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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国士无双-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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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陈子锟翻身下马,前查看,地躺着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嘴唇的一层绒毛让他想起了果儿,少年后背中了一枪,看伤口应该是一发手枪子弹,摸摸脉搏,很微弱。

“别慌走,我要做手术。”陈子锟解着军装扣子,对鉴冰道:“把我的橡胶围裙和手术器械拿来。”

官兵们腾出一辆大车来给陈子锟当手术台,鉴冰拿着从美国带来的全套手术器械在一旁兼职护士,陈子锟穿着围裙,手持手术刀,大大咧咧的挖开伤口掏着子弹,血呼呼的往外流着,鉴冰忍不住道:“你不怕他失血过多而死啊。”

陈子锟满不在乎,他在军校读的时候曾经学过简单的战场救护,不过从未实践过,现在只不过是拿这个重伤的土匪练练手艺而已,就算弄死了也无所谓。

官兵们觉得很稀奇,这年头啥都值钱,就命不值钱,尤其这种小土匪的命,真跟蝼蚁没啥区别,陈大帅还费心思救他,大人物的心思果然猜不透啊。

远处青纱帐里,百余名土匪正趴在地,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车队,一个土匪问道:“大当家,他们怎么不走?”

“他们不进青纱帐,咱们就不动手。”大当家道,他年纪不大,三十岁下,手中两把盒子炮,英气勃勃的眉宇间一丝淡淡的愁容。

忽然一个土匪匆匆奔来,在大当家耳畔低语了一句,大当家皱皱眉,一挥盒子炮:“扯呼!”

……

伤口不深,子弹很轻易就被掏了出来,是一枚点四五口径的手枪弹,用这种子弹的只有陈子锟一个。

胡乱撒一堆金创药,在伤口外扎纱布,手术宣布结束,伤员被搁在大车,做完手术的陈子锟有一种很畅快的满足,不得不说,救人比杀人更有成就感。

正要启程,忽然青纱帐里出来一队人马,官兵们纷纷举枪,当看清楚对方的服饰后却松了一口气,来的是一帮穿黑制服的警察。

不过在这种地方还是小心为,陈子锟让对方领头的过来说话,对面果然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像个读人。

“您就是新到任的江北护军使?”读人客客气气的问道,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官话。

“正是,敢问阁下是?”陈子锟抱拳道,这人的气质让他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是南泰县的县长,柳优晋,特来迎候护军使。”读人摘了草帽,微微欠身向陈子锟鞠了一躬。

“原来是柳县长,失敬,失敬。”虽然护军使和县长分属军政两条线,互不统属,但人家大老远的过来迎自己,起码的礼数也不能少了。

柳优晋看到地的四具尸体,故作惊讶道:“这是?”

陈子锟道:“哦,昨夜土匪来袭,被我打退了,这几具尸体留给他们,俘虏我带回去发落。”

柳优晋赞道:“护军使旗开得胜,我南泰百姓终于有救了。”

双方客套了一会儿,开拔回县城,柳优晋带来的人不多,仅是三十来个警察,而且武器装备也极差,老套筒步枪的枪管都生锈了,不过也算聊胜于无,有了他们的加入,整个车队达到二百人枪,就是再强悍的土匪也要掂量掂量了。

即便如此,穿越这片青纱帐的时候,众人还是如临大敌,子弹膛刺刀出鞘,走着走着,远处传来粗犷而苍凉的小调,“薛丁山西凉借来十万兵……”

大兵们紧张万分,四下张望,密密麻麻的青纱帐,哪里看得见人,青纱帐里空气流动不畅,酷热难当,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唯有陈护军使和柳县长并辔而行,谈笑风生。

“这人唱的什么?”陈子锟问道。

“哦,他唱的是南泰地方戏,民间俗称拉魂腔,取回味悠长,勾人魂魄之意,不过这只是溢美之词罢了,实际唱这个的大都是讨饭的,唉,土匪横行,民不聊生啊。”柳县长侃侃而谈,神色轻松,显然没把这莫名其妙的唱戏人当回事。

“唱戏的是土匪。”陈子锟悠悠道。

柳县长似笑非笑:“南泰县自古民风彪悍,乡民白天种地,夜晚劫道,亦农亦匪,谁又能分得清楚,其实这个世道何尝不是如此,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读人都看不清将来,分不清黑白,遑论这些乡野村夫。”

陈子锟点点头道:“柳县长涉猎颇广,出口成章,居然还引用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诗,他可是左翼哦。”

柳优晋颇感意外的看了看陈子锟,显然没料到这位新来的护军使竟然是个博学之士。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抵达南泰县城,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被护城河环绕着,城门楼子刻着两个斑驳的大字:“南泰”,面是箭楼和垛口,青色的墙砖缝里,野草疯长,见到队伍来到,一阵响动,吊桥缓缓放了下来。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闹鬼的县衙

南泰县城门大开,鼓乐喧天,一群穿着长袍马褂的士绅们在吹鼓手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一个个满脸堆笑,分列两旁,恭迎江北护军使驾临

旗手先打着陈字号的牙旗大摇大摆进了城门,陈子锟谦让道:“柳县长,请。”

“陈大帅县长也道,两人哈哈大笑,并辔而行,但柳优晋却很识趣的往后退了一个马头的距离,让陈子锟先行一步。

乡下吹鼓手奏的是拉魂腔大戏《将军令》的曲子,威武雄壮,倒也应景,县城的父老们都穿着簇新的马褂,笑的很拘谨,有几个白头发的老头,瓜皮帽后面还垂着小辫子,陈子锟下马和他们一一见礼,护军使的平易近人让他们僵硬的笑容略微变得自然了一些。

紧接着进城的是鉴冰和姚依蕾乘坐的汽车,显然南泰县的父老们从未见过这种不用牲口拉的洋玩意,麻木的脸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却又瞬间恢复了镇定。

“嘻嘻,你看他们,还留着辫子呢。”姚依蕾低声道,她从窗帘的缝隙中瞅着外面的景象,有了杀虎口的那一出,她再不敢在大庭广众下露脸了。

“是啊,都是些老头子,死气沉沉的。”鉴冰附和道。

道路是用青石板铺成,马蹄铁在面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路两旁的房门插着五色国旗,看起来倒也有些张灯结彩的味道,只是这欢迎仪式参加的人太少,显得有些冷清。

陈调元派来的这个加强连还真给陈子锟涨了不少面子,士兵精神抖擞,枪械也很精良,相比之下,县里的武装就不成体统了实际这帮穿黑制服的并不是警察,而是县里的团丁。

被士兵押解着的十二名土匪大大吸引了不少眼球,护军使旗开得胜,任伊始就生俘这么多的土匪,欢迎人群中竟然发出些许喝彩的声音,陈子锟闻声望过去,是个穿米色西装的年轻人,梳着分头,在一帮长袍马褂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人是谁?”陈子锟问道。

“哦,他是县城大户龚家的少爷,在省城念大学的。”柳县长介绍道。

陈子锟不动声色,多看了那个姓龚的年轻人两眼。

县城不大,只有两条街,城中央一个大院落,砖墙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中间一座气势雄伟的三开间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宣化牌坊和照壁,柳县长说,这就是南泰县的县衙,前清乾隆年间所建,距今已经不少年头了。

县衙是南泰县城里规模最大,最像样的房子,护军使随行人马众多,唯有住在这里才合适,最外面的大门是县门,进去之后是石板铺就,长长的甬道,左边有一片低矮的房舍,据说是县监狱的所在,里面还有座小小的狱神庙,护军使俘虏的土匪就可以关押在里面。

甬道右侧是一片白墙灰瓦的房子,看起来比监狱气派多了,柳县长说那是县衙管驿和衙神庙的所在,负责衙门迎来送往的事务,家具摆设都比较新,护军使可以暂住在那里。

再往前,又是一座气派非凡的三开间大门,这是县衙的仪门,严格来说,进了这扇门,才是真正的县衙,外面那些不过是衙门的附属建筑罢了。

仪门插着两面五色国旗,黑制服白绑腿的保安团丁持枪敬礼,陈子锟下了马,姚依蕾和鉴冰钻出汽车,在护兵们的簇拥下,走进了仪门,柳县长依旧在旁介绍,娓娓道来这些建筑的来历。

“两边的房子是衙门六房,兵刑工利户吏的吏们就在里面办公,左边后面靠墙是马号和三班衙役歇脚的地方,右边这四间房是典史衙,再往前就是衙门正堂了。”

众人一起仰头看着这座县衙最高大的建筑,屋顶青色的瓦片中间杂草丛生,大门两侧是高高的木头栅栏,颜色早已褪去,正堂之,两旁还悬挂着水火棍,公座后面,高悬牌匾,黯淡的四个大字“明镜高悬”似乎在无言的倾诉着过去的故事。

正堂左右两侧分别是主簿衙和县丞衙,后面就是宅门,穿过之后是一片空地,中央摆着一口大水缸,想必原先是用来养鱼的,如今里面积满了雨水,面还生着绿苔。

二堂是知县回见贵客兼办公的场所,如今是柳县长办公的所在,摆着棕床,写字台,脸盆架等家具,都是式样最简单的,桌摆着报纸和文件,墙挂着一柄宝剑,窗台放着几盆花草,看来这位县长还是个雅人。

“诸位,县衙里空房间不少,可以让兄弟们在此歇息,只是床板和铺盖暂时无法解决,县里实在太穷了。”柳优晋饱含歉意的说道。

“不碍事,夏天怎么都方便。”陈子锟道。

姚依蕾趴在窗台说道:“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原来二堂后面还有一堵围墙,垂花门挂着硕大的铁锁,锁面积满灰尘,想必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这儿……是县衙的后宅。”不知为何,柳县长的语调有些怪异。

“就是说,知县的家眷就住在里面?我想进去看看。”姚依蕾并没发现柳县长的异状,饶有兴趣的说道。

柳优晋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钥匙,解释道:“现在是白天,看看也无妨,晚最好不要接近这里。”

这下姚依蕾更感兴趣了:“为什么?”

柳优晋欲言又止,走过去捣鼓了一番,终于打开了生锈的铁锁,用力推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两扇门慢慢打开,一股阴风从院子里窜出来,柳县长不禁打了个寒颤。

姚依蕾兴冲冲的跑了进去,陈子锟带着鉴冰、阎肃、青锋和副官马弁等人也跟着进去了,院子很宽敞,白墙灰瓦的房舍婉约典雅,墙壁排满藤蔓,一池碧水中,淡粉色的莲花悄然绽放,两棵桂树枝繁叶茂,靠墙是一大片竹林,满眼的翠绿,无比养眼。

“这儿好,打扫打扫,就住这里。”姚依蕾道,她是识货的人,看得出县衙后宅的建筑出自名家手笔,布局隐隐有苏州园林的风格,水池假山亭榭样样俱全,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住,去住什么管驿,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可鉴冰却对柳县长刚才的话留了心眼,道:“等等,柳县长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能接近这里呢,我看这后宅没什么特别啊。”

柳县长很勉强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辛亥年间,革命军起事,当时的知县带领亲信拼死顽抗,最终弹尽粮绝,最终被人斩杀在这后宅之中,知县的五房妻妾,被乱兵凌辱后自尽身亡,有拿剪子割了喉咙的,有悬梁的,有吞金的,有投井的,总之死的都很惨,后来就听说这后宅不干净。”

姚依蕾顿时花容失色,不说话了。

鉴冰也深深皱眉,埋怨的看了一眼姚依蕾,道:“县长,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柳县长苦笑道:“有没有鬼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几年有个胆大的酒鬼,和人打赌要在衙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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