地摇头道:“如果你是我女儿,我也不许你看。” 
而她固执地说:“但是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呀。我希望您坦率地回答我——如果我看了,您将怎么对待我?” 
“我不是说了嘛,如果你是我女儿……” 
“那么就当我是您女儿好了……” 
“你已经翻看了这本书?” 
“没,没看。真的没看!我只不过是要和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您会训骂我吗?” 
“老院长”摇头。 
“那么,是要打我了?” 
“老院长”笑了:“那是干什么呢?我既不会骂你,也不会打你。如果你主动和我谈那本书,我是会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的评价的。如果你不好意思,或根本不愿和我谈,而我已觉得那本书对你的心理产生了不良的影响,那么我会建议你的母亲先看看那本书,然后在你不反感的情况下,以平等的方式和你谈一谈,就像母亲和儿童谈牙齿保健,谈口腔卫生,谈成长所必须经历的诸事一样……” 
“老院长”忽然缄口不言了。 
肖冬云低声说:“您真好。”想了想,又问:“可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某些书明明不好,那为什么在咱们的国家,现在竟允许出版了呢?” 
“文学方面出版方面的事,我也说不清楚。其实,就我想来,简单地用一个‘好’字或一个‘坏’字来评论一本书,未见得是多么明智的。中国现在有许多从前没有过的现象,有些现象非常的丑陋,甚至丑恶,邪恶,你们以后不但要面对,而且还要适应啊!” 
“老院长”看了一眼手表,用戴表的手拍了拍那一本书的封皮,迈着他那种给人以特别庄严特别稳重之印象的步子,目光直视着房门走去。仿佛他是一位君王,只要房门一开,他将面对千万人向他欢呼万岁的情形似的。他走到门前,手已握到门把手了,却并没立刻拉开门。他沉思了一下,语调特别凝重地说:“孩子,请记住我的话——这个国家,有些方面比从前好多了,可有些方面也比从前还糟!冲着它好的那些方面,我愿做它的仆人,满腔热忱地为它服务;可要是冲着它比从前还糟的那些方面,我有时恨不得和你们当年一样,来他妈一场‘造反有理’!孩子,它好的那些方面,你们在以后的一年里就差不多会全都看到。可是要了解它比从前还糟的方面,那一年的时间是肯定不够的。不必为它比从前好的方面多么欢欣。不要相信那些关于个人功绩的屁话。因为它比从前还好只不过是符合时代发展规律的。而它比从前还糟的方面,却完全是因为某些人一直还在逆时代潮流行事。” 
他说完,他就走出去了。 
他的话使肖冬云又长久地陷入了沉思。对于她,“老院长”的话似乎太深刻了。她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才长久地沉思,想悟个明白。 
但终究还是没明白。当她和她的红卫兵战友们企图对抗今天的时候,“老院长”们所扮演的,似乎是受时代差遣,并且立下了军令状不辱使命的劝降者的角色;而当他们不但表示愿意向今天妥协,甚至五体投地打算彻底地无条件地臣服于今天的时候,“老院长”们又似乎替他们忧心忡忡起来,仿佛今天的中国陷阱四布,他们随时有误坠机关的危难,而那结局必成为劝降者们洗刷不掉的罪责。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觉得“老院长”也罢,乔博士也罢,拯救了他们生命的其他每一个人也罢,分明的出于着一种对他们的善意,都有些甚至都有许多想嘱咐给他们听的话,却又不知究竟受着哪种原因的约束,不可以坦率地嘱咐给他们听。好比他们四个是从别的学校才调入某校的外来生,而对方们是“老”学生,在热情地向他们介绍本校多么多么值得自豪的同时,却又明知道着关于本校的许多阴暗面讳莫如深…… 
忽然门又开了,“老院长”探进头说:“孩子,有一个原本属于我的任务,我就交给你来替我完成吧!不是给了你们不少影碟吗?其中有些可能纯粹是垃圾。而对于你们简直可能意味着是毒品。你的任务是都在影碟机上过一遍,将是垃圾的筛出来交给我……” 
“可……可我按照……什么样的原则呢?” 
“就按照你自己的认为吧。如果遭到了反对,就说是我授权你为临时审查官的!” 
门关上后,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从“老院长”的脸上看出,他交给她的任务,并非他没有时间亲自做的事,而是他有时间也不愿做的事。她感到了一种被信任的满足,也因而产生了一种心理压力。她果她敷衍塞责,那么显然就辜负了“老院长”的信任;而如果她认真执行,李建国和赵卫东又将会怎么看她呢? 
她竟后悔没找个什么借口委拒了。 
她又有点儿心烦意乱了…… 
肖冬梅被李建国迷住了。 
李建国正兴致勃勃地讲一个剧本构思。内容自然是关于他们死而复生的经历的。肖冬梅不时插一两句,充实情节贡献细节。 
“高,高,实在是高!” 
李建国一次次用以上六字大加赞赏。那是电影《地道战》中伪军头目极尽巴结谄媚之能事的一句台词。《地道战》自然是他俩都看过数遍的。李建国每一说,肖冬梅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 
“你严肃点儿好不好?电影剧本能这么嘻嘻哈哈地创作出来吗?” 
“我怎么不严肃了?我这个剧本如果真能拍成电影,你的功劳大大的!” 
“那你怎么谢我呢?” 
肖冬梅庄重起来,问得毫不吞吐。 
“算咱俩合作怎么样?稿费平分!” 
“那,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呢?” 
“这……当然是你的名字在前,我的名字在后!” 
李建国虔诚之至。 
肖冬梅脸上的庄重复又化作了妩媚的微笑。 
她狡黠又调皮地说:“那你让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呢?” 
李建国受了侮辱般地叫起来:“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总不至于要求我给你写下份字据吧?” 
肖冬梅就又庄重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没骗过我。但这件事儿不同以往啊。关系到大名大利呢,我可不能掉以轻心。我也不会要求你写下份什么字据。我们拉钩吧!” 
她说罢,向李建国伸出了小指。她的小手儿是那么的白。“冰冻”了三十几年,又在玻璃罩下罩了九天,原本就肤白肌嫩的她,是越发显得如玉天成,吹弹可破似的了。她的小指微微地弯曲着,样子煞是美妙,直把个李建国看得呆了!他梦里多少次握过她的手亲过她的手啊!九天前他还以“革命”的名义,将她姐姐的手想象成她的手强行“占有”过哪! 
他的心激动得怦怦乱跳。 
他一步跨到她跟前,刚一坐在她对面,同时就用自己的小手指紧紧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两个人的小手指一勾在一起,各自的表情都那么的不自然了。在肖冬梅,不过是逗着玩儿的事。而在李建国,却是正中下怀,机不可失。 
她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烤得自己的脸也热乎乎的。她本能地想缩回那只手,但已晚了。李建国勾住她的小手指不放松,哪里容她再把手缩回去! 
然而她一点儿都没反感。 
那一时刻,她觉得李建国十分的可爱了。是姐姐对他的夸奖在她心理上预先起了铺垫作用。也有他自身的变化使她感到惊奇的原因。她暗想,多让人高兴啊!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了。仿佛他已是一位研究今天的中国的专家了!而且他没出屋就已经挣到了三万五千元钱!而且他开始创作电影剧本了!以后他也许会前程似锦的吧?今天的中国可真了不起呀,它怎么把一个只在它的影子里远远地感受了几天它的气息的人,说变就给变了呢? 
她瞧着他的脸,目光不禁地柔情脉脉的了。自己的脸也因一种莫名其妙的羞涩而绯红了。 
她竟忘了拉钩是要说话的。 
她不开口,李建国自然也不开口。他乐得就那么样很近地端详她,欣赏她,并且被她柔情脉脉地瞧着。只不过他实在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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