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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明史-第5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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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执事乎?庶言一出,志士解体,善言日壅,主上不得闻其过,群下无所献其忠,

祸天下必自庶始。陛下必欲重百官越职之禁,不若严言官失职之罚。当言不言,

坐以负君误国之罪。轻则记过,重则褫官。科道当迁,一视其章奏多寡得失为殿

最,则言官无不直言,庶官无事可言,出位之禁无庸,太平之效自致矣。”

帝责其沽名,命贬一秩。科道合救,不允。庶偕同列胡时麟、梅国楼、郭显

忠复交章论劾,乃再降一秩,为湖广按察司经历。历礼部主事,以忧归,屡荐不

起。家居二十年,始起故官。进南京兵部郎中。天启初,终太仆少卿。

李沂,字景鲁,嘉鱼人。万历十四年进士。改庶吉士。十六年冬,授吏科给

事中。中官张鲸掌东厂,横肆无惮。御史何出光劾鲸死罪八,并及其党锦衣都督

刘守有、序班邢尚智。尚智论死,守有除名,鲸被切让,而任职如故。御史马象

乾复劾鲸,诋执政甚力,帝下象乾诏狱。大学士申时行等力救,且封还御批,不

报。许国、王锡爵复各申救,乃寝前命,而鲸竟不罪。外议谓鲸以金宝献帝获免。

沂拜官甫一月,上疏曰:“陛下往年罪冯保,近日逐宋坤,鲸恶百保而万坤,奈

何独濡忍不去?若谓其侍奉多年,则坏法亦多年;谓痛加省改,犹足供事,则未

闻可驯虎狼使守门户也。流传鲸广献金宝,多方请乞,陛下犹豫,未忍断决。中

外臣民,初未肯信,以为陛下富有四海,岂爱金宝;威如雷霆,岂徇请乞。及见

明旨许鲸策励供事,外议藉藉,遂谓为真。亏损圣德,夫岂浅甚!且鲸奸谋既遂,

而国家之祸将从此始,臣所大惧也。”是日,给事中唐尧钦亦具疏谏。帝独手沂

疏,震怒,谓沂欲为冯保、张居正报仇,立下诏狱严鞫。时行等乞宥,不从。谳

上,诏廷杖六十,斥为民。御批至阁,时行等欲留御批,中使不可,持去。帝特

遣司礼张诚出监杖。时行等上疏,俱诣会极门候进止。帝言:“沂置贪吏不言,

而独谓朕贪,谤诬君父,罪不可宥。”竟杖之。太常卿李尚智、给事中薛三才等

抗章论救,俱不报。国、锡爵以言不见用,引罪乞归。锡爵言:“廷杖非正刑,

祖宗虽间一行之,亦未有诏狱、廷杖并加于一人者。故事,惟资贼大逆则有打问

之旨,今岂可加之言官。”帝优诏慰留锡爵,卒不听其言。

初,冯保获罪,实鲸为之,故帝云然。或谓鲸罪不至如保。张诚掌司礼,素

德保,授意言者发之,事秘莫能明也。其时,周弘禴、潘士藻皆以忤鲸得罪,

而沂祸为烈。家居十八年,未召而卒。光宗嗣位,赠光禄少卿。

弘禴,字元孚,麻城人。倜傥负奇,好射猎。举万历二年进士,授户部主

事。降无为州同知,迁顺天通判。十三年春,上疏指斥朝贵,言:“兵部尚书张

学颜被论屡矣。陛下以学颜故,逐一给事中、三御史,此人心所共愤也。学颜结

张鲸为兄弟,言官指论学颜而不敢及鲸,畏其势耳。若李植之论冯保,似乎忠谠

矣,实张宏门客乐新声为谋主。其巡按顺天,纳娼为小妻,猖狂干纪,则恃宏为

内援也。鲸、宏既窃陛下权,而植又窃司礼势,此公论所不容。《祖训》,大小

官许至御前言事。今吏科都给事中齐世臣乃请禁部曹建言。曩居正窃权,台省群

颂功德,而首发其奸者,顾在艾穆、沈思孝,部曹言事果何负于国哉?居正恶员

外郎管志道之建白也,御史龚懋贤因诬以老疾;恶主事赵世卿之条奏也,尚书王

国光遂锢以王官。论者切齿,为其附权奸而弃直言,长壅蔽之祸也。今学颜、植

交附鲸、宏,鲸敢窃柄,世臣岂不闻?已不敢言,奈何反欲人不言乎?前此长吏

垣者周邦杰、秦耀。当居正时,耀则甘心猎犬,邦杰则比迹寒蝉。今耀官太常,

邦杰官太仆矣,谏职无补,坐陟京卿,尚谓台省足恃乎?而乃禁诸臣言事也。夫

逐一人之言者其罪小,禁诸臣之言者其罪大。往者严嵩及居正犹不敢明立此禁,

何世臣无忌惮一至此哉!乞放学颜、植归里,出耀、邦杰于外,屏张鲸使闲居,

而夺世臣谏职,严敕司礼张诚等止掌内府礼仪,毋干政事,天下幸甚。”帝怒,

谪代州判官,再迁南京兵部主事。

十七年,帝始倦勤,章奏多留中不下。弘禴疏谏,且请早建皇储,不报。

寻召为尚宝丞。明年冬,命监察御史阅视宁夏边务。巡抚佥都御史梁问孟、巡茶

御史钟化民,取官帑银交际,弘禴疏发之。诏褫问孟职,调化民于外。河东有

秦、汉二坝,弘禴请以石为之,浚渠北达鸳鸯诸湖,大兴水利。还朝,以将材

荐喅卸鳌⑼廖男恪云。明年,承恩等反,坐谪澄海典史。投劾归,卒于

家。天启初,以尝请建储,赠太仆少卿。

潘士藻,字去华,婺源人。万历十一年进士。授温州推官。擢御史,巡视北

城。慈宁宫近侍侯进忠、牛承忠私出禁城,狎妇女。逻者执之,为所殴,诉于士

藻。私牒司礼监治之。帝恚曰:“东厂何事?乃自外庭发。”杖两阉,毙其一。

鲸方掌东厂,怒。会火灾修省,士藻言:“今天下之患,莫大于君臣之意不通。

宜仿祖制,及近时平台暖阁召对故事,面议所当施罢。撤大工以俟丰岁,蠲织造、

烧造以昭俭德,免金花额外征以佐军食。且时召讲读诸臣,问以经史。对贤人君

子之时多,自能以敬易肆,以义夺欲。修省之实,无过于此。”鲸乃激帝怒,谪

广东布政司照磨。科道交章论救,不听。寻擢南京吏部主事。再迁尚宝卿,卒官。

雒于仁,字少泾,泾阳人。父遵,吏科都给事中。神宗初即位,冯保窃权。

帝御殿,保辄侍侧。遵言:“保一侍从之仆,乃敢立天子宝座,文武群工拜天子

邪,抑拜中官邪?欺陛下幼冲,无礼至此!”遵乃大学士高拱门生。保疑遵受拱

指,遂谋逐拱。遵疏留中。寻劾兵部尚书谭纶,因荐海瑞。吏部尚书杨博称纶才,

诋瑞迂滞,疏遂寝。顷之,纶陪祀日坛,咳不止。御史景嵩、韩必显劾纶衰病。

居正素善纶,而冯保欲缘是为遵罪,因传旨诘嵩、必显欲用何人代纶,令会遵推

举,遵等惶惧不敢承。俱贬三秩,调外。遵得浙江布政司照磨。保败,屡迁光禄

卿。改右佥都御史,巡抚四川。罢归,卒。

于仁举万历十一年进士。历知肥乡、清丰二县,有惠政。十七年,入为大理

寺评事。疏献四箴以谏。其略曰:

臣备官岁余,仅朝见陛下者三。此外惟闻圣体违和,一切传免。郊祀庙享遣

官代行,政事不亲,讲筵久辍。臣知陛下之疾,所以致之者有由也。臣闻嗜酒则

腐肠,恋色则伐性,贪财则丧志,尚气则戕生。陛下八珍在御,觞酌是耽,卜昼

不足,继以长夜。此其病在嗜酒也。宠“十俊”以启幸门,溺郑妃,靡言不听。

忠谋摈斥,储位久虚。此其病在恋色也。传索帑金,括取币帛。甚且掠问宦官,

有献则已,无则谴怒。李沂之疮痍未平,而张鲸之赀贿复入。此其病在贪财也。

今日榜宫女,明日抶中官,罪状未明,立毙杖下。又宿怨藏怒于直臣,如范俊、

姜应麟、孙如法辈,皆一诎不申,赐环无日。此其病在尚气也。四者之病,胶绕

身心,岂药石所可治?今陛下春秋鼎盛,犹经年不朝,过此以往,更当何如?

孟轲有取于法家拂士,今邹元标其人也。陛下弃而置之,臣有以得其故矣。

元标入朝,必首言圣躬,次及左右。是以明知其贤,忌而弗用。独不思直臣不利

于陛下,不便于左右,深有利于宗社哉!陛下之溺此四者,不曰操生杀之权,人

畏之而不敢言,则曰居邃密之地,人莫知而不能言。不知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幽独之中,指视所集。且保禄全躯之士可以威权惧之,若怀忠守义者,即鼎锯何

避焉!臣今敢以四箴献。若陛下肯用臣言,即立诛臣身,臣虽死犹生也。惟陛下

垂察。

酒箴曰:耽彼麹蘖,昕夕不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狄,夏治兴隆。

进药陛下,醲醑勿崇。

色箴曰: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

进药陛下,内嬖勿厚。

财箴曰:“竞彼镠鐐,锱铢必尽。公帑称盈,私家悬罄。武散鹿台,八百归

心。隋炀剥利,天命难谌。进药陛下,货贿勿侵。

气箴曰:逞彼忿怒,恣睢任情。法尚操切,政盩公平。虞舜温恭,和以致祥。

秦皇暴戾,群怨孔彰。进药陛下,旧怨勿藏。

疏入,帝震怒。会岁暮,留其疏十日。所云“十俊”,盖十小阉也。明年正

旦,召见阁臣申时行等于毓德宫,手于仁疏授之。帝自辨甚悉,将置之重典。时

行等委曲慰解,见帝意不可回,乃曰:“此疏不可发外,恐外人信以为真。愿陛

下曲赐优容,臣等即传谕寺卿,令于仁去位可也。”帝乃颔之。居数日,于仁引

疾,遂斥为民。久之卒。天启初,赠光禄少卿。

马经纶,字主一,顺天通州人。万历十七年进士。除肥城知县,入为御史。

二十三年冬,兵部考选军政。帝谓中有副千户者,不宜擅署四品职。责部臣徇私,

兵科不纠发。降武选郎韩范、都给事中吴文梓杂职。镌员外郎曾伟芳、主事江中

信、程僖、陈楚产、给事中刘仕瞻三秩,调极边。以御史区大伦、俞价、强思、

给事中张同德言事常忤旨,亦镌三秩。而五城御史夏之臣、朱凤翔、涂乔迁、时

偕行、杨述中籍中官客用家,不称旨,并谪边远典史。又以客用赀财匿崇信伯费

甲金家,刑部拷讯无实,谪郎中徐维濂于外。一时严旨频下,且不得千户主名,

举朝震骇。时东厂太监张诚失帝意。诚家奴锦衣副千户霍文炳当迁指挥佥事,部

臣先已奏请,而帝欲寻端罪言官,遂用是为罪。旋移怒两京科道,以为缄默,命

掌印者尽镌三秩。于是给事中耿随龙、邹廷彦、黎道昭、孙羽侯、黄运泰、毛一

公,御史李宗延、顾际明、彭可立、綦才、吴礼嘉、王有功、李固本,南京给事

中伍文焕、费必兴、卢大中,御史柳佐、聂应科、李文熙等十九人俱调外,留者

并停俸一年。又令吏部列上职名,再罢御史冯从吾、薛继茂、王慎德、姚三让四

人。大学士赵志皋、陈于陛、沈一贯及九卿各疏争,尚书石星请罢职以宽诸臣,

皆不纳。于陛又特疏申救。帝怒,命降诸人杂职,悉调边方。尚书孙丕扬等以诏

旨转严,再疏乞宥。帝益怒,尽夺职为民。经纶愤甚,抗疏曰:

顷屡奉严旨,斥逐南北言官。臣幸蒙恩,罚俸供职,今日乃臣谏诤之日矣。

陛下数年以来,深居静摄,君臣道否,中外俱抱隐忧。所恃言路诸臣,明目张胆

为国家裁辨邪正,指斥奸雄。虽庙堂处分,未必尽协舆论,而缙绅公议,颇足维

持世风,此高庙神灵实鉴佑之。所资台省耳目之用大矣,陛下何为一旦自涂其耳

目邪?

夫以兵部考察之故,而罪兵科是已。乃因而蔓及于他给事,又波连于诸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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