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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39章

小说: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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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办公室,背后便传来尖锐但有着几分柔和的喊声,喊声很大,以至于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重新停下来。
陈老师这时才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走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乐生的手从袖子里拉了出来,而她所见到的手不可避免地让她又一次受到惊吓。这一次她没有喊出声来,似乎刻意要做成很自然的样子——因为她是老师,而且是女性——把乐生的手仔细地看了一遍,尽管看了之后忍不住有些恶心。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呵!除了五个手指,作为手的特征仿佛都已经消失,而其实就连五个手指也已肿得变了模样,手指间那边界已模糊不清的溃疡更让手的模样面目全非。整个手背都是“肥”得与其它部位大不相称,一个接一个的溃疡有些夸张地张着口子,口子里面则不停地流着水,一部分是清水,一部分是混黄的脓水,一部分是因为毛细血管被溃疡侵蚀造成破裂而流出的血水。溃疡与溃疡之间还有显然属于新兴起来的水泡,亮闪闪的,有豌豆大一个的,更多的是芝麻大一个的。有些溃疡被乐生别出心裁地用废作业纸盖住,有些已经结痂,痂上还留着写过的字迹,有些则被溃疡液渗透,纸已经残缺,甚至脱落,重新露出深深的一个个洞来。这也难怪,偏偏这两种疮到了阳春时分便也有蠢蠢欲动的念头,让乐生有了钻心的痒感,于是就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抓成一片混沦世界了。
陈老师越看越忍不住有些恶心,但女性的天生脆弱使她倒先流下了眼泪。这次她似乎真的“理解”了乐生——之所以拒不执行她的要求,原来是不肯伸出那双手来。这使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关于乐生的疑问。现在看来,很多疑问似乎都可以得到解答,于是她开始有些怜悯乐生了。
她说道:“有多长时间了?”
乐生犹豫了一下,埋着头细声地道:“几个月了。”
陈老师马上那个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乐生哑口无言。
陈老师也觉无需追究,又道:“你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
乐生仍然无言以对。
她眨了眨眼睛,也猜得大概八九不离十,也可以不追究了。于是,她最后说道:“马上跟我去医务室,不治好怎么上课,也真亏你受的……”一边说,一边眼泪有点控制不住了。
乐生看在眼里,觉得这位陈老师哭得很可怜,全因为自己,所以再不敢违背,甚至准备安慰一句。到底经验不足,不知如何去劝一个女子,而且是个正在哭的女子,而且是个比他大的女子,更是他老师的女子,不知说些什么好,只是嘴里一咕嘟:“陈老师……”
这位善良的陈老师这回终于明白了乐生式的语言,把泪擦了,还让乐生在门外等一会儿。一会儿之后,一个精神焕发的陈老师出现在了乐生面前。陈老师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乐生见了总算心落了地,其它的倒没有注意。
师生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学校的医务室,路上陈老师对乐生的态度也换了个大模样,一路轻声细语。到了医务室,陈老师让医务室的医生为乐生作一次彻底的治疗,乐生只有顺从。医生看了乐生手上的那些溃疡,很快就下出了诊断,为乐生坚持到现在才来看医生表示了学术上的惊讶,并对乐生自作聪明的伤口处理提出了坚决的原则性的批评。乐生自然不敢啃声。那位医生当然没有忘记顺便夸奖一下陈老师爱护学生的的职业美德。陈老师连忙谦虚起来。
接下来,医生开始为乐生清理伤口。他用一只大镊子夹着一大团生理盐水棉球,进行着一切杂物的大扫除。陈老师从未见过这种光景,这时实在不敢再看下去了,托故跑了出去终于吐了起来。
医生边清理着碎痂和渗出液,边用一些琐碎的语言来埋怨乐生对溃疡的极不负责的态度,看到乐生一声不啃地咧着嘴痛苦的样子,到底由长篇大论改编成了简明扼要精辟鲜明的“名人名言”。
清理是个漫长的过程,开始淌下来的是蛋白量极高的液体,这里面包括脓水和血污,渐渐的这些都没有了,流出鲜血来。对此,医生很满意,更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样才算清洗干净了,不过,清洗这一次还远远不够,还要定期地清洗,直到伤口生了新肉。洗掉的都是死了的组织,知道么,你还指望它在里面生肉,不烂才怪。痛是难免的,你得忍着点,不过我看你还算比较坚强。”
医生把乐生双手上了药,包成两个大棒槌,然后又想起乐生的脚,便问乐生道:“脚也是跟这差不多吧?”乐生点了点头。他让乐生把鞋子脱了,乐生把鞋子脱了之后,袜子却脱不下来。
医生看了看,连连摆头,叹道:“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脱不下来,只有剪掉了。”
这时乐生终于开口说话了:“别剪好吗,我再试试。”他一咬牙,到底是把袜子扯下来了,袜子上粘着好几个带纸的脓痂和血痂,扯掉袜子后的脚上则出现了一个个金钱般大的血窟窿;因为撕拉,鲜血迅速地顺着重心淌下来,一会儿整个脚都是。乐生终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他也想不到自己竟能把袜子扯下来,因为整个冬天那双袜子都穿在他的脚上。
医生显然也看出了乐生的痛苦,一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一边嘴里又习惯性地说道:“把袜子剪掉就不用这么痛了。你看你的袜子,那还能叫做袜子吗,弄成这样,只能扔掉了。”可乐生哪里舍得扔呢,这自然是医生所不知道和不能理解的。
整个清洗不亚于一个大手术,医生把乐生的伤口全部包上敷料后,也不由得喘了口气。乐生也松了口气,虽然天气还有些凉,额头上却爬满了汗珠子。
陈老师已经去上课了,但她走之前跟医生打了招呼,帐留给她来付,以至于乐生胆怯地问医生需要多少钱时,医生笑眯眯地说,他的陈老师已经付过了。这令乐生对班主任和医生都充满了说不尽的感激。
随后的那天晚上,陈老师为乐生睡的问题专门下了一次男生宿舍,发现乐生已经是一个人睡了,才就此作罢。乐生到底在那一次清洗之后,没有再去医务室了,陈老师问他也托词说快好了。他不敢再用陈老师的钱,而显然更不舍得花几块钱每天换敷料,那需要换多少次呵。幸好,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了。除了暖和起来伤口会诱发极为强烈的痒感——这种痒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的——伤口竟也开始出现好转的迹象,因为渗出液少了。当然,乐生已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决不指望它能彻底好了,只要比以前好受一些,就心满意足。他的心思还要放在学习上。
这时,春天已悄悄地来到了楚阳县一中,不但阳光暖和了,校园里的植物也开始添了新绿。乐生也仿佛有了一份苦尽甘来的感觉。从漫长的冬季走了出来之后,他竟生出到外面走一走的念头。
每到黄昏的时候,吃完晚饭到晚自习之前那一段时间里,通常他都只是坐在教室里,看书或者做试题,如今则会去到一中的后门外不远处的楚阳河,而这里正是他最喜欢呆的地方。楚阳河整个冬天以及初春水量都不是很大,显得清澈而又平静。河面依然很宽,但水大都不深,大多河床上露出了沙滩,白白的细细的沙子在黄昏的霞光里一闪一闪,金黄得十分好看,与那水面闪出的银色的光芒相互衬着,是一种极美的景致。而他往往就坐在堤边,看着,愣上一会。他喜欢平静的流水,喜欢夕阳,还有河对岸的那一望无边的菜籽花儿。菜籽花儿是春天的天使,一嗅到春的气息就迫不及待地开了。那烁烁的金黄色真是诱人,可以把整个世界都染成鲜活的生命的色彩来。这是大自然创造出来的辉煌,但每一个人都可以从中分享。当他看到众多的闪着生命光芒的景象时,他的内心就抑不住激动,仿佛他的生命因此而灿烂起来。他虽然总是一个人来到这里,但并不感到孤独——而有时候,孤独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这个世界离他很近,他伸手就及。
这样美好的感觉实在不用很多。由于时间的紧张,他也不大可能每天都来到郊外感受这份快乐,他的更多的时间属于学习,学习。寒假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刚刚过去,他不觉得很理想,但也不至于太坏。成绩出来后,又一次排在了班上的第一名。他得到这个结果,稍稍松了口气,虽没有特别的兴奋,但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他想起也该回家一趟,拿点腌菜来。
学校并没有星期六星期天,每个月也只有两天的假,让乡下来的学生回家拿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和米菜之类——这跟安生读书时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乐生家里自然没有米带来,钱也由安生每个月寄过来。他回家的目的与其说是拿点菜来,不如说是回家看一看他的母亲和姐姐。吴大婶说是让他省一点路费,他还是要每个月回家看看的。
乐生可以在伙食费里省下那点钱来。在学校他总是吃两毛钱一份的炒白菜——其实是煮成的,青的煮成黄的,油决不会多放,但盐通常不会少放。大凡学校都有把伙食搞好了学生吃不起的顾虑,他们的顾虑自然也有道理。比先前进步了很多的是如今也有为少数人服务的饭厅,这里有鱼有肉,油水也很足,但价钱自是不菲的。大概有学校领导注意到了影响,所有的饭厅都并没有分开,学生要吃什么菜任他们去选。这比较符合现代的人文精神。不过,乐生几乎没有去过那种被学生戏称的“小灶”食堂,而是每天排在与之相对的“大灶”食堂的学生队伍里面。班上还有一些同学跟他的选择差不多,所以他也从未觉得心里不平衡怎么的。
尽管这里是楚阳县城,但食堂的那些厨师跟柳河镇的并无多大区别,对饭量和菜量的控制都惊人一致的准确,就是决不会多——这里有两种解释,学校说是为了避免学生对粮食的不爱惜,有负教育的目的,学生说的都是些戏语,比如把学校说成是“周扒皮”,或者“威尼斯商人”之类,自然不能当真——乐生吃菜还好,已经养成了吃细菜的习惯,如果觉得菜食之无味,还可以拿出从家里带来的腌菜,比如腌白菜呀,比如腌萝卜呀,比如辣椒糊,都是极下饭的。吴大婶的腌菜手艺十分了得,不但味道极好,而且每罐菜能炒的放很多油炒香,不能炒的则把菜籽油熬熟了与腌菜拌着,乐生十分喜欢吃,他的同学见了也生羡慕。有时却也适得其反,菜太合口,则显出饭的不足,又不好再加,反而平白添了几分诱惑。
经过他的努力,哥哥寄来的钱不但够用,而且还能余下点来,买笔买本子甚至买书都好用。回家的钱自然也已经省下来了。大概吴大婶因为他是小儿子从小就很宠他,所以他一直是一个有恋家倾向的人;另一方面,他哥哥去南方前的交待大概也对他产生了影响。总之,尽管他已经有十六岁了,但仍会想家。放假的这天下午,他就兴冲冲地买了一张去楚阳机械厂的车票回家了。
车子在柏油路上奔跑着,两边闪过无垠的田野,小河,还有远远近近的山,都在告诉乐生春天来到了,让他也从那显得漫长的学校生活里走出来,重新投入到这广袤的美妙的世界中。尽管天很快就要黑了,他像一只久困的小鸟般依然那么兴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在他眼里十分亲切的世界。
离家越来越近,他对家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当车子终于在机械厂路口停下,他的兴奋已经到了嗓子眼上。趁着初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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