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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新宋-第4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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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其实不是天气的冷暖,而是官府的冷暖。”
    “善哉斯言。”萧佑丹笑着赞道,却忽然换了话题,对李清臣道:“十余年不曾来汴京,还想叨扰学士一顿。”
    李清臣不由一怔,却见萧佑丹朝身前身后的随从仪卫们呶呶嘴,放低了声音,笑道:“若是带着这些人,还有什么意思?不瞒学士,我忽然想起曹婆婆肉饼,竟有些嘴馋了。倒不如我们几个换了白衣,自去吃个痛快。”
    李清臣不料萧佑丹竟然提出如此要求,不由大吃一惊,顿时大感为难,因道:“大王千金之躯,若万一有个意外,下官担待不起。若大王想吃甚,只管吩咐,下官叫人送至驿馆,岂不更好?”
    “那又有什么意思?”萧佑丹摇头道,“若是怕出什么事,那是绝不用担心的。学士纵信不过我的武艺,还信不过贵国的职方司么?”
    李清臣被他点破,脸不觉一红,连忙笑着掩饰道:“仅凭职方司的护卫,亦恐难保万全。”
    萧佑丹睹视李清臣良久,忽然哈哈笑道:“学士莫要为难,孤特戏之耳。”
    回到都亭驿后,因为当日奉皇太后诏,京师所有道观、寺庙,皆设大会,焚钱山,祭奠熙宁以来阵亡将士与渭南县死难军民,先贤、忠烈二祠也要举行盛大的祭典,李清臣须得去参加祭祀;而萧佑丹也要会见辽国驻汴京使节,宋朝官员亦不方便在场。李清臣便向萧佑丹告了罪,离了都亭驿。
    辽国新盖的使馆,连都亭驿并不远——便在投西大街的街南。当时诸国使馆依然沿袭着旧有的习惯,如高丽使馆,便建在梁门外安州巷同文馆附近,那里是原来宋朝接待高丽使节的地方,现在除了接待高丽使团外,偶尔也接待曰本的使者;交趾等南海诸国的使馆,则全在怀远驿附近。
    因为宋辽外交的习惯,使团进入对方国境之后,一切接待安全,便全由东道主负责。因此虽然是卫王出使,辽国使馆亦不便前往陈桥驿相迎,只派了人在都亭驿相候,待到萧佑丹递了国书后,正使韩拖古烈方匆匆赶来,正好李清臣前脚方走,他后脚便到了。
    韩拖古烈本是渤海人,原来是个奴隶,他幼时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抛弃,辽国一家姓韩的贵族在拖古烈捡到,便唤他为拖古烈。因为自小聪慧,被主人家挑选了陪少主读书,凡契丹、汉文,过目不忘,被视为奇材。后来辽主耶律濬即位,开科举,韩家便让他替少主参加考试,不料竟得中省元。殿试时,被耶律濬看出破绽。耶律濬不仅没有追究韩家与拖古烈之罪,反为他赎身,赐其姓韩。数年之间,拖古烈便以才智文章,升至北院林牙。两年前,又被委以重任,出任辽国驻宋朝的正使。
    拖古烈到达汴京之后,便以其文章与才华,赢得了宋朝上至皇帝,下至士大夫的好感。而其身世之离奇,更为其增添了神秘的光环。凭借着出色的外交手腕,拖古烈为辽国赢得了许多的外交利益。而且,在拖古烈的任上,辽国对宋朝的间谍工作,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展。凭借着与宋朝士大夫的交游,宋朝每往河北、河东、京东派出重要官员,这边厢官员还没有出京,其简历便到了辽主的御案之前,因为其擅长丹青,有时候甚至还配有他的亲笔画像。单凭这一点,其才干便已经让萧佑丹十分欣赏了。
    这时见着拖古烈进来,萧佑丹连忙起身相迎。拖古烈早已拜了下去,用契丹话说道:“下官叩见大王。”
    “林牙不必多礼。”萧佑丹忙上前搀起,亦笑着用契丹语回道:“一别两三年,林牙神采更甚胜往昔。”
    拖古烈却不肯起来,又恭恭敬敬地问道:“未知陛下龙体安否?”
    “陛下身体极好。”萧佑丹笑着答了,拖古烈这才起身。契丹人没有太繁琐的礼节,先给萧佑丹行礼,再问辽主安否,双方亦皆不以为异。
    “汴京的确是个好地方,几个月前,下官见到一大食商人,他说汴京是‘天堂之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只怕不是虚言。”拖古烈起身之后,便笑着说道,他是萧佑丹的老部下,说话便很随便。
    “富贵温柔之乡,却不是磨砺人意志的好地方。”萧佑丹笑道:“北方的朔风,才能锤炼出英勇强壮的战士来。”
    拖古烈笑着点头,二人正说着,却听门外有人禀道:“大王,李学士派人送来曹婆婆肉饼,还有院街东面熟羊肉铺的羊肉,各色水果点心。”
    “先放下罢,无要紧事,不要来打扰。”萧佑丹吩咐一声,门外应了去了。萧佑丹转头见拖古烈诧异地望着自己,因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又笑道:“林牙以为李清臣如何?”
    拖古烈沉吟了一会,道:“才智、文章,天下少有,但胸襟器度,却略嫌不足。”
    萧佑丹点点头,笑道:“若换上是石越,他一定便会陪我去曹婆婆处吃上几块肉饼,且看我弄什么玄虚。我不断卖弄,不过是试探他罢了,他虽然知道心生忌惮,也未必便没有应对之材,然而却因少了担当,再多的才能,也憋死了。”
    拖古烈亦不禁莞尔,“擅自陪辽国卫王去吃曹婆婆肉饼,被台谏弹劾失礼,岂不要毁了李学士的大好前程?汴京可都在传言,李学士可能要做刑部尚书的,纵是范纯仁改变主意,最不济也是礼部尚书。”
    萧佑丹笑了笑,“似这样的器局,便只能做地方诸侯,翰林学士,不能做宰辅公卿。想他在京东路提点刑狱,何等的杀伐果断。进了汴京城,便前怕狼后怕虎了,连陪我吃块曹婆婆肉饼都不敢了。利禄二字,不知道累了多少英雄豪杰!”
    “大王所见极是。”拖古烈笑着说道,却将话题转到正题上来,问道:“朝廷忽然让大王出使南朝,想来不止是为了贺生辰,下官与同僚们商议,总是不知道为了何故。大王总理北院军政事务,如何竟有暇为一介之使?”
    萧佑丹望着拖古烈,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南朝。我要亲眼见见南朝的局势,见见南朝君臣,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法。”
    拖古烈听他说得严重,不由肃然,又问道:“究竟是出了何事?”
    萧佑丹摇着头,叹道:“此事实为古今未有之事……”
    辽朝现在遇到的困难,实与宋朝有着密切的关系。自澶渊之盟以来,宋朝每年给辽国的“岁赐”,虽然对宋朝是屈辱性的,但对于辽国国库却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自从宋朝复兴,辽国内乱,强弱易势之后,双方在新的盟约之中,不仅取消了宋朝对辽朝的“岁赐”,反而被迫开放了两国贸易。岁赐虽然被取消,但辽国的贵族们,对于宋朝绢布与丝绸的需求却并没有减少,而贵族们也不可能真正的放弃奢侈的生活,对宗教的崇拜更需要大量的金银,若再加上对军队、官员的赏赐——对于辽国来说,金、银、绢、丝,这些物品甚至可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而这些必需品,或者需要向宋朝购买,或者正在向宋朝大量外流。
    宋辽贸易的结构是,宋朝的商人们不仅仅向辽国输入大量的奢侈品,还有许多是生活必需品,以及介于必需品与奢侈品之间的商品——既有比辽国更便宜的棉布、更便宜更好的食盐、走私的铁品、主要是铁制的农具等等辽国百姓十分需要但宋朝政府却并不太愿意出口的商品;也有书籍、瓷器、香料、丝绸、广受欢迎的高浓度美酒、独特的甘蔗酒这样很难说得清楚究竟属于奢侈品还是必需品的货物……除此之外,两国官方进行的军火贸易亦是大宗。而辽国向宋朝输出的,则主要是药材、皮毛、珍珠、公羊、公牛、公马。
    这是极不对称的贸易,必然导致大量硬通货外流,而偏偏金、银、铜本身也是一种必需的物品,矛盾更加激化。在缺少硬通货的情况下,辽国境内钱重物轻,在贸易上更加吃尽了宋朝商人的亏。在这样的情况下,辽主不得不单方面违反盟约,颁布法令禁止了宋朝的食盐输入,通过食盐专卖,得到一笔必需的缗钱。虽然在拖古烈的努力下,此事得到了宋朝的谅解。但这却是以辽国百姓吃不到好盐为代价的,而且走私食盐的贸易一直十分猖獗。可以说,此事只是缓解了辽国的危机,而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当然这件事宋朝其实亦非是受益者,只是双方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辽国流出来的硬通货,对辽国足以构成重大伤害,对于宋朝却作用有限。
    两国贸易额持续下降,辽主虽然有意提倡自给自足,但辽国的各阶层却都不同意他回到草原生活——即使是辽主也没有这个想法,贵族们要奢侈品,普通民众要更便宜的必需品,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需要宋朝的美酒,以及来自宋朝的香料——没有人不信仰宗教。所以,完全断绝两国贸易,对辽国的伤害将远远大于对宋朝的伤害,这一点,早在几十年、几百年前就证明了。
    但是,在任何一个国家,如果钱太少的话,就会导致商旅不通,进一步就会导致百货匮乏,从而使经济凋弊。辽国也不能例外于此。某些人想象中所谓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在真实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倒是在老子的幻想中曾经出现过。
    辽国并不愿意看到两国贸易萎缩,但辽国同样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国库之中,自己的国家之内,铜钱成为一种稀缺物品。
    但他们面临的困境却是,这两条他们不愿意走的路,他们总要走一条。
    辽国君臣称得上君明臣贤,然而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局面,如果要选择的话,他们只能选前者——禁止宋朝某些商品在国内流通,对宋朝商品课以高税。而这样做,必然激起宋朝的反制,宋朝很可能干脆关闭边境贸易。于是,为了得到某些宋朝的商品,辽国不得不进行抢劫。于是,宋朝不得不进行反击。于是,在中国北方的边境上演过无数次的历史,将再一次重演……
    而今日之大辽,今日之大宋,若果然发生这一幕,必然是悲剧性的。
    辽国君臣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因为他们深知与今时今日之宋朝开战,很可能要冒着亡国的危险,最好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然而,他们又似乎别无他法。个人的意志,在此时简直是微不足道。
    萧佑丹此番使宋,便是肩负着如此重任——他要替辽国,找一条新路。如果找不到,那么他也要替辽国找到一个赢得战争的方法。
    面对着如此的历史性难题,饶是拖古烈再聪明,也只能是措手无策。半晌,他方有点不太相信地问道:“局势真的恶化至此了么?”
    萧佑丹并没有在乎他这话的失礼,只是苦笑道:“平乱时,朝廷收缴了不少贵人的财产。加上榷盐的收入,现在倒还没到非要兵刃相见的地步。但长此以往,总难免有那一日。我们不得不早些准备。契丹人也好,渤海人也好,汉人也好,总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搞得民怨沸腾,说不得,也只能怪到宋人身上。其实现在已经是民怨沸腾了,朝廷压榨各蛮族,叛乱此起彼伏……”
    “除非宋朝许诺,将两国贸易,恢复成有限的边境互市。”
    “那也没什么用。”萧佑丹摇摇头,道:“草原上的蛮夷们为什么喜欢打仗?还不是因为做生意的话他们肯定吃亏?朝廷与南朝贸易,规模大吃大亏,规模小吃小亏,总是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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