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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晋书-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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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恶物邪?’遂可饮二升,余有一升,求持还东宫饮尽。逼迫不得已,更饮一

升。饮已,体中荒迷,不复自觉。须臾有一小婢持封箱来,云:‘诏使写此文书。

’鄙便惊起,视之,有一白纸,一青纸。催促云:‘陛下停待。’又小婢承福持

笔研墨黄纸来,使写。急疾不容复视,实不觉纸上语轻重。父母至亲,实不相疑,

事理如此,实为见诬,想众人见明也。”

太子既废非其罪,众情愤怨。右卫督司马雅,宗室之疏属也,与常从督许超

并有宠于太子,二人深伤之,说赵王伦谋臣孙秀曰:“国无适嗣,社稷将危,大

臣之祸必起。而公奉事中宫,与贾后亲密,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旦事起,祸

必及矣。何不先谋之!”秀言于赵王伦,伦深纳焉。计既定,而秀说伦曰:“太

子为人刚猛,若得志之日,必肆其情性矣。明公素事贾后,街谈巷议,皆以公为

贾氏之党。今虽欲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虽将含忍宿忿,必不能加赏于公,当谓公

逼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迁延却期,贾后必害太

子,然后废贾后,为太子报仇,犹足以为功,乃可以得志。”伦然之。秀因使反

间,言殿中人欲废贾后,迎太子。贾后闻之忧怖,乃使太医令程据合巴豆杏子丸。

三月,矫诏使黄门孙虑斋至许昌以害太子。初,太子恐见鸩,恒自煮食于前。虑

以告刘振,振乃徙太子于小坊中,绝不与食,宫中犹于墙壁上过食与太子。虑乃

逼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因如厕,虑以药杵椎杀之,太子大呼,声闻于外。时

年二十三。将以庶人礼葬之,贾后表曰:“遹不幸丧亡,伤其迷悖,又早短折,

悲痛之怀,不能自已。妾私心冀其刻肌刻骨,更思孝道,规为稽颡,正其名号。

此志不遂,重以酸恨。遹虽罪在莫大,犹王者子孙,便以匹庶送终,情实怜

愍,特乞天恩,赐以王礼。妾诚暗浅不识礼义,不胜至情,冒昧陈闻。”诏以广

陵王礼葬之。

及贾庶人死,乃诛刘振、孙虑、程据等,册复太子曰:“皇帝使使持节、兼

司空、卫尉伊策故皇太子之灵曰:呜呼!维尔少资岐嶷之质,荷先帝殊异之宠,

大启土宇,奄有淮陵。朕奉遵遗旨,越建尔储副,以光显我祖宗。祗尔德行,以

从保傅,事亲孝敬,礼无违者。而朕昧于凶构,致尔于非命之祸,俾申生、孝己

复见于今。赖宰相贤明,人神愤怨,用启朕心,讨厥有罪,咸伏其辜。何补于荼

毒冤魂酷痛哉?是用忉怛悼恨,震动于五内。今追复皇太子丧礼,反葬京畿,祠

以太牢。魂而有灵,尚获尔心。”帝为太子服长子斩衰,群臣齐衰,使尚书和郁

率东宫官属具吉凶之制,迎太子丧于许昌。

丧之发也,大风雷电,帏盖飞裂。又为哀策曰:“皇帝临轩,使洗马刘务告

于皇太子之殡曰:咨尔遹!幼禀英挺,芬馨诞茂。既表髫龀,高明逸秀。昔尔圣

祖,嘉尔淑美。显诏仍崇,名振同轨。是用建尔储副,永统皇基。如何凶戾潜构,

祸害如兹!哀感和气,痛贯四时。呜呼哀哉!尔之降废,实我不明。牝乱沈烖,

衅结祸成。尔之逝矣,谁百其形?昔之申生,含枉莫讼。今尔之负,抱冤于东。

悠悠有识,孰不哀恸!壶关干主,千秋悟己。异世同规,古今一理。皇孙启建,

隆祚尔子。虽悴前终,庶荣后始。窀穸既营,将宁尔神。华髦电逝,戎车雷震。

芒芒羽盖,翼翼缙绅。同悲等痛,孰不酸辛!庶光来叶,永世不泯。”谥曰愍怀。

六月己卯,葬于显平陵。帝感阎缵之言,立思子台,故臣江统、陆机并作诔颂焉。

太子三子:虨、臧、尚,并与父同幽金墉。

虨字道文,永康元年正月,薨。四月,追封南阳王。

臧字敬文。永康元年四月,封临淮王。己巳,诏曰:“咎征数发,奸回作变,

遹既逼废,非命而没。今立臧为皇太孙。还妃王氏以母之,称太孙太妃。太子官

属即转为太孙官属。赵王伦行太孙太傅。”五月,伦与太孙俱之东宫,太孙自西

掖门出,车服侍从皆愍怀之旧也。到铜驼街,宫人哭,侍从者皆哽咽,路人抆

泪焉。桑复生于西厢,太孙废,乃枯。永宁元年正月,赵王伦篡位,废为濮阳王,

与帝俱迁金墉,寻被害。太安初,追谥曰哀。

尚字敬仁。永康元年四月,封为襄阳王。永宁元年八月,立为皇太孙。太安

元年三月癸卯,薨,帝服齐衰期,谥曰冲太孙。

史臣曰:愍怀挺岐嶷之姿,表夙成之质。武皇钟爱,既深诒厥之谋;天下归

心,颇有后来之望。及于继明宸极,守器春坊,四教不勤,三朝或阙,豹姿未变,

凤德已衰,信惑奸邪,疏斥正士,好屠酤之贱役,耽苑囿之佚游,可谓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者也。既而中宫凶忍,久怀危害之心,外戚谄谀,竞进谗邪之说;坎

牲之谋已构,毙犬之谮遂行;一人乏探隐之聪,百辟无争臣之节。遂使冤逾楚建,

酷甚戾园。虽复礼备哀荣,情深悯恸,亦何补于荼毒者哉!

赞曰:愍怀聪颖,谅惟天挺。皇祖钟心,庶僚引领。震宫肇建,储德不恢。

掇蜂构隙,归胙生灾。既罹凶忍,徒望归来。

 卷五十四 列传第二十四

◎陆机(孙拯弟云云弟耽从父兄喜)

陆机,字士衡,吴郡人也。祖逊,吴丞相。父抗,吴大司马。机身长七尺,

其声如钟。少有异才,文章冠世,伏膺儒术,非礼不动。抗卒,领父兵为牙门将。

年二十而吴灭,退居旧里,闭门勤学,积有十年。以孙氏在吴,而祖父世为将相,

有大勋于江表,深慨孙皓举而弃之,乃论权所以得,皓所以亡,又欲述其祖父功

业,遂作《辩亡论》二篇。其上篇曰:

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祸基京畿,毒遍宇内,皇纲弛顿,王室遂卑。于是

群雄蜂骇,义兵四合。吴武烈皇帝慷慨下国,电发荆南,权略纷纭,忠勇伯世,

威棱则夷羿震荡,兵交则丑虏授馘,遂扫清宗祊,蒸禋皇祖。于时云兴之将带

州,猋起之师跨邑,哮阚之群风驱,熊罴之族雾合。虽兵以义动,同盟戮力,然

皆苞藏祸心,阻兵怙乱,或师无谋律,丧威稔寇。忠规武节,未有如此其著者也。

武烈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发,招揽遗老,与之述业。神兵东驱,

奋寡犯众,攻无坚城之将,战无交锋之虏。诛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饬法修师,

则威德翕赫。宾礼名贤,而张公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为之杰。彼二君子皆

弘敏而多奇,雅达而聪哲,故同方者以类附,等契者以气集,江东盖多士矣。将

北伐诸华,诛鉏干纪,旋皇舆于夷庚,反帝坐于紫闼,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

而归旧物。戎车既次,群凶侧目,大业未就,中世而殒。

用集我大皇帝,以奇踪袭逸轨,睿心因令图,从政咨于故实,播宪稽乎遗风;

而加之以笃敬,申之以节俭,畴谘俊茂,好谋善断,束帛旅于丘园,旌命交乎涂

巷。故豪彦寻声而响臻,志士晞光而景骛,异人辐辏,猛士如林。于是张公为师

傅;周瑜、陆公、鲁肃、吕蒙之俦,入为腹心,出为股肱;甘宁、凌统、程普、

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风

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名声光国,政事则顾雍、潘浚、吕范、吕岱以器任干

职,奇伟则虞翻、陆绩、张惇以风义举政,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术数

则吴范、赵达以禨祥协德;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强谏以补过。

谋无遗计,举不失策。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而与天下争衡矣。魏氏尝藉

战胜之威,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下汉阴之众,羽楫万计,龙跃顺流,锐师

千旅,武步原隰,谟臣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之志,壹宇宙之气。而周

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丧旗乱辙,仅而获免,收迹远遁。汉王亦凭帝王之号,

帅巴、汉之人,乘危骋变,结垒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之地。而我陆公

亦挫之西陵,覆师败绩,困而后济,绝命永安。续以濡须之寇,临川摧锐;蓬茏

之战,孑轮不反。由是二邦之将,丧气挫锋,势衄财匮,而吴莞然坐乘其弊,

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峙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北裂淮、汉之

涘,东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于是讲八代之礼,搜三王之乐,告类上帝,

拱揖群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棘劲铩,望猋而奋。庶尹尽规于上,黎元展

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巡外域,巨象逸骏,扰于外闲,

明珠玮宝,耀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輶轩骋于南荒,冲輣息

于朔野;黎庶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

大皇既没,幼主莅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虔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

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熙朝,左丞相

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钟离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

之徒为公卿,楼玄、贺邵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良。爰逮末叶,群公既

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衅,历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

散于陈,众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

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虽忠臣孤愤,

烈士死节,将奚救哉!

夫曹、刘之将非一世所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

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其下篇曰: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掩有交、广。曹

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人怨。刘翁因险以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吴,

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聪明睿达,懿度弘远矣。其求贤如弗及,血阝人

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蒙于戎行,试潘浚于系虏。推

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偪。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

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己,纳谟士之算。故

鲁肃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险而效命。高张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

而割情欲之欢;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法之烦;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

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损甘,以育凌统之孤;登坛慷忾,归鲁子之功;削投

怨言,信子瑜之节。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洪规远略,固不厌夫区

区者也。故百官苟合,庶务未遑。初都建邺,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弗许,曰:

“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故百度之

缺粗修,虽醲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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