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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5章

剑桥中国史-第1005章

小说: 剑桥中国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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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岁入的主要来源。在南京的10年时期,政府从全国经济的贸易和制造部门——大多集中在上海地区——取得政府税收的近85%。政府在财政上还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发行公债来弥补赤字。这样,又是上海的资本家认购公债的大部分。由于能够发掘中国这个最大、最现代的城市的财富,蒋介石比他的政敌享有一种值得羡慕的优势。例如,冯玉祥痛感他所以不能与蒋介石竞争,是因为国民党军队的薪饷、给养和装备都比他的军队优越。他声称,蒋介石还非常富有,足以用钱收买对方军队归附以挫败对手。③第三个为蒋介石在国民党运动中取得优势的因素,是他对派系和军阀政治的权术运用自如。蒋介石很少对一种思想意识的立场或派系政策矢志不渝。只要在政治上有利,他能很容易地适应任何派系,而不成为该派系的一员。例如,在1927年末和1928年初,他与左派国民党和元老(一批以前的无政府主义者和老政治家,以张人杰、吴稚晖、蔡元培和李石曾为代表)合作;到1928年8月,他又与元老和右派结盟反对左派;而到了1929年3月,他又与右派联合既反对元老又反对左派了。于是在一年半之内,他联合过国民党政治派系的各个集团。他又有使相互敌对的派系都为之效忠的才能。例如,在30年代中期,CC系与蓝衣社①准备火并——可是两派都尊他为领袖。而CC系和蓝衣社都蔑视政学系——可是蒋介石最亲密的顾问和受到信任的官员,有许多是政学系成员。
这种政治操纵技巧,也可在蒋介石同地方军阀的关系中看出。这些以前的军阀妒忌和不信任蒋介石,并且几乎都不时举起过叛蒋的旗帜。情况总是,反蒋军阀希望其他地方军阀与他们联合,并且可以肯定,如果蒋介石的敌人行动一致,蒋氏是会被打垮的。可是他能把对手们孤立起来逐个消灭。他胜过任何其他军阀,是使用‘银弹’——用贿赂诱使对方军队叛变——的能手;在不使用银弹时,他以欺骗、许诺和恐吓来取得地方上的对手支持,或至少保持中立——直到他准备好转过头来对付他们。
虽然蒋介石的思想意识灵活多变,但是,他对权力的追求却坚定不移。不过,他的权力野心并非全由追求个人的满足促成的,他深以谋求中华民族的幸福为己任。不管怎样,他深信他的无私和道德纯正,认为他的权力利益就是国家的权力利益。所以,什么对蒋介石有利,就是对国家有利。而且,在蒋介石看来,反对他就是反对国家的最高利益。他声称,这类人“刚愎自用”、“投机”和缺乏“固有美德”。①在蒋介石的世界里,没有忠诚的反对派的余地;反对他,仅根据这一事实就是不忠于国家。这种自视正直的特点是蒋介石的一大长处,使他面临批评和逆境时充满决心。然而,这也是他的性格中的悲剧因素,因为它不可避免地把他推向1949年的失败。
① 《革命文献》,罗家伦编,第18卷,第10—11页;多梅斯:《推迟的革命》,第 295页;钱端升:《中国的政府与政治》,第96页。
① H。欧文·查普曼:《中国革命,1926—1927年》,第232页。
② 《中华年鉴, 1929—1930年》,第629页。
① 复兴社重要发起人之一的康泽,在《复兴社的缘起》一文中说:“复兴社自始至终就是复兴社,并无其他名称。后来社会上有蓝衣社的传说,它的由来是这样的: “南昌行营……主任秘书是刘健群……于1932年3月间到南京来……由我和桂永清两人介绍他参加复兴社。……蒋介石……任命刘为军委会政训处长……筹办了军委会政训班……开课以后不久,我发现他个人野心特别突出,有自成一个系统的倾向。他写了一本小册子,名叫《我对党的一点意见》,主要的内容是要把国民党起死回生,挑选一批优秀党员组织‘蓝衣社’,一律着蓝色制服,以区别于普通党员……对于他这本小册子,蒋介石和复兴社南京总社看过之后,未加可否。他没有取得蒋介石和南京总社的同意,就擅自印发给学生。(复兴社总社)训育组知道后,报告总社,才制止他发。 “1932年10月……蒋介石决定成立华北宣传总队,命刘为总队长,率队北上。刘到北平后,又大量印发他所写的那本小册子。原来华北方面已经风闻有个法西斯组织,但不知究竟,看到这本小册子之后,就传说是‘蓝衣社’,并有人认为‘蓝衣社’的头子就是刘健群。他也乐得以此作为自我宣传而出名。不久,先在广州,后在全国各大城市都传开了‘蓝衣社’。南京总社知道这种情况后,曾下命令给他,要他收回这本小册子,但已收不回来了。”见台湾《传记文学》第59卷第4期——译者。
① 《自述研究革命哲学经过的阶段》,《蒋总统言论汇编》第10卷,第50页。
南京政权的意识形态、结构和职能的行使
1927年以后,在蒋介石手中形成的这个政权,既不是极权主义的,也不是民主的,而是在政治领域中不稳定地处于二者之间。它的结构建立于1928年10月政府的改组中,即使 1949年以后,在台湾依然保留了它的基本特点。新政府的蓝图是由孙逸仙在三民主义的讲演和在《建国大纲》中草拟的。政府整个结构的基础,是孙逸仙的训政概念。孙逸仙矢志于民权目标,但他也深信中国民众尚未准备好担负起自治的责任。所以,他曾论断国民革命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军政时期,这时革命党人要依靠军事力量巩固政权。1928年6月占领北京后,国民政府宣告革命的第一阶段完成,此时已进入第二阶段,即训政时期。在这个阶段,革命党,即国民党,代表民众行使国家主权;同时,要在各地训练民众实行自治。通过选举县长、召开县代表大会和制定法律,以便县一级能充分实行自治,这样民众才能受到教育,准备进入革命的第三阶段,即民主的宪政时期。
训政表面上的意思是国民党代表民众实行“以党治国”。党治在制度上表现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和中央政治会议被授予的权力。中央执行委员会是党的最高权力机关(全国代表大会短暂的会期除外;在南京的10年,只召开了三次)。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别是其常务委员会,负责制定党治的指导原则和全面指导党务。
中央政治会议是联结党和政府机构的桥梁。虽然它只是中央执行委员会的一个下属委员会,但它至少形式上是指导国民政府的最高权力机关,兼有立法和行政职能。作为立法机构,它能创制法规或传达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决定给政府。作为行政机构,它有权向政府提供一般指导和监督政府。于是,从理论上说,中央政治会议对政府的文职部门实际上行使无限的权力。事实上,中央政治会议也是政府权力之所在,因为中央政治会议的主席是蒋介石。①按照孙逸仙的具体规定,在中央政治会议之下,制定了政府的五院制。五院制与孟德斯鸠的政府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分立说相似。然而,除政府的上述三个分立部门外,孙逸仙又加上两个显然来自传统制度的部门。这两个部门是考试院(通过文官考试决定政府雇员资格)和监察院(类似旧王朝监察政策和官吏品行的御史制度)。在五院中,行政院居首。行政院院长充当总理,指导所属各部,如外交部、财政部、教育部、商业部①等等的工作。
然而,只注意国民党政府的结构,或者比如说,只注意行政院和立法院的表面关系,将是错误的。因为无论蒋介石在党、政、军中拥有何种正式职位,他都对整个政体行使最高权力。他执行这一权力极少顾及正式的指挥系统。何廉曾任蒋介石顾问,②他回忆说,“委员长走到哪里,政府的真正权力就行使到哪里。就职权而言,他领导一切”。③或者,正如一位美国外交官在1934年观察到的,“蒋介石的影子遍布各个角落。〔如果没有来过南京〕我将不愿相信他控制政府达到如此明显的程度。他的利益触及哪里,哪里就有政府的活动;而在别的地方,如果不是瘫痪,至少是听任政策放任自流”。④由于蒋介石对政权实行高于一切的控制,和他好置正式指挥系统于不顾,政府——作为制定政策和进行管理的机构,日渐失去活力。官员们确实制定了很多社会的和经济的重建计划,立法院也努力起草了新的法律和宪法草案,然而,许多这类政府活动都与政治现实关系不大。因为民事机关既无经费支付其各种计划,也无权实施其各种决定。例如,在30年代,只有全部预算的8%到13%拨充民事官僚机构的管理维持费——而军费支出却大得多。①宋子文——任财政部长直到1933年——竭尽全力限制蒋介石的军费开支,以便政府能把和平时期重建的任务进行下去,但是,蒋介石不予理会。这样,文职政府仍始终从属于蒋介石和军队的利益,从未发挥自己的作用。
由于蒋介石把革命运动改造成军事独裁政权,党——国民党——甚至比政府的行政机关更萎缩。孙逸仙把党看作权力的根本所在,看作宪政以前两阶段管理民权的受托者,而蒋介石却使党软弱无力。1929年以后,由于党的左翼受镇压,国民党没有起到独立的作用。它只不过成为南京政权的宣传、新闻和历史研究的机构。
党的削弱,连同旧式官僚和军阀在南京政权里的地位显赫,使先前理想主义的党员士气低落。一位以前的国民党员回忆,他“和许多……同学一样,原来参加国民党,是相信国民党是唯一能在中国摧毁地方军阀,长期掌握权力的力量”。然而,由于蒋介石对国民党运动的非激进化,他和像他的许多人一样,“可以理解地对国民党感到幻灭,我们中许多人事实上退了党”。②党员资格仍然是政府聘用人员的必要条件,但是,在30年代,党成了空壳;它的作用——正如杨格所说——正在变得“几乎有名无实”。③然而,国民党继续存在,因为该党的委员会和全国代表大会为蒋介石作出的决定提供合法的图章。因此,不管多么容易识破,党也提供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使这个政权能够声称它不是军事的和个人的独裁政权,而是——依照孙逸仙的教导——代表民众的一党独裁政权,直到民众能担负起自治的责任为止。
国民党政权在性质上是矛盾的:有时它专横暴虐;有时它又屈从软弱。国民党政权以集权主义为借口,它的权力主要来自控制了一支优势的军队。因此,只要为国民党军警力量所能及,不论个人或团体向它的权力挑战,或批评它的政策,往往会受到它强有力的压制。例如,工会在20年代中期力量强大,组织严密,高度政治化;1927年以后,这些工会的领导人就被撤职,而由这个政权的代理人接替。工会的指导原则已不是阶级斗争,而是与雇主和政府合作。独立工会活动受到禁止,工会变成了这个政权的软弱顺从的工具。
自五四运动(1919年)以来,学生运动是全国政治中的一个有力的因素,如今也受到压制——虽然不如对待工会有效和持久。①例如,1930年,国民党的训练部取缔一切非学术性的学生团体,除非受到党的严格管理。同时,学生被要求专心读书,避免参加政治活动。然而,学生依然是这个国家最热心的爱国群体之一。在1931—193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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