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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女帝娉兰-第32章

小说: 女帝娉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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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尊?”
  问到此处,我已出了一身的虚汗,最后无奈,连释迦牟尼的话都搬出来了:“天上天下,为我独尊。”
  说完后心里就在打鼓,这“我”指的是“心”,不知这大容国的元帅听不听得懂,若真是以为我在狂妄自大,那就好看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辇中之人却是笑了。
  非常轻细的笑声,难以察觉,但因为我离辇很近,就听到了。
  沙哑却充满磁性的笑。
  “尚将军。”他对刚才那个将军道:“这是蛮教的高僧,难得来此边境传法,你派人下去,安置在帅府之内,好生款待。”
  “是。”
  尚将军?我愕然,这大容国的军营里只有一位姓尚的将军,就是主帅不双的副将尚武,难道这辇内之人,就是那个不双?!
第33章
  “那怎么能成呢?元帅之命是让我好生招待诸位,若是您就此出了关去,元帅岂不是要怪罪于我?您就别再推辞了,只住上两日,元帅自会亲自送您出关。”
  这姓尚的将军也是个急性子,竟是拉起我就往里走,一旁的袁戎得似是急了,大喝一声:“休得无礼!”我与尚武均是一愣,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才极不自在的挤出了个阿弥陀佛,然后就杵在我跟尚武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圆场,我也只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尚武到了大容国帅府,住在了后堂的一个跨院里。
  刚一进去,就看到有数十个亲兵守在了门口。
  身旁的尚武笑道:“这是元帅吩咐,一直保护到法师安全离开虎骑关。”
  我知道这是监视,也不好发怒,便道:“有劳元帅费心了。”尚武道应该的,才举步离去。
  他刚一迈出房门,那几个和尚就围了过来,口念阿弥对我称赞道:“不想元帅身为女子,却是深知佛法,那一个来处而来,去处而往,为我独尊实在是禅机无限啊。”
  我立时苦笑了起来,跟他们打了几个哈哈,才把袁戎得叫过来,问之后该怎么办。
  袁戎得看了看外面,把房门插上,才低声道:“元帅,其实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处境,也不一定就是不好。”
  “怎么说?”
  “既然他把咱们请到了帅府,那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放把大火把这里连同那个什么狗屁元帅一起烧个精光,您看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门口有那么多兵卒守着,哪能让我们轻易的放把火出来?”
  袁戎得拍了拍他光溜溜的大脑袋,又道:“那就不如这样,等入了夜,我从这院墙跳出去,把那些守卫都给宰了,咱们再去放火?”
  我感到太阳穴突跳的厉害,道:“那些守卫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他们全部杀掉?万一惊动了大军又当如何?”
  “那咱们就把他们都弄昏迷了,然后再动手。”
  我疼的更加厉害:“八十万的大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在一夜之间全弄昏迷?”
  “那,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老爹爹商量着是明天一早内外相应夹攻破关,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他急得险些在房里转起圈,我捏了捏眉心安抚他道:“将军您先不要着急,既然我们已到了此处,就只能按计划行事。”
  “计划?”
  “老元帅在临行时,已交待了一些具体事宜,我们只要照办就好。”
  他听了才高兴,凑到我身前兴奋的问:“老爹爹都教给您什么了?”
  我看了眼窗外,此时已至黄昏,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便道:“等三更之后,再与你谈。”
  入冬之后,夜就来的轻易。
  转眼天就黑的宛如泼墨。
  出门看了看外面,风猛然显骤,夹了股清冷的气息,想是要有场大雪。
  正要回去,却见院门忽动,尚武进来了。
  他微微拱手,算是见礼,道:“圣僧,元帅有情。”
  我听了有几分意外,回头看了眼屋内,袁戎得正瞪着眼睛瞧我。
  心想该来的终归要面对,只得多加小心了。
  才道:“有劳将军了。”
  低头整了整蒙头的纱巾,回身交待了袁戎得两句,趁尚武不注意,悄悄跟他说:“如果我定更后还没回来,你就找那几个和尚,趁着天黑摸进帅府把虎骑关的军事配置图偷出来。”
  他的脸上立时显出了几分慌乱,我也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只给他几个万事小心的眼色,便随着尚武出去了。
  在外面没走两步,大雪就飘了下来。
  一开始还像是在洒小米粒,转眼间就大如鹅毛。
  不一刻的功夫,我与尚武两人的身上,就都积了一层银白。
  进了帅府后堂,伸手掸掉了积雪,尚武便指着内室对我道:“元帅就在里面,要您自己进去。”
  我朝他回了礼,见他出去,才捧着手在嘴边呵了口气。
  这天气,还真是寒冷。
  隔着蒙面的纱巾往里去看,大厅的布置很简单,地板上铺的是长毛地毯,白色。旁边有一个鎏金雕豹的炭火炉,里面噼啪有声。想燃的定是上等的香木,满室都是那种浓重的气味。
  往里走了几步,就转入了内室,层层相隔的全是精致的纱帐,里面隐隐约约似有人影。
  仔细听闻,还有些微的轻咳声从里面传出来。
  我挑开幔帐,往里而去,与那人隔了两层纱帐的时候,停了下来。
  合十,念佛,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里面的人似乎是倚在了一张软榻上,朦朦胧胧只瞧到了轮廓。
  过了许久,才道:“你进来。”
  我挑开流苏,往里走了一步,停住,重复先前的动作。
  他却并不满意。
  “进来。”
  身前只是淡淡的纱,轻盈,却朦胧。
  有种气息在轻涌动,似要扑面而来。
  我略微躬身,道:“不敢。”
  他却还是简单的两个字:“进来。”
  霸道的让人无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便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连定了定神,伸出手,将眼前的鹅黄轻轻挑开。
  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的大被。
  绣着团龙锦云。
  视线缓缓向上,是白色的中衣,胸口微敞,里面缠着白布,似是受了伤。外衣则是披在了肩上。
  其他的却是朦胧耀眼。
  隐约只知道这人斜倚在了软榻上,唇角下抿,就是种天地均要为之动容的傲气。
  这样的人,只能是龙麒之辈了。
  没抬头,朝他行了礼,便候立在一旁,不说话。
  现在这种情形,说什么都是破绽。
  他的手里捧了一卷书,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楷,瞧不清写了什么。偷偷看了两眼,就将头垂下了。
  他的注意力似乎只停在了书上。
  也不看我。只是偶尔半握了拳在嘴边轻轻咳嗽。
  许久无声,我将视线投向了窗外,大雪滚团,夜也深沉。
  明日一早,老元帅就要领兵攻上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再多做等候。
  于是微微上前,对他道:“元帅。”
  他的眉头稍有一挑,将手中的书卷合上放在一边,居然就抬头看我。
  一张俊秀的脸,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朝我笑,夹了玩味的笑,然后对我道:“我以为蛮教的圣僧,都会有一幅好耐性。”饱含了暗讽的语气。
  这人如狼似虎。
  我深深的明白。
  所以我更加的明白,自己现在出不得半分的差错。
  于是暗暗压下了急躁,对他道:“夜已深沉,贫尼在此多有不便,若是元帅没有其他要事,可否明日再见。”
  “明日?”他的声调不高,却让人打心里发寒,“若是明日再见,本帅还真的没把握可以再见到圣僧。”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由下往上的看我。
  分明他在下面,分明他体弱伤重,可我却觉得自己被重压的透不过气来。
  轻轻呼了口气,在唇角扯出了抹笑容。故作平静的对他道:“元帅说笑了,贫尼与众僧都被元帅盛情所留,没有元帅准许,自然不会离去。”
  他笑意更浓:“圣僧如此说来,是本帅在强留于你了?”
  “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好大的胆子!”
  他忽地从软榻上坐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往前就是用力一扯。
  我没料到看起来伤重体弱的他会突然如此,来不及防备就一个趔趄跌在了床边。
  膝盖撞上了床沿,剧痛。
  他右手扭着我的手腕,逼我正视他,左手则是抓住了我蒙面的纱巾,满脸邪气的对我笑道:“不知圣僧的纱巾下,会是怎样一张倾世红颜。”
  我大惊,急忙按住他的手,慌道:“元帅万万不可。”要是被他发现我并非比丘尼,不光是我的命,袁戎得的命,就连随我们一起同来的几个和尚的命,都要交待于此,更遭的是明日大军即将涌上,到时无人接应,只会死伤惨重。
  “这天下间还没什么人能骗过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名为传法僧人,实则不过是永络国的奸细!”他目光凶狠,手上更是加了力气,我只觉自己的腕骨咯吱作响,似要碎掉。
  心中骇然,满满的都是想逃,却也明白这一切早容不得我半分退缩。
  正了正神色,透过轻纱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对他说道:“素闻元帅统领一方,勤政爱民,心胸豁达,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就连我教经师,论师,律师直至三藏法师都曾大加称赞,不想今日一遇,实在是见面不如闻名,我以白沙蒙面,其意就是要终生以身侍佛,而如今您若是要强看我容貌,便就是亵渎神佛,此为不尊。蛮教乃两国圣教,元帅对圣教僧人不施礼节,强行凌辱,此为不忠。难道元帅您声名赫赫,却要做这种不尊不忠的小人么!”
  他点漆般的眸子忽地闪了闪,我以为那种朦胧的气息是他极力隐藏的杀气,却不想耳边只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
  笑完,便是咳嗽。
  剧烈的咳嗽,但攥着我的手却没有半分松缓。
  咳完了,他才重新看我,换了闲淡的语气,道:“好一个见面不如闻名。不过大概你是误会了,我不双从不是介意别人看法的人。”
  他果然是不双!
  虽然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心中仍是猛然一紧。
  顿了顿,才听他道:“你刚才所说不尊不忠,却是有几分道理,但若是今日,我不双偏偏要做这种小人呢,你又奈我何?”
  他目光流闪,含了一分试探,两分猜测,三分衡量,四分认真,十分的难缠。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慌,情急之下竟是从靴子里摸出了父王送我的匕首,举起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前。
  “您若是非要如此,我也只好自行了断!”
  他唇角微微一勾,只多了抹挑衅的玩味,语气冰寒:“在我身下要死要活的女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说着竟是将手缓缓滑到了我的腰侧,然后用力一拉, 那丝韬便就散落于地。
  他的意图万分明显,俊美恶毒有如蛇蝎般的脸缓缓朝我靠近。
  这种羞耻让我双颊火烧。
  心里彭湃的全是怒火,手中的匕首恨不得径直朝他刺去!但却也明白,此时的我动不得他分毫。
  帅府中还有袁戎得,还有那几个无辜的僧人。
  他们不能就此受牵。
  如此,唯一的出路也只好一赌。
  赌这个不双不是不尊佛理的禽兽,赌这个不双如此的行为,不过是在试探于我。
  也只好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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