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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楼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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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涌至眼前,让他分不清哪些是事实哪些是幻象。一般人,骗自己的本事都比骗别人大,梁诚觉得有些事儿已经黄沙滚滚绝尘而去了,可记忆永远不会像手里的烟,燃尽之后就慢慢消散。他以为他可以停止烦躁,但事实上不能。他刻意忽略掉某段时间,但根本不起作用。

(四)拳头的悟道

周六,梁诚在家上网,登了QQ直接叫人。严澄宇,他的发小儿,小名拳头儿。

据说,人在出生时都是攥着拳头的,以示一生之中总有些珍贵的东西值得紧握。严澄宇出生时,护士跟他爸说,男孩儿,小拳头儿攥得倍儿紧。他的小名由此而来。

严澄宇,梁诚,以及他们将要去探望的某人曾经同住一个家属院,从上小学就认识了。除了一起玩大的岁月,梁严两人还有两段很深的渊源。其一,两个人同在体校练游泳,成绩不相上下。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结伴去训练,严澄宇喜欢赖床,梁诚因为等他总受牵连,屡屡受罚;其二,大学时,两人的初恋女友是同一个人,梁诚的同班同学,严澄宇的师姐。时至今日,对于初恋的界定他们仍然争执不下。严澄宇认为,梁诚是劈腿,他的女友自始至终只有尹默一个,而且他们的恋爱从两个人还没出现第二性征的时候就开始了,对,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很快,梁诚退出,严澄宇一直坚持到大学毕业。最后,那姑娘跟了自己已婚的硕导。严澄宇问她,你真想好了?她点头,义无反顾。梁诚说,那天严澄宇哭了,可他发誓没有。梁诚出国以后,严澄宇一度游戏人间,凭借他花花公子的外貌,做出了不少跟长相相符的事情。那段时间,他以身作则地把身在异乡的梁诚也带动了,炮兵营四字营规——“就地摁倒”,在九千公里以外发扬光大。严澄宇常说自己红颜薄命,只怪长得太好,按理说以他的长相不应该活过小学毕业的。

梁诚:在吗?

拳头:等着你丫呢。

梁诚:后儿记着机场接我,八点一刻到就行,太早我出不来。

拳头:CA966?然后咱直接去?

梁诚:对,直接去。花你带上,别再现买了。还有,带桶水,带块手巾。

拳头:都预备好了,花篮订完了,礼拜一早上现取,白菊花白百合。

……

拳头:你丫走了怎么也不言语一声啊。

梁诚:没走。我一堆活儿没干完呢,昨天就弄挺晚。

拳头儿:非要这样?

梁诚:哪样?

拳头:化悲痛为力量?帝国主义建设,咱用不着投那么大心力。

……

拳头:S市招商办在你们N城的办公室是不是换头儿了?那俩项目还有戏吗?

梁诚:空气净化有戏,污水的够呛,见面跟你细说。我先下了,88

周一,严澄宇看着梁诚从机场走出来,一个人,身形落寞,郁郁寡欢。他叫了一句:“小光,这儿呢。”

梁诚抬头,笑了笑,拖着箱子加快脚步。

“来半天啦?”

“刚到,路上有点儿堵。”他捶了梁诚一拳,“走啊,现在?”

“走。”

两个人去停车场取车,开了车门,花篮里白百合的香气飘出来。

“够香的。”梁诚皱了下眉。

“飞机上又没睡吧?你再迷瞪会儿。”严澄宇知道梁诚飞机上睡不着的习惯。

“没事儿,不困。”梁诚接过了严澄宇递给他的烟,摸了打火机点着了,在嘴里叼着,手肘架在车窗边,支着头看窗外的车流。

下机场高速,上了五环,他突然问严澄宇:“十三年了吧?”

“嗯,十三年了。”

“真快。”

梁诚跟严澄宇一起进了万安公墓的大门,他们不知道,趟在这里的,有多少人是寿终正寝,又有多少是死于非命。反正,人死了,就是憋屈在一个狭小的骨灰盒里,深埋于地下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里就是最好的写照。尹航的墓前,梁诚用清水和毛巾认认真真地擦着墓碑。他知道,明天会有很多人来看尹航,但是明天他不会来。

一直以来,梁诚问天问地,无法释怀,究竟是自己没能救了他,还是任谁都救不了他。就算是后者,潜意识里他也更愿意相信是后者,但他仍然愧疚,仍然忏悔,因为那时他不知尹航死之将至。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严澄宇摆好花篮,手里拿的是两个人最近新找的一些吉他谱子,准备一会儿去烧纸的地方化了。他们静静地站着,谁都没说话,不约而同地哼了两句《Tears in Heaven》。

Would you know my n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Will it be the same, if I saw you in heaven?

这两句,在梁诚听来格外意味深长。他曾经问严澄宇,如果尹航听了这曲子会不会喜欢。严澄宇说,咱们喜欢的,他一定喜欢。

错乱的画面再次在梁诚眼前纷至沓来,每次想到这些,他都觉得手上的伤疤隐隐作痛,那是尹航出事那天留下的,可他不知道是怎么弄的。那天,大人们都忙着处理各种手续,尹默一直在哭,她小姑看着她,只有严澄宇陪着梁诚去缝针。

那些大过一切、不容置疑的真实给了梁诚无力挽回的绝望,还有一些凉薄冷淡,世故内敛。通常,没有太多过往的人,总是会好奇有些人怎么那么多故事、怎么那么复杂,而有些过往的人,就会想,这世界上的事情大都如此,然后淡然一笑。这些年来,梁诚已经学会了,不问心里所想,表面上接受一切。

从公墓出来,严澄宇问梁诚:“送你回家?”

“你那儿没别人吧?”梁诚记得,前不久严澄宇好像第一次交了一个有正当职业的女朋友。

“冬予?这几天让她隐身了。”

“那就在你那儿凑合吧,等我从上海回来了再回家。”说完,梁诚就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车窗外阳光炽热,穿过眼睑,是一片眩目的鲜红。

严澄宇明白,梁尹两家住对门,他回了家不可能躲着尹家二老,见了老人的面也只是徒增悲伤。尹默刚出国不久,她说这个暑假不回国,可能也是想躲开七月里她哥的忌日,儿子,在父母心目中的地位总是无法撼动的。想起当年一起长大,情逾手足的四个人如今不止天各一方,还天人永隔,严澄宇无奈地摇摇头。他把梁诚送到自己家门口,回公司上班了。

路上,严澄宇又想到,其实死别也没那么可怕,对很多人来说,生离也意味着今生相见无期。他决定晚上要把这个观念灌输给梁诚。他总觉得,在梁诚心里有些比死别还要疼痛的东西,他没刺探过,作为兄弟,严澄宇觉得自己只要能做他的止痛药就足够了。当然,这些他不想多说,他能想到梁诚听了这话之后会拿怎样的眼神看他。这个大了自己一岁的哥心里已经够累了,对着尹家三口生怕不能以命相报似的,对他这个兄弟不必了,手对着脚感恩戴德,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北京七月闷热的天气仍然无法把梁诚心里那种阴冷无助的感觉彻底清除,他洗了个烫烫的热水澡,上床躺下,一直迷迷糊糊睡不踏实,索性起来打开电脑处理文件,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开始后悔,执意要把这次出差和自己的休假连在一起了。

晚上,严澄宇下班回来,在楼下小饭馆叫了几个菜打包,两个人边摆桌子,边闲聊。

“跟我说说S市招商办那俩项目的事儿。那新上任那人怎么样啊,好处吗?”

严澄宇多年来一直处在没心没肺的状态,赚几个小钱,交几个女友,年近三十,看看身边的女人,御姐迟暮,萝莉成年,一夕之间幡然悔悟——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跟梁诚以及另外一个友人合开了一家公司,代理德国的环保设备和变压器,发誓要从工作中唤醒自己的人性。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是梁诚两年以前在N城谈的,给S市某中型企业做污水处理。S市和N城九七年结为友好城市,之后不久便在N城设了个招商办。梁诚因为HH的国内业务认识了招商办温主任,几年来交情不错。不过,这年年初,招商办人事变动,温主任调回广东省,新主任走马上任。

梁诚拉了椅子坐下,说:“我回来之前又见了,还考虑呢,没给准话。污水处理够呛,估计还是用我们公司的,咱们代理的那家规模太小。不过,废气净化有希望,起码ERC的技术是最新的。你抓紧跟老温再联系联系,看看他能不能说上话,反正S市这项目也是他们省内的。”

“新主任不是女的吧?要不你努把子力也就拿下了。”严澄宇打趣道。

梁诚淡淡地说:“我早年间行动力就不行了。一男的,姓吴。”

严澄宇左手拿了瓶红酒,右手三根手指倒夹了两个大肚子酒杯,边走边说:“这社会已经够动荡的了,可算是咱哥们儿行动力都不行了。我这边儿你放心,你那边也加把劲儿,我指着拿ERC做成这个项目呢。”

“我尽力,哪能卖国无门呐。”

严澄宇又嬉皮笑脸地问:“这哥们儿好什么规则啊?嗳,上回T市那老卢,成事儿之后答应的倍儿痛快。”

梁诚瞪他,“你丫真他妈真是狗肉上不了大筵席。”

“操,这年头没个潜规则社会能和谐的了吗?”他说着,开了红酒,拔出木塞,“你是改过自新了,那也不用在我面前装纯情啊。”“梁诚”这两个字一度是个惹人非议的名字,他在德国念书的那几年未必比严澄宇“清白”多少。

“别给我,我不喝。”梁诚不能喝酒,刚在国内干销售的时候因为不好此道没少挨骂。

严澄宇把酒杯往梁诚面前推了推,抬头道:“给你丫灌晕了你就不想别的了,还能踏踏实实睡一觉。”

“我真有活儿,有个文件还没出完呢,后天去Y市得用。”

“你丫上礼拜上班时候干嘛来着?”

“这两天心烦,而且新来一学生,培训了三天。”

“女学生?”

“嗯。”

“这叫你行动力不行了?”严澄宇看着有些颓然的梁诚。

“滚你的!一个我都难消受,没想着意淫三妻四妾那档子事儿。”梁诚端起杯子,猛灌了两口酒,想起了几年前严澄宇身边那些妖魔化了的女人,又补了一句:“当都跟你似的呢,泡小姑娘按十二属相凑的。”

严澄宇呛了一下,“日你先人,十二属相,这他妈是多高的难度啊,十二星座就行了!”他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可情绪并不高,看梁诚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就没了调侃的意思,于是正色道:“最近跟尹默联系多吗?”

“还那样,就平时打打电话。”

“赶紧回来吧,别再跟德国受罪了,反正还两年多,真不能再拖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最后可别让我说中了。”

四目相对,梁诚收到一个质疑的眼神,说:“甭瞎操心了,我没你那么生冷不忌。默默那地位没人能撼动,她回来的时候,我自然提前等着她。”

严澄宇不以为然,“出弓没有回头箭。”

梁诚没答话,喝了口酒。

严澄宇又说:“你心里有数,现在后悔真不赶趟儿了。”

“我压根没给自己这机会。”他笑得心不在焉,“这份子钱你躲不了了。”

这些话在严澄宇听来总是透着心不甘情不愿,他不知道是自己骨子里明察秋毫,还是梁诚说得昭然若揭。严澄宇又看了梁诚两眼,既然他说两个人感情稳定,自己也就不便多话了。

不知不觉喝完两杯,梁诚觉得头脑依然清醒,不太相信自己酒量渐长,“你这假酒吧?”

“这他妈你上次从德国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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