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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外交-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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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德国了解英国会参与全面大战,威廉二世很可能会规避正面作战。
这也是萨索诺夫的后见之明:
“余对此亟欲一吐为快,若1914年时格雷爵士,依余坚
决之敦促,及时确切地宣示英与法、俄同心同德,或可挽救
人类免于如此悲惨之灾难,免于足以令欧洲文明难以为继之
后果。”
英国领袖不愿因对援助盟友表现得裹足不前,而影响到三国协
约,可是有点矛盾的是,他们又不愿威胁德国,以便保留在适当时机
可以介入调停的余地。结果是两头落空。正如1914年6月11日,距
斐迪南被刺两周前,格雷对下议院所作的保证,英国没有法定义务要
加入法、俄这一边作战:若欧洲列强间发生战事,没有任何未公开的


协定,可限制或妨碍政府或国会决定英国是否应参战的自由。
就法律上说,这是千真万确。但其中还涉及无形的道德层面。法
国海军因英法海军协定而留在地中海;因此英国若不参战,等于是让
法国北部的海岸对德国海军门户洞开。随着危机的发展,贝斯曼,霍
尔威格保证,若英国承诺保持中立,德国便不会以海军对付法国。但
格雷拒绝这个交换条件,理由与1909年德国提议以减缓发展海军交
换英国的中立而被他所拒的原因相同,他担心一旦法国战败,英国便
只有任德国宰割。他的回答是:
“请务必告知贵国首相,其提议我国应以如此条件而保
守中立绝无可能。牺牲法国而与德国达成如此交易,将使我
国名誉蒙羞且永难以恢复。贵国首相也等于要求我国放弃对
比利时中立一切之义务与利益。我方亦难接受此一条件。”
令格雷头痛的是英国民意压力与外交政策传统相互矛盾。一方
面,民意不支持因巴尔干的问题而加入战争,英国便应该设法调停。
但另一方面,若法国战败或对与英法同盟失去信心,德国便可称霸,
这正是英国一向极力反对的。因此很可能到最后,即使德国不曾入侵
比利时,英国也必须参战,以免法军全军覆没。但要英国民意接受战
争恐怕尚需要时间。在此酝酿期间英国可能已尝试调停。然而,德国
决定挑战英国最确定的外交政策原则之一,即决不可让低地国家落人
任一强国之手,却解决了英方的疑虑,使战争再无妥协的余地。
格雷主张,在危机发生早期不加入哪一边,可令英国保持不偏不
倚的地位,这或有助于英国介入协调解决战争。过去的经验也支持这
种策略。20年来,国际紧张情势一旦激化,结果一定是召开国际会
议。但过去的危机中并没有国家动员。如今各国都蓄势待发,根本没
有时间用传统的外交方式解决问题。在军事动员的关键96小时里丝
毫没有机会进行政治运作,英国内阁等于只能袖手旁观。
奥地利的最后通牒把已经自认为倍受威胁的俄罗斯,更逼得忍无
可忍。因俄罗斯数度作战才得以脱离土耳其统治获得自由的保加利亚
倾向德国。已并吞波斯尼亚一黑塞哥维纳的奥地利,仿佛又想把俄国
在巴尔干最后一个重要盟友塞尔维亚,变成奥国保护国。最后当德国
在君士坦丁堡建立据点时,俄国益发疑惧泛斯拉夫运动时代,会不会
在所有其垂涎已百年之久的土地均落得被条顿民族掌控的情形下告
终。
即使如此,沙皇尼古拉二世并不急于与德国摊牌。他曾在7月24
日的一次内阁会议上,检讨俄国可能有的选择。财政大臣巴克( Peter
Bark)向沙皇报告:“战争将为全世界带来灾祸,且一旦爆发便难以
止歇。”巴克说:“德皇曾经常向吾皇保证其竭诚维护欧洲和平之意。”
他还提醒其他大臣勿忘,“德皇于日俄战争期间及战后俄国内部动乱
时期所表现之忠诚态度。”
提出反驳的是颇有权势的农业大臣克瑞弗辛( Aleksandr Kri
voshein)。他表现出俄国人记仇的民族性,指出德皇虽曾对有亲戚关
系的沙皇尼古拉做过这类善意的表示,但1908年波斯尼亚危机中德
国曾蛮横地对待俄国。因此“民意及国会将无法了解,为何在涉及俄
罗斯重要利益之关键时刻,帝国政府不愿勇敢地采取行动。我方过于
审慎之态度可惜并未能安抚中欧各强国。”
克瑞弗辛的主张获得俄国驻保加利亚大使的电文证实,文中指称
若俄国退缩,“我于斯拉夫世界及巴尔干之声望将破产且永不复返”。
政府领袖对于质疑其胆识的话向来难以抗拒。沙皇终于压抑住灾祸将
随之而来的预感,选择支持塞尔维亚,甚至打仗也在所不惜,不过他
并未下令动员。
塞尔维亚在7月25日回复奥地利的最后通牒,态度出乎意料地
顺从,全部接受奥国的条件,只有一项例外,航海刚回来的威廉二世
以为危机已除。但他想不到奥地利打定主意要利用他如此轻易就提出
的后援。更要紧的是他忘了,或许该说他根本从未意识到,列强既已


如此濒于战争边缘,军事动员的速度很可能快过外交。
7月28日,奥地利向塞尔维亚宣战}虽然其军队要到8月12日
才能采取行动。同一天沙皇下令对奥局部动员,却惊讶地发现,虽然
过去50年来阻碍俄国对巴尔干野心的是奥地利,而这段期间军事参
谋学校一直是以局部的俄奥战争为标的,但军方参谋人员唯一拟就的
计划是对德、奥同时全面动员。俄国外相对此完全不知情,在7月28
日还向德国保证:“我方于奥宣战后采取之军事措施,无任何一项乃
针对德国而来。”
俄国军事领袖无一例外全是欧布鲁契夫的信徒,他们害怕沙皇的
局部动员,要求全面动员,以便与当时尚未有军事动作的德国交战。
有一位首要的将领对萨索诺夫说:“战争就在眼前,若不及早行动,
怕来不及拔剑出鞘已被击败。”
沙皇的做法在俄国将领眼中或许太优柔寡断,对德国而言却是太
果决了。德国所有的作战计划都是以六天内打垮法国为着眼点,然后
转向想必尚未动员完毕的俄罗斯。俄罗斯有任何动员,即使是局部
的,都会打断这个时间表,并使原本已冒着极大风险的德国获胜的几
率更低。于是德国在7月29日要求俄国停止动员,否则德国将跟进。
而众所皆知,德国动员就等于是战争。
沙皇过于软弱,无法让步。若停止局部动员,那俄国整个的军事
计划便付诸东流,而军事将领的抗拒也令他相信木已成舟。于是他在
7月30日下令全面动员。7月31日德国再次要求俄国停止。德国得
不到回应后便向俄国宣战。这段期间,圣彼得堡与柏林之间从未就危
机的实质有过任何认真的政治讨论,而且德、俄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具
体的争议,但一切还是发生了。
德国现下的难题是,根据作战计划必须立即进攻法国,但整个危
机当中,法国除保证给予无条件支持以鼓励俄罗斯勿妥协外,始终是
静观其变。威廉二世在终于尝到20年无所作为的苦果后,如今只有
设法将动员的对象由法国转为俄国。但他想主导军事的企图,跟沙皇
先前想局限俄国的动员一样徒劳无功。德国的参谋人同样不愿把20
年来的辛苦计划一笔勾销,事实上也跟俄方一样没有任何替代的方
案。沙皇与德皇虽然都想自战争的边缘退一步,却都不知该怎么做,
沙皇是因为局部动员受阻,德皇则是因为不能只对俄国动员。两人都
因他们自己促成的军事机器而自食恶果,而这个机器一旦发动,就无
法回头。
8月1日,德国询问法国是否有意保持中立。法国的回答若是肯
定的,则德国会要求取得凡尔敦( Verdun)及都尔(Toul)两处要
塞,作为法国善意的象征。但法国却讳莫如深,答以将依照国家利益
行事。德国自然没有特别的争议可作为对法宣战的借口,因为巴尔干
危机期间法国一直保持观望。而动员计划再一次成为宣战的促因。于
是德国捏造法国侵犯边界,并在8月3日宣战。同日,德军执行施里
芬计划,入侵比利时。次日,8月4日,除德国外在各方意料之中,
英国对德宣战。
欧洲列强成功地把一个次要的巴尔干危机转变成世界大战。因波
斯尼亚和塞尔维亚而起的争议,却导致远在欧洲另一边的入侵比利
时,继而又使英国不得不加入战争。具讽刺意味的是,西线正在进行
决定性的战役时,奥地利军队仍尚未进攻塞尔维亚。
德国终于知道,战争没有定数,而德国对速战速决取胜的秀丽迷,
反使它身陷于消耗战中不得脱身,只可惜已经太迟。德国实行施里芬
的计划,粉碎了英国会保持中立的美梦,却也未能摧毁法军,完全没
有达到当初冒此风险的目的。而造化弄人,德国在西欧战线的攻势失
败,在东线的防御战却胜利,跟上一辈的毛奇所预见的相仿。后来,
毛奇的战略虽以政治妥协谋和为基础,而德国因政策已失去这样的机
会,但仍不得不在西线改用毛奇的守势战略。
欧洲协调因各国政治领袖的退却而不幸失败。其结果是,在19
世纪多半可提供冷却期或导致确切解决方法的欧洲会议,如今连尝试
都不曾尝试。各国领袖曾对任何意外都有所准备,唯独未为外交斡旋


留些时间。他们也忘记俾斯麦的忠告:“终战时无法如开战时一般理
直气壮之领袖们将自食其果。”
当大势已定时,已有两千万人死于战火;奥匈帝国消失;参战的
四个王朝中,德、奥、俄三个已被推翻;只有英国王室还保留着。战
后已很难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这场大难。大家所知道的只有必
须自这无比的愚行所造成的灰烬中建立新的欧洲体系,虽然以当时厮
杀过后的气氛及精疲力竭的情形,很难认清这个体系的内涵。

第九章 外交新面貌:威尔逊与凡尔赛和约


和平的条件
1918年11月11日,英国首相劳合·乔治( David Lloyd Gee)
宣布德国与协约国间已签署停战协定。他是这么说的:“但愿我们可
以这么说,在此重大的早晨,一切战争均将终止。”事实上,不过20
年后欧洲又发生另一次更惨烈的战争。
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一样是按计划发生的,所以在谈和时也
难免徒劳无功,就如同各国当初参战时的预期是全部落空的。各国都
以为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以为谈和的条件可比照过去百年来的惯例由
外交会议来决定。然而随着死伤日益惨重到令人咋舌的程度,大家已
忘了引发战争的政治争议,竞争在巴尔干的影响力,阿尔萨斯与洛林
被占领及海军竞赛。反而把本身所受的苦难怪罪于敌国的邪恶本质,
并认为妥协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必须将敌人赶尽杀绝或是战到最后
一兵一卒,否则决不罢休。
倘若各国领袖肯延续战前的国际秩序惯例,在1915年春即可达
成折中的和平协议。交战双方的攻势已流下该流的血,各战线也都处
于胶着状态。然而正像是战争爆发前一样,动员计划令外交无用武之
地,如今牺牲之惨重又妨碍了理智的寻求妥协之路。各国领袖反而一
再提高条件,不但使他们将国家带入战争的无能与不负责任,再罪加
一等,也破坏了各国和平共存近一个世纪之久的国际秩序。
1914~1915年之交的冬天,军事战略与外交政策已背道而驰。没
有一个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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