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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宝石花与带子狼作者:罪化 王十一 devillived-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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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寻找在场者的每一丝情绪破绽,就像是最锐利的手术刀,在一张张假面上游走,寻找任何可供楔入的间隙,将其剔下。
  这是一种并不包含轻蔑,却绝对权威的眼神,即便对於郎斐来说,也是全然陌生的。
  十年,谁都早已不是象牙塔里的莘莘学子。
  奇怪的是,哪怕只有一眼,谈将臣都没有再转向这边。
  
  这天下午的交接会是一个符号。这天起,郭叔正式退休,而城寨大楼上的三春招牌也被撤下。俪天买下了大楼顶部最大的那块广告牌,计划制作一个新的标识。
  这几天,一场更大的更新活动正在公司内部展开。办公室内的绿植和其他摆设都被统一撤入了储物间,需要保护的地面铺上了厚厚的纸板和报纸,施工队入场,开始替换大门,更换办公桌椅,制作背景墙,并且进行内墙粉刷。
  在工地里上班当然不是什麽好事,但是此时此刻,大家倒也顾不上抱怨。因为谢晖到任的第一天,就用一只小小的信封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陆陆续续的,员工开始收到请他们去谈话的消息。在总经理办公室内,谢晖语气亲切地与他们交谈了一阵,随後一律给出一个封口的牛皮纸袋,请他们出门之後再拆看。
  随著收到纸袋的员工越来越多,大家也逐渐弄清楚了这里面只有两种不同的“套餐”。
  第一种是“录用件”,包括了新一年的合约、俪天文化的宣传书、一张新的IC卡工作牌和一只工作用的大容量U盘。
  第二种是“告别件”,其中包括了接触聘用合同的通知,简要理由;一叠用小信封装好的违约金或是半年工资;还有一些俪天旗下商场、影院的代用券。
  这就是谢晖之前曾经提起过的“很好、很合适”的结局。
  也许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又或许是收获的东西超过了预期,无论是录用或是解聘的人都较为平静,偶尔有不忿的人,也都在约谈之後没有了气势。
  挣扎是没有用的,郎斐心里清楚。螳臂当车的精神可嘉,但是真那麽做的人就是傻瓜。
  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他还没有接到属於自己的信封,但他并不怎麽著急,毕竟平时的工作表现与能力摆在那里。俪天是商人,估价是他们的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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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地上的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气温也逐步回暖。可是郎笑却似乎是因为玩雪而有了感冒的前兆。早上,郎斐将他送到幼儿园,并将感冒冲剂交给老师,依旧沿著老路上班。
  在设计师和装修队的作用下,公司一天一天改变著模样。让郎斐想起了交接会那天,那两群泾渭分明的“阴鱼和阳鱼”。若干年後,自己说不定也会变成俪天员工的标准模样。
  西装革履,面无表情。想到这里,他并没有一丝的期待。
  根据通知,明後两天的双休日,办公室里的座椅将进行全面更换,因此所有的私人物品将於今日下班之前整理取回,周一再重新布置。
  为此,郎斐特意准备了一只不大的纸箱,只要能够装下桌上的台历、水杯、文件,以及与儿子合影照片就可以。
  但是当他走到自己座位前的时候,却发现所有这一切竟然早已被全部取出,杂乱地堆放在一旁无人使用的空桌子上。
  而他的座位上,坐著一个翘著二郎腿的陌生人,正在摆弄著粉色背壳的翻盖手机
  那是一个衣著光鲜,却不怎麽有品位的年轻人:一头烫过的金茶色短发,打著亮闪闪的耳钉,眉毛修过,嘴唇上似乎还涂著亮闪闪的唇膏。
  郎斐嗅出了并不友好的气氛,但他没有止步,而是拖著左脚来到了那人面前。
  青年停下玩弄手机的动作,抬头望了眼,又转头看了看对面桌上的合影相框。眼神中露出了然,却一动不动。
  “这是我的位置,请你让开。”郎斐对他说。
  “现在不是了。我是俪天来的,经理说可以随意选择座位。”
  青年却故意露出了挑衅的神情,像极了仗势欺人又神经质的吉娃娃。知道和这种人对骂起不到任何作用,郎斐选择了沈默,冷冷地凝视著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
  收信封的时间终於到了。




宝石花与带子狼 04

  这不是郎斐第一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却好像走进了某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郭叔常坐的那把扶手藤椅已经被换成了黑色真皮的老板椅,让满屋都充斥著一股皮料的气味。
  “请坐。”
  谢晖依旧是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招呼郎斐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看著他略显迟缓的动作,追问道:“你的脚好像不太方便?”
  “十年前出过一场车祸。”
  郎斐从不避讳这件事,就像他从不避讳自己明明从未结婚,却领著一个五岁的孩子。
  谢晖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转而说道:“郭叔说,你是一位工作能力很强的人。笔头功夫也很了得。”
  “我大学念中文,在这个公司做得久了,多少有些心得。”
  郎斐一边说,一边斟酌著接下去的用词,尽量既不狂妄,也不至於狗腿。他要得不多,只是继续安安静静的生活。
  谢晖接下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大致是关於他在三春的分工,以及近年来他所负责过的“经典”案例。有的放矢的问题都比较容易回答,但郎斐原以为这场谈话刚刚开始,可谁知很快谢晖就指了指摆在茶几上的那个牛皮纸袋。
  “这是给你的,回到办公室再拆封。”
  倒也是,信封里的东西是早就决定了的,谈话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拿起纸袋,回到办公室。这才发现今天已经来了几位陌生面孔,应该都是俪天方面抽调的“新血”。
  而那个惹人讨厌的染发吉娃娃依旧占据著郎斐的位置,看见郎斐手上的纸袋,一瞬间张大了眼睛。
  郎斐知道他在猜测纸袋里的结果,同样,自己也很想知道。
  纸袋摸起来有点厚,同时又带著纸制品特有的柔软度。他不想猜测,於是从封口处直接撕开。
  借著重力的作用,首先从开口处掉落下来的两包东西,与桌面发出了“啪啪”的碰撞声。
  两个雪白的信封,每一个都是鼓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现钞。
  知道这意味著什麽,郎斐的大脑在这一瞬间短暂地变成了空白,耳边则传来了旁观者的轻声议论。
  钱,就是俪天的拒绝。
  从短暂的讶异中迅速恢复过来,郎斐的脸上依旧保持著淡然。他逐一拿起信封,大致确定了金额。然後继续在牛皮纸袋里摸索,继而取出了几张优惠券,却始终没有看到应有的解聘函。
  他心头微怔,干脆将信封倒转、抖了几下,终於,又有一张细小的纸片从信封底部掉了出来。
  是一张名片。
  一直坐在边上的染发吉娃娃,此时也已经看清局势,幸灾乐祸地追加道:“钱已经拿到了,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了吧?”
  仿佛听不见这无礼的驱逐,郎斐拿起了那张名片,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後──谁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往往安静得像植物的男人,居然伸出手,将这张名片举到染发青年的面前,然後十指用力,将它撕成了八片。
  残破的名片如蝴蝶的残翼飘然而下,落在了办公桌上。
  好奇心驱使著那个染发青年低头,正对上其中的某一张碎片;对上了那个十分熟悉、却又高高在上的名字。
  
  
  “爸爸,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就来接我?”
  下午两点十五分,幼儿园还没有放学,郎笑就被郎斐接走了。爸爸给儿子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然後难得的招了一辆的士,往游乐园的方向开去。
  “爸爸啊,失业了。”
  郎斐擦去小狼嘴边的糖渣,笑著说道。
  “失业是什麽意思?”儿子瞪著乌黑的圆眼睛,显然一点也不理解。
  “失业就是没有工作了,没有工作就是没有钱了。”
  郎斐这样解释,同时看见出租车司机透过後视镜悄悄地看了自己一眼。
  “没有钱,那就不能买饭吃了?是不是我也不能上幼儿园了?”
  小狼终於明白了过来,眼泪顿时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然後一把搂住了郎斐的脖子。“没有关系哦,爸爸,以後我每次吃饭都吃一小碗。不上幼儿园也可以的……“
  被小狼搂住的瞬间,郎斐顿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恶,居然朝自己的儿子寻求安慰。他急忙拍著朗笑的背,一边软语道歉。
  “对不起,爸爸是骗你的。其实爸爸刚刚换了工作岗位,还发了奖金,所以才会有钱带你去游乐园啊。”
  “真的?”小狼亮晶晶的眼泪还挂在腮边。
  “真的。”
  郎斐紧紧地搂住宝贝儿子,用力点头。
  
  
  俪天给的钱很丰厚,但是郎斐却并不打算依靠它支撑到下一份稳定的工作。第二天,他就将其中的80%存入理财账户,作为郎笑日後的教育基金。
  在这个萧条的寒冬季节,重新寻找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对於一名年届而立,面有疤痕,腿带残疾的独身爸爸。
  好在郎斐一开始没准备盲目地乱投简历,而是通过熟人的引荐,很快获得了两份并不冲突的临时兼职。
  第一份在白天,某报社的热线中心,负责记录新闻线索接听投诉。第二份则是夜里,去熟人开的酒吧厨房工作。两份工作单独算来都不丰厚,但加在一起,居然还比三春稍多一些。
  但相应的,郎斐需要付出的也是加倍的时间和体力。
  接送并且照顾好小狼的时间绝不能省下,蜗居虽小,但也需要收拾打理。这就意味著每天凌晨三点半从酒吧下班之後,他需要徒步半个小时回到家中;休息四个小时後,起床为郎笑准备早餐、送他上学;然後直接去报社接电话;午休时间上网寻找新的工作;下午五点接小狼吃饭;然後睡三个小时,十点再去上夜班。
  而且为了不影响郎笑的睡眠,他还临时决定搬到客厅里睡觉。
  这样的生活状态,若是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许还能扛著,可是以郎斐的年纪与身体状况,连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他甚至也担心过如果自己倒下,还有谁能够接下去照顾小狼。但若是现在不“尽力而为”,等将来自己老去,希望或许更加渺茫。
  
  日夜颠倒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一周,第二周的头一日,是郎斐夜班的周休。这天,他提早煮好晚饭,等小郎吃完了,又讲了几个故事哄他睡下,然後立刻洗漱换衣,准备也好好补眠。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这麽晚了,只可能是丁宁,估计是来蹭晚饭的。”这样想著,虽然困倦,但他还是开了门。
  就在大门敞开的同时,一股冷风卷入,让他打了一个寒噤,同时看清楚了站在门外的人。
  这个男人,身穿米黄色风衣,微卷的刘海随性地挂在额前,他的眉眼与谈将臣有七分相似,但是更为放松与舒展,眼角还有斜飞向上的细纹,显然是时常在笑的人。
  郎斐抬头,面无表情地看著这位不速的访客。直到对方主动冲著他笑了一笑。
  “我刚下飞机,有点憔悴吧?怎麽,不请我进去坐坐?”
  说著,他又举了举手里提著的几个大纸袋。
  “看在我给你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带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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