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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上仙君一般黑-第14章

小说: 天上仙君一般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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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冶的话语像是从唇齿间强行挤出来的:“我不能说。”他顺着鼻梁亲下来,加重了力道,咬得我唇齿生疼,之前嘴唇的伤口迸裂开来,血腥气里头有种难言的伤感。
我任人鱼肉的状况一时似乎无法改变,只得在口舌上刺离冶几下,同时希望他漏些口风,好让我明白究竟为何会走到这步:“况且,你这般喜怒无常,更叫我没法同你好好相处。”
他停了停,将我不安分结咒的另一只手也扣住了,口气亦尖锐起来:“你有想过同我好好相处?”
我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没有。我同他一开端就是纠缠不清,除了疲于摆脱,便是莫名其妙的争吵与言和。这相处模式,从来没正常过。
见我不答话,离冶哧哧笑着又吻上来,纠缠一番后哑靡地笑:“我以为足够了解你,可你同太子在一起的神情、语调,我竟是一样也没见识过。”
被他搅得头晕目眩,我喘了口气:“你介怀他些什么?疑心病未免太重了些。”
一边说话,我心里却在想着,客观来说,我对离冶的态度确实比对旁人要多了太多提防。可这提防说实话也从来没有什么用处。
“哦?”离冶说着封住我的嘴,额发下的一双墨眸近距离瞧着愈发摄人心魄,里头混沌而深刻,是超乎他年纪的冰冷。他下巴一收,呼着气一字一顿:“我就是介怀他,不能不介怀。”
我被他这古怪的深情、和里头含混的绝望弄得恻然,吸了口气:“那么,我们好好谈谈成么?”
离冶盯了我片刻,牵起唇角缓缓说:“你要谈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把过去的事想起来就是解脱?为什么你能一次次救下我?还有,做了那么多,你究竟是要我再次爱上你、还是只是想证明什么?”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原来心里竟然有那么多疑问。坦诚地说出来,让我觉得异常爽快。
离冶沉默片刻,脸上浮现我最为熟悉的涩然。
我低声笑了出来:“都不能说,是吗?”
他没有否认,指尖描摹着我的眉眼,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略显嘶哑:“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他的动作停下来,又要低下头吻我,“可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用一个问题回答一个问题,真狡猾。”我侧头避开,“况且,我不知道我想得到什么答案。”
离冶轻轻叹息:“那好,我告诉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你是值得我这般辛苦的,证明你是可以爱我的。”
付出的目的在于,证明这种付出不是白费?
这在原地打转的逻辑让我愈加不明所以。
“好了,该你回答了,你还能爱上我吗?”
不知是否是错觉,离冶说这话时,竟显得小心翼翼。
我一瞬间很想反问他是否真的爱着我。可旋即觉得这简直矫情眼前这人出现以来的一举一动已经作出回答。
我斟字酌句道:“要爱上你,真的很容易。”
离冶眯了眯眼,唇线一紧。
“这次历劫,被封印的我,其实最后爱上你了。”吐露这一事实并不容易,就好像精心保护矫饰的内心也会随着话语裸/露在外,让我感到不适。
离冶拧眉,语调低沉:“但即便你想起这点,现在的你,仍然厌恶我?”
“不是厌恶,”我试图否认,“只是……”
我一时词穷。
我真的只是本能地排斥离冶的接近而已。
“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离冶笑了,“不过无所谓了。”他说话的调子竟带了几分散漫,说完便兀自凑近继续方才被我躲开的那个吻。
这次他的动作明显要急切得多,我想挣扎,头却忽地痛起来。同发烧时候的晕眩不同,这疼痛从神识最深处而来,牵动全身,我嘴唇发抖,半个字也说不清楚。又一瞬,头痛得愈发厉害,冷汗涔涔而下。
我想来自诩不怕痛,此刻也只得软了声气恹恹地喘:“头痛……”
又是一抽,眼前都黑了。
离冶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起身,在我脉门探了探,声音猛然变得焦灼:“阿徽?阿徽!”
阵阵剧痛里,一幕幕在我眼前飞掠而过。我恨不得直接找把斧头将自己劈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痛倏忽抽离。
“阿徽?”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抽身离开他,靠在沙发上,全身疲软。沉默了片刻,我终于能正视他,清楚地将话说出口。
这身体里一下子有了双份的记忆,白剪和韶徽的。
“我记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难道想起来了就大团圆然后完结了?←不,我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好作者,路还长着呢w
我很喜欢这一章,男女主角的异常都充分展示了,算是挺重要的转折点吧
现在在爬分频月榜,累觉不爱_(:з」∠)_躺倒任调戏,水底的小妖精们还不冒个泡o( ̄ヘ ̄o#)
↑之前用myselfy这个网站捏的女主人设,衣服偏和风没办法

、混沌

离冶涩然一笑,目光仍是晦暗。
我闭着眼逼自己将回忆在脑中过了一遍,喉头哽了片刻,才低低道:“除了肥遗那段,我都记起来了。”
我之前曾经那样害怕过记起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我反倒镇定得很。
过去的百般悲欢猝地重温,我心里就像是有滚烫的铁水一倾而入,极沉极痛,却也因为过度的热而麻木了。
真正叫我难过的并不是过去的辛酸;相反,那些蜜糖色的过往,与此前我同离冶算不得愉快的重遇一对比,愈发显得单薄而苍白。
“我要静一静。”我撑着沙发的侧脊站起来,双腿发软。虚虚迈出一步,头隐隐作痛,我晃了晃。离冶扶了我一把,动作小心谨慎,只在我手臂上搭着,不复之前的恣意。
我侧头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有些惆怅。
这只手可以治病疗伤,可以唤出西天红莲业火,也可以为我将一缕散发拢到耳后。可这些终究是过去了。我向他微笑,试着安抚他,却也知道此刻我自己也无法维持平和的心态,遑论要求旁人。因为我仍然不知道的原因,我同离冶走到了这个地步。我极其在意这一点。可大约,这里头的缘故,也是不可说的。
离冶抿着唇没说话。
我扶着他的手站定了,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去睡一觉。”
我总是觉得睡一觉就万事大吉了。这是种不大光彩的逃避,可我从来没有直接面对改变的勇气,只能缓一缓再接受现实。
之前没记起来倒没什么,如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以前的画面,我睡在离冶的床上,后知后觉地耳热起来,同时心里酸胀得厉害,像有水要从眼里满溢出来。
颠来倒去地胡思乱想,我累极,终于撑不住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是半夜,我倚在床头把思路细细理了一遍。
现在回想起来,我之前认为的与离冶的“初次见面”充满了巧合和刻意。他就是为了我而来,目的明确即便那目的他至今仍不愿、或不能说。他不单单是想要唤回我的回忆,却同时在与我的关系上持难以理解的态度,有时是厌倦又有时是万分的执着。
“如今你我所求皆不过解脱,你可知,你将一切记起之时,便是解脱到来之日?”
在梵墟争吵时他说的这句话突然就从脑海里跳出来。
那个已经淡去的“我”,不记得离冶会有这么惨淡尖锐的情绪。他始终是淡淡的,温和知礼,在细小的地方遗留下妥帖的温存。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关键在于肥遗一战。
再没有第二个答案。
我此前的记忆已经漏洞百出,在这唯一尚未找回的点上肯定还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况且,方才我告诉离冶没能记起肥遗一战的时候,他分明是有些失落的。想来,他所说的解脱也真的只有我弄明白这点后出现。
如今再看我之前逃避的行为,对离冶而言的确略显冷血无情。
可我的确已经成了这样一个冷清、自我保护意识强劲的人。这其中的原因我并不清楚,仿佛我在孽摇醒过来便已经如此。
所有的疑团,最后都指向了肥遗一茬。
我叹了口气,爬起来去冲了个澡。
莫名其妙地想起发烧时离冶亲吻我的情态。他的嘴唇与我的相比显得凉而湿,每一寸的辗转研磨都好像倾注了无穷的情绪,既狂热又绝望。我忽然很后悔没有在那时睁开眼,看一看他的神情。
即便是无意的伤害,我同离冶之间也肯定是完了。
我倒了杯温水平复心绪,立在厨房的小窗前,看了会儿静谧的街道。
九重天上十多日后便是一场劫难,于人间而言却是十多年。
我觉得自己该回孽摇了。一是大难当前,我同离冶的龌龊自当放一放;二是姬玿还托了我探探红线的口风。还有……我根本没有勇气再同离冶待下去。
第三个原因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动机。
我都有些厌恶自己的懦弱了。
脚步声响起,我没回头,离冶也没开口。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组织语言:“贰负出世在即,我明日就该回孽摇了。”出口又觉得太过生硬,便加了句:“剩下来的事,我会努力想办法记起来。”一边说着,我一边缓缓回过身,以尽量平和的神态面对他。
离冶扬了扬眉毛,不怎么惊讶地笑了:“也好。”
愧疚和其他我不愿分辨的情绪一下子随着这两个字涌上来。我索性转身去开灯,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开关,寻找着话头:“你还困么?”
离冶默了片刻,摇头。我尴尬地咬着嘴唇,干巴巴地提建议:“看电视?”
离冶唇边噙了抹笑,双目平静得似九重天的咸天池,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午夜档么,不错。”说着便去打开电视,笑了:“在放恐怖片。”
呃,让两个不科学存在观摩不科学题材的电影?
电影里的女主角为情所困,请了笔仙解惑,却就此卷入一连串灵异事件。
我捧着水杯在他身边坐下,小心地维持了半臂的距离:“笔仙哪有这般不讲道理。”
“他们忌讳多,不知道的人触怒了他们也是常有的事。”离冶侧着头没看我,一双眼在长过眉的额发下愈显明亮,半张脸在荧光屏惨惨的光照下,倒苍白得浑似玉做的。
我垂下眼,扯了扯嘴角:“哪怕是无心之举,错误终是犯下了。”说了这话,我没敢去观察离冶的反应,只是专心看电视。
剧情于我而言有些无趣。把爱情看得过重的人我向来不怎么欣赏。我手下造就的姻缘里头,为了“情”之一字痛不欲生的还真是不少。画面一暗,女主角身后兀地垂下了万缕青丝,配着暗红的房间底色有些骇人。我不由叹了声:“真鬼才懒得弄这玄虚……”
离冶没答话,我隐隐瞧见他薄唇勾了勾。
半晌,他蓦地问我:“孽摇的红线如此之多,究竟是怎么掌管的?”
“那两株扶桑维系三千凡世姻缘,我却也不用一桩桩修剪过来。譬如我将一处的同心结剪短了,便会带得这两根红线各自去缠绕别处,同时引发了其他姻缘发生变故。我只需理清源头,从根源入手便可。”
这工作用凡人的一套理论能解释得很透彻:混沌理论。
微小的两根线的变化,进而牵动数十万根姻缘线的变幻,没有个体是偶然的个例。只不过其中因果,与当事人未必直接相关联。
离冶语气有些飘渺:“世事都是这个道理。”
我一哽,不知怎么接口。究竟是什么细小的改变,一次次放大,让我们走到这地步?
他却轻松地向我笑,瞳仁里映出一个小小的我来,有些讷又有些伤感:“阿徽,你不用愧疚什么。”
见我不说话,他温柔地扳过我的肩膀,搂到怀里:“有些事,你还不知道。等你知道了……”
我们也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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