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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宋提刑官(宋穿)-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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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下的几个失意学子也见那人笑得开怀,便上前询问:“这位公子,你是不是金榜题名高中三甲了?这么高兴。”那人转回身来,喜笑颜开,看清模样,竟是个冠世风华的少年!那人摇摇手,高声回答道:“非也非也,本公子就是因为没有中才这么高兴的!”
  唷呵,有意思,没中还那么高兴!宋慈思此不由一怔……好像自己也是没中那么高兴的……宋慈回身,霍然,正对上那少年凛然而优美的双瞳。宋慈微怔,两人隔着轻绡的日色仿佛是不期而遇的对视着,少年深黑如午夜的瞳色和发色,皎白的肤色极像是白瓷瓷胚,而那秀美的五官则像是细细描在白瓷上的粉彩,眉目如画,风姿美仪,就连寻常男子穿来轻艳浮华的衣裳都与他搭配的异常合衬。
  好像有金杏色的艳阳于身侧滟滟流转,给高台上下面面相觑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暖色……只是这时传来一声轻吓,打断了宋慈浮想的思虑——“哟!这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又自诩为断狱奇才的宋家公子吗?!”
  宋慈看,心叹,麻烦找上门了……那边一群同乡学子带着明显调笑意味的表情向他走来,而他们中间一人便是宋慈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范文琦。
  几乎是同时,宋慈余光瞥见另一群学子围住那个少年,清晰地听见高台下面大同小异的调笑——“哟!这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又自诩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梅三公子吗?”
  ……原来俩人是同病相连呀……宋慈感叹自己与那少年的遭遇。没空去管别人,宋慈这边,一个学子指着他对旁边的人道:“你们看这家伙到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真是自知之明丝毫没有呀,是不是呀,范兄?!”说着学子回头故意询问手执一柄折扇的范文琦。
  宋慈脸上淡笑不减,心里却是发虚,本以为范文琦会借此机会调侃他一通,而范文琦却是抿唇沉默,一脸诡异的视着他。
  “范兄,你怎么不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平时有多清高,现在呢,名落逊山,真是丢尊父宋巩大人的脸呀!”
  一听他们把自己父亲都搬出来训斥,宋慈内心不由揪疼,豁然神色有了一丝崩溃迹象,鼻子一酸五味杂陈,可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一直听着他人任意奚落宋慈的范文琦一拍扇子,蹙眉道:“你们说够没有?你们也是榜上无名,还说人家!”
  “范兄!咱们没听错吧——你在帮这小子说话?!”
  范文琦一怔,目光慌张的四顾,无意碰到同是惊疑之色的宋慈连忙回避,“胡,胡说,我怎么会帮他说话……”
  “范兄,平时这小子对你甚是无礼,今日你为探花你可得给他好看呀。”
  范文琦撇头,“无聊。”
  众学子莫名,往常范文琦与宋慈最是水火不能两容,今日是怎么了?宋慈也不解,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范文琦那厮不仅没为难他还帮他说话?一个学子站出来对宋慈喝道:“喂!你小子别以为范兄不和你计较你就无事,我们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着他重重一推宋慈,宋慈向后趔趄,“你——”
  “你干什么?!”
  宋慈一惊,因为这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范文琦!范文琦反手一推刚刚推宋慈的人,怒目而视狠道:“你有话好好说推人干什么?!”
  众学子惊见范文琦那张文俊的脸上竟是出现了怒色,不由震惊,“范兄,你这是干什么?”
  范文琦怒道:“你们都不准欺负他他要欺负只能我欺负!”
  “呦呦呦……什么了?这么‘热闹’?”清越声音自身后传来,宋慈还来不及回头看清就被人一只手揽住肩膀。宋慈惊,“是,是你?!”
  少年正视着宋慈,笑得满面风华灿漫,一双尖绡带翘的桃花眼顾盼流彩——竟然是那个刚刚还在高台下的陌生少年!少年亲昵地拦着宋慈的肩,笑道:“宋兄,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喝酒吗?”
  谁,谁说邀请你去喝酒了?!我又不认识你!宋慈惊。可那少年笑得无懈可击,把宋慈从学子中间拉出来,大义凛然地朝高台上上下下的学子挥挥手,大声道别——“走啦宋兄!不要和这些人废话!”
  哇……宋慈被少年拉着,只能暗暗惊叹——好嚣张呀!……与他那副静雅端秀的样子完全不符的嚣张!宋慈没有看见,身后范文琦见他们并肩“亲密”的远走,一脸震惊又气恼的表情,实是精彩呀……
  “等等——我们并不认识好不好!”
  少年神秘地笑道:“我认识你,你叫宋慈对不对?”
  宋慈惊惑,“你如何知道?!”
  “跟我走吧,来了便知。”

  第十二章

  酒肆海棠令中,正是垂暮时分,专司伙食的一二楼层人员纷杂去来往返甚是热闹,而三楼棋室却因为时辰而渐渐散了人气,空荡荡的,倍显冷清。宋慈跟随那个陌生的少年一路竟来至了海棠令,刚一进海棠令的大门,其掌柜的李老板就立即上前来对少年笑面相迎,一口一个“梅大少”,恍若是熟客贵宾,可少年只是礼尚往来的同李老板客套几句便匆匆拉着宋慈上到三楼顶层来……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少年走到一张临窗桌前指着问宋慈道:“宋兄,你可还记得此处?”
  宋慈一看,桌上静谧地躺着一张硕大的十九道棋盘两盒黑白琉璃棋子安放左右,窗边一支玉胆瓷瓶中插着数枝娇艳海棠,宋慈回忆,不由轻笑,少年意气当时尤记轻狂,道:“记得,一月前宋某还在这张桌子上与人博弈来着……唉……你问这是干嘛?”
  少年微笑,又指着窗外一处问:“哪里呢?你又记不记得?”
  宋慈沿着少年的指示往窗外看去——海棠令大门前一条宽阔又人群混杂的街道,宋慈不解,回答说:“好像就是在那里,几日前我曾帮助过一个屠夫抓了一个惯偷贼。”
  “不是好像,那就是——”
  ——!!——宋慈微愣。少年修长的身形照映在金橘色的夕日中,飞扬而温煦,他一直微笑着,也让人感觉到十分的亲切,毫无隔阂与芥蒂,宋慈心下不由一暖,竟觉得此少年与自己冥冥之中就是相识……
  少年又紧接着道:“也许咱们很有缘吧,这一月来只要我到这酒馆就必定会见着你,只是你没注意,不知道而已。”少年徐步走到窗前,望着大街上纷纷往往的路人,瓷器般光洁的容色渐渐动容起来,好像是在回忆。
  少年幽幽道:“围棋之道,天道人道交合而成……你那日在这里一番博弈心得震惊四座,可让小弟我记忆犹新呀!……还有那日,在大街上,你当着那么多人条例据悉,道道在理的反驳了那惯偷贼的话,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许多围观人都感叹宋兄是神人,小弟我也不得不佩服宋兄你那口若悬河的辩才,明察秋毫的眼力和缜密无间的推理……”少年说到此处拱手严肃道:“宋兄,小弟说句实话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我很早就想结识宋兄你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宋慈惊讶,“——你想结识我?!难道就因为我有那么两下子推说诡辩的小伎俩?”
  少年认真道:“那怎么能说是小伎俩?!宋兄你才高技绝定是绝世惊才,小弟我是十分佩服你的,所以才想与你结交!”
  “哦……唉……你也别这么说,若不是我父亲真传,我也不可能懂这些。”宋慈虽然这么说,但被那少年这般抬举也不得不暗自开心一把,宋慈笑道:“兄弟方才帮我解围,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此时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棂,最后一丝金橘夕照照射进来,橘色的柔光在房间中折射出琼楼玉树般的光彩,宋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酒肆一二楼喧嚣的各种声响仿佛隔了一层烟雾般缥缈起来,站在桌子对面的那个风神俊雅的少年微笑着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梅晓辰……若是宋兄不嫌弃的话,你我二人结识还不如干脆结拜为兄弟,从此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岂不快哉!”
  ——!!——宋慈再一次被少年惊讶到……从没有遇见过像梅晓辰这样傥荡率真又直言直语的人!梅晓辰给宋慈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句经年诗句——“少年击剑更吹箫,剑气箫声一列销”的飒爽潇洒感。
  梅晓辰并不是不讲礼数轻莽之徒,但也不是拘于教条的拘谨之辈,他的直爽,他的豁达都让宋慈不由惊叹。宋慈看着梅晓辰认真是神情,一怔,想他并不是想作那一般的酒肉友人,梅晓辰于千万人海嚣嚷红尘中注意过,他记住了他,宋慈也并非是什么大富大贵,非凡能耐之人,再看看梅晓辰,一身锦衣华服想来还比自己家世更为殷实呢……算算……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宋慈自我鄙夷一番,庸俗!……再想到梅晓辰的话:你我二人结识还不如干脆结拜为兄弟,从此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岂不快哉……的确,若能这般还真是爽快!宋慈欣然接受说:“梅兄太客气了!你若不嫌弃,我们今日就此结拜不更是快哉!”
  梅晓辰萧爽一笑,“宋兄果然是个痛快人!好,我们今日就结拜!”
  于是,海棠酿一杯,三烛邀明月。两人在海棠令的内院中寻了一个好地方,头顶苍天月明,脚踏海棠落蕊,宋慈和梅晓辰双双掀袍跪在地上,向天地起誓——
  “宋慈。”
  “梅晓辰。”
  “以土为香,邀明月为证,从今日起义结金兰以手足相称,地老天荒,荣辱与同,天长地久,同生共死!”
  其实,宋慈和梅晓辰情谊的初衷真得很简单很纯粹,只是——好感。结遍兰襟,少年意气,四海之内,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唯有你我笑颜独展便从此相交成莫逆……犹记当年誓言,地老天荒,荣辱与同,天长地久,同生共死!
  宋慈与梅晓辰举杯畅饮在海棠令的内院中,四面围绕着绽放妖娆艳丽的海棠花,风过飞花,月色清凉如水,竟是把酒欢谈到了日落,连宋慈都高兴的忘记了自己科举未中,好好坏坏也应该要回家先报个到这些事情。
  笑谈中两人惊异的知道——梅晓辰和宋慈竟是同年同月日所生!宋慈说:“我生于小寒,午夜子时。”梅晓辰惊道:“我也生于小寒,但是却是丑时。”宋慈调笑:“那么说你比我晚出生一个时辰,今后我要叫你辰弟,你要叫我慈兄了!”宋慈也只是开玩笑,谁会叫那么别扭的称呼呢,可是梅晓辰却欢然答应,连连甜蜜蜜的叫了好几声“慈兄……”,叫得宋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天呐,他这位辰弟装天真撒娇的功夫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宋慈说自己字惠父,是因为父亲宋巩独爱那孔子人格理想之道——“孔子曾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我父亲也希望我能如此便取我字为‘惠父’,惠者,仁心也,父者,孝之……而且我也是很孝顺的哦。”宋慈笑着询问梅晓辰的字,梅晓辰道:“我字广陵,是我自己取得,我钟爱西晋名士嵇康,他临终前那一首《广陵散》至今成了绝唱……竹林七贤已成旧谈,但是他们的放浪不羁,风流风华的风骨却一直是小弟的信仰——不拘于礼法和教条的人生,在世哭哭笑笑风流随吾。”
  宋慈大笑,“辰弟不用效仿古人就已经很洒脱了!还记得你今日帮我解围时就那么一句‘不要和他们废话了!’真得已经够嚣张了!”
  梅晓辰讪讪笑笑,仰头饮下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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