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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的爷爷陈永贵-第22章

小说: 我的爷爷陈永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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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温馨,珍惜着家人团聚天伦之乐的分分秒秒。
  偷偷跑出去和大家依依告别
  爷爷想着和大家告别,怕奶奶为了他的身体不让他出去,故意把电视机声音开得大大的,让人以为他在看电视,然后趁人不注意,披上大衣,戴上口罩,悄悄地开门走了出去。开电梯的女同志认出了他,忙起身让座,他摆摆手说:“我去院里走走。” 他询问电梯工年货办得怎样,节日怎样轮流值班?电梯工问起他的病情,他强作笑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不要紧!”
  他先走到楼下的小卖部,又到传达室、副食店,同大家叙年话。不论是营业员还是传达员,都跟他很熟。他是来告别的,凡是他熟悉的人,都一一去拜访。很久没见面,大家都想他,把他围在中央,关切地问这问那。几次泪水在眼窝里打转,他都抑制住了。他怎么能忍心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围着那熟悉的柜台、小桌,看了又看,轻轻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家。他以这种方式来向大家告别。
  医生只给了他5天假,可他留恋着家,直到在家过完正月十五。该回医院了,他经受着病痛的折磨,全身已没有力气,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穿衣下床,我父亲伸手搀扶他,他坚决不让。他慢慢地走到门口,往事一幕幕闪过。其中一幕是:
  工作人员曾经为他订了一个月的鲜牛奶,奶奶提出给她也订一份,爷爷听了后没有表态,奶奶满以为下月也能喝上牛奶了,没想到,到了下个月一看,爷爷不但没给她订,连原来他自己的那份也取消了。
  为这样的事,奶奶没少唠叨。她以为爷爷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最后一次离开家时,他还是说话了。只见爷爷一步步挪动着,走到门口时停住了,回头对奶奶说:“我是个明白人,我谁也不怨。你可不要像我,我不会活。孩子们想吃根冰棍,我拿起来看看舍不得买又放下,掏掏口袋里有5分零钱就买一根,有1毛钱就舍不得破开钱买了。我死后,生活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拿上钱都给孩子吃了。”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其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完叫司机:“汤师傅,几点了?走吧!”他知道,这次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只见他回过头来,环视一下他生活了几年的房屋,最后把目光落在身边嬉闹的孩子们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走出家门。
  坚强的人啊!
  爷爷回到医院,不时进入半昏迷状态,他仿佛回到了大寨,又在跟人使性子,又在地里看试验的庄稼。山上块块绿油油的梯田,唤起他心里阵阵清爽;一会儿又像在什么会场,哗啦啦的掌声激励他要再大干一场。清醒之时,他对家人说:“你们都是普通人,不该再住在那里了。”他向中央办公厅多次提出要求,搬出部长楼,找两间离东郊农场近一点的民房。中央办公厅没有同意他的要求。
  自强、自立是爷爷一生尊奉的原则,即使在病床上,他仍旧坚强地自己照顾自己,不靠别人伺候。白天想上卫生间了,他使劲支撑着起来下了床。亲人们赶紧去搀扶他,他每次都用手推开,自己慢慢地走进卫生间里把门插上。洗完手后,还要把水盆冲洗干净。由于他行动不便,好半天也出不来,这可急坏了家里人。大家就想了个办法,等他刚进去就赶紧伸一只脚卡住门口,这样留个门缝,以便随时观察里面的情况,如发现有异常,就及时进去。

辞去国务院副总理(8)
那时,我姑姑为他做了他平时最爱吃的面食“抿蝌蚪”,但他已经吃不进东西了。医护人员看惯了生离死别,可在这种情形下,也深受感动,他们用几近恳求的口吻央求他:“陈老,您看在我们的份上,多吃一口,好有精神抵抗疾病……”
  我父亲陈明珠回忆:“人老了,特别希望孩子们在他身边。为了给病痛中的父亲一些安慰,我从山西老家来到北京照顾他。当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掉了泪。只见他没有短裤穿,只好把长裤管挽到大腿处。他的病很重,疼得很,只见他咬着牙忍着,不吭声。
  “他对我说:‘我一合眼,你妈和你姥姥、姥爷(都已过世)就站在我面前,我大喊几声,他们就走开了。我一辈子什么也没怕过,这次怕得不行。有时候又梦见你爷爷拉着我逃荒到大寨,没地方吃,没地方住,我俩钻在一座破庙里过冬。我为啥只梦苦,不梦甜,只梦农村,不梦城市?’我赶紧劝他:‘爹,您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了。’
  “晚上我守着他,睡在另一张病床上。夜里,他突然醒了,一个人艰难地下了床,费力地扶着墙,昏暗中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悄悄地怕吵醒我。我假装闭着眼睛,耳朵却支楞着,听见他进了卫生间,慢慢地打开马桶盖,上完厕所后,又费力地弯腰冲了水。在朦胧的夜光中我看见他又挪到开水瓶那里倒水喝,猜想他的动作跟白天时一样,咬着牙,提壶的手抖动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问他:‘爹,您干吗呢?我帮您吧!’父亲轻轻地说:‘我自己来吧。你睡吧,忙活一天了。’我深知父亲的脾气,平时不愿给人添麻烦,处处为他人着想,一切靠自己。他认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父亲当时已经被病魔折磨得消瘦无力,却还用这样坚强的毅力支撑着,换成别人早靠人照顾了,可他病成这样了还在践行着他自力更生不依不靠的人生哲学,我在被窝里哭了。
  “他以为我是因为他的病在伤心,就安慰我说:‘从我往上数三代人,老人们都没有我活的年岁大。在旧社会,他们都早早饿死了,苦死了,我过了70,算长寿啦。不要怕,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父亲想念老家的人,昔阳县、大寨村的许多乡亲们来北京看他了。梁便良,这位从十几岁就被他领着走路的人,如今也老了,见了他,难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郭凤莲,他培养的接班人,见了他,眼泪汪汪的。由于来的人多,护士不让他们跟他多说话,看着他欲语还休的样子,一些乡亲背过脸去偷偷地擦泪,他就笑一笑,眼角的泪水却流了出来,用力地说着:‘俺对不起大寨的乡亲们,你们跟上我受累了……’自己本已不幸,却还在为他人着想,他是个大丈夫,他有大境界。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独自走到窗户边上,任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沿着玻璃和着雨水一起落下。”
  大庆人看望大寨人
  当年主持大庆石油会战的原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和康世恩,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特意来医院看望他。他们与爷爷一起为社会主义建设的共同理想而并肩战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看到他们来了,爷爷非常激动,一会儿看看余秋里,一会儿瞅瞅康世恩,那时,病痛折磨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用力地抬起手,不住地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自己的心,好像在说:“老朋友,我心里明白,谢谢你们了!”
  胡启立说:“你是战天斗地的英雄!”
  1986年3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胡启立来到病房,握着他的手亲切地说:“老陈,我代表总书记来看望你,你要好好养病。中央是肯定你过去的贡献的,你是战天斗地的英雄!”他眼里噙着泪:“感谢中央领导……”胡启立同志嘱咐看护的家属:“要好好服侍陈老,不要怠慢了老人。”
  叶落归根,他这时特别想回大寨,说:“我生是从大寨来的农民,死还是要回到大寨去的。”我父亲把他的想法上报给中央,但中央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同意。他苦笑着对我父亲说,“不让我回家啊?还要烧了我哩。大寨是我的根,我一定要回去。我活着回不去了,死了魂归咱大寨。到时候,你一定得把我的骨灰撒在大寨,不过可别撒在狼窝掌,那个地名不吉利,还叫狼吃了我哩。”他一生战天斗地从不畏惧,而在临终时,却遵从了我国古代的传统禁忌。

辞去国务院副总理(9)
他示意秘书备好纸和笔,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早已想好的最后要求:“我非常感谢中央领导和北京医院的医生、护士对我的亲切关怀、精心治疗。关于我去世之后的丧事安排,我请求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丧事一切从简,子女把我的骨灰运回大寨,撒在大寨的土地上……”当秘书焦焕成复述之后,他点点头,颤抖着手,最后一次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陈永贵。
  向老天爷恳求再多活些日子
  在北京医院里,家人默默地守着他,房间里静悄悄的。爷爷用沉重而微弱的声音说:“你们记住了,家里保险柜里,最里面靠右边放着一个布包,里面装了8365元钱……那是我攒下的,留给你们……我死后,你们把这一套楼房让出去,把家中借用公家的家具和东西,折价归还。不该你们享受的,不要享受,更不要向组织提出什么要求。”接着,他断断续续地对奶奶说:“今后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我不行了,你要把孩子们管教好,让他们走正道,好好工作,为国家出力,咱们一辈子就是这种人。”
  当时我小叔叔正在准备考大学,爷爷多么盼望陈家能出一个大学生啊!他不无遗憾地说:“我向老天爷恳求过,希望能再多活4年,亲眼看到明亮(小儿子)大学毕业,幸福(孙子)也结婚了。现在看来别说4年了,4个月也不允许了。”
  爷爷深情地看了我父亲一眼说:“当时我没有让你来北京,就是让你在大寨办这事哩,要守住阵地!我去世后你把我用过的东西都摆出来,让人们看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他病情恶化,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对家乡爱得如此之深,两眼久久地凝望着家乡的方向,始终没有改变视线。后来他慢慢地入睡,呼唤他已不见有知觉,医生迅速进行会诊,确认已进入昏迷状态,对家人说:“你们要有个准备……”
  苍天何故如此无情?1986年3月26日20时35分,我敬爱的爷爷撒手尘寰,离我们而去了!家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噩耗传来,我的内心波涛汹涌,一阵酸楚直冲鼻腔,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了样。我极力抑制自己的感情,泪水却不停地流下来,冲刷着脸颊。爷爷,您怎么忍心丢下我走了?我默默地向亲爱的爷爷告别,心中默念着:“爷爷,我会牢记您的教诲,发扬您的精神!”
  家里他最喜爱的君子兰似乎有灵性,当日也随他悄然离世了。
  整容专家决意要求为他化妆
  一听到爷爷逝世的消息,曾经给毛主席、周总理、宋庆龄等领袖人物遗体化过妆,当时已经改行了的中国著名整容专家马燕龙师傅抑制不住对他的尊敬和怀念之情,给中央办公厅打了电话,希望组织上能批准由他给遗体化妆。中央同意了他的申请。
  马师傅对我父亲说:“按昔阳的风俗,你们给陈老里面穿什么,准备好,我尽力保持他农民出身的特色。”当遗体抬出来时,只见爷爷脸色红润,嘴角挂着安详的微笑,嘴唇棱角分明,浓重的眉毛向上翘着。他的遗容和蔼慈祥,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好像是干了一辈子活,太累了,躺在那儿香香地睡着了……
  尽管爷爷要求丧事一切从简,可中央还是批准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遗体告别仪式。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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