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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新宋-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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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便是这个主意。狄五,你且带人将这个家伙藏起来,千万看要牢了。我去打发外面的。”柔嘉说罢,也不待狄五答应,便点了几个平素喜欢惹祸的家丁护院,向外面走了出去。
    待狄五回过神来,忽才想起柔嘉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但此时柔嘉早已走远,追之莫及,不由得暗暗叫苦,一面着人押了段子介躲藏,一面却忙自己赶去去禀报清河郡主。
    武释之此时早已等得不耐烦,正要让人再去唤门。却见偏门“吱”地一声,竟全部打开,八个家丁分两排鱼贯而出,在台阶上站住了。
    “来了。”武释之在心里叫了一声。
    果然,便见一个红衣少女从门里缓缓走出,牢牢站定门口。
    “下官宣节校尉武释之,参见郡主!胄甲在身,不能全礼,伏乞郡主恕罪。”武释之见来人的风姿,显然与传说中的清河郡主并不相同,只为脸上将无半分温柔贤淑,反而神态中大有盛气凌人之势;但是既由家人这般恭敬的协护出来,气度又如此非凡,那不是郡主是谁?而且从火光照耀中急速的一眼中,武释之也可以看出眼前的少女,虽然微带稚气,却当真是个是个美人,与传说之中约略相似,因此也不及细想如何郡主会这般轻易出来,便先在心中认定了,眼前的必是清河郡主,连忙拜倒行礼。
    柔嘉不料一出门便被人误会成清河,不由得暗觉好笑,她和清河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年岁又是相差不小,知道之人,自然从来也没有认错过,不知道之人,只须三言两语便也能猜出,谁料这个武官,也不问个清楚,便一厢情愿的将自己当成了清河。她也不愿意说破,当下忍住笑意,板着脸先声夺人地质问道:“不知我府中的家人犯了何等过错,竟要劳烦武大人亲自教训?”
    武释之不由一怔,想起那掴的一掌,知道自己处置失当,连忙说道:“不敢。下官改日必来专程请罪。只是卫尉寺走脱一奸细,下官恐他潜入郡主府中,惊扰了郡主,担罪不起。故斗胆要请郡主开恩,许下官查看一下。”
    “武大人先是替我教训家人,现在又要搜府?”柔嘉冷笑道,“不知道武大人手中是有圣旨呢?还是有枢密院、尚书省的令牌?又或是武大人文武双全,不仅仅是卫尉寺的武官,还是御史台的御史?”
    “这……”
    “好叫武大人得知,这郡马府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若要搜查,这陕西一路,若是没有圣旨,便是连御史也不敢放肆。武大人还是请回吧!
    我府上若发现奸细,自然会送官,不劳武大人操心。“柔嘉说罢,也不管武释之,转身便走进府去。她进府后,快步紧走,一直走到外面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的地方,这才停下来,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而在狄府外面,那八个家丁则依照她吩咐,瞪大眼睛,摆出嚣张的姿式站立在台阶的两旁,直视武释之等人如无物。
    武释之瞪了郡马府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却终不敢硬来,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率着兵士们离开狄府。
    “将这一片紧紧围住!我看他是要从天上飞出去,还是从地底钻出去!”走出很远以后,还能听到武释之怒气难遏的声音。
    但是无论如何,这只能是武释之无奈之中的惟一办法,这个地区的每一座府邸,实在都不是他区区一个宣节校尉可以进去的。
    武释之离开后半个时辰,郡马府,后厅。
    “郡主。”狄五恭恭敬敬地向珠帘后的清河郡主行了一礼,说道:“那个武官带来了。”
    “请他进来吧。”珠帘之后,传出如珍珠撒落玉盘一样清脆悦耳的声音。
    “是。”狄五恭身答应了。须臾,五花大绑的段子介便在几个家丁的押送下,带至后厅当中。
    珠帘后面的清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柔声向段子介说道:“下人无知,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实在是失礼了。还请将军恕罪。还不松绑——”
    “郡主!”狄五连忙说道:“这位官人十分厉害,且如今善恶未分,若是松绑,便怕有个万一。”
    段子介一夜之间,由大宋的军法官转为逃犯,哪里会在意这些待遇,当下笑道:“郡主不必介意,绑便绑了,无妨。”
    “将军大度。”
    段子介平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文知礼的宗族女子——当然,他压根便没见过任何一个宗族女子;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悦耳动听的声音,只是觉得,对面珠帘后的女子,与自己本是初见,自己夜闯她府中,究竟善恶如何,她自也难知。但她说得的每一句话,却都依然这般谦和有礼,竟似自己是她邀请的客人。一时间,段子介只觉得虽然是被绑着与面前的人交谈,但却也有着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敢。下官只求郡主能将下官解送至安抚使司衙门,真相自必水落石出,此时却无法向郡主解释。冒昧之处,伏乞恕罪。”
    “将军如此忍辱负重,所谋者必大。”清河停了一会,方说道:“然则将军不知道石帅已去巡视地方了么?”
    “但是京兆府虽大,于在下而言,惟一的安全之处,却只有帅司衙门。”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清珠帘后面的人的长相,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段子介却直觉地认为,这个女子不会出卖自己。只不过,到了这个时节,段子介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石越和桑充国。
    “卫尉寺欲得将军而心甘,而将军则非见石帅不可。”清河娓娓说道,“这其中,或许确如将军所言,只有帅司衙门,才能护得住将军。
    敝府虽然可以拒卫尉寺于一时,但是若是卫尉寺的武将军能请来一个监察御史,那么只怕妾身也保不住将军。因此,妾身请将军前来,是想与将军商量一个对策……“
    “想必郡主早已经成竹在胸,还请赐教。”段子介一向是个磊落之人,他知道对方这样的勋贵,若是没有办法,并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当下快言快语的说了出来。
    珠帘后的清河不由脸红了一下,她却是不太习惯这样直率的谈话。停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妾身是想,是否能连夜将将军送到帅司衙门。虽然石帅不在,但或者鲁郡夫人能庇护将军安全。”
    清河郡主实是兰心惠质的人物,她听柔嘉与狄五等人讲叙事情的经过后,便隐隐约约已猜到段子介这个人物干系必然重大,她虽不知具体原由,但他既然敢坦然面见石越,自非寻常之人,只怕是掌握了什么重大秘密,而卫尉寺又必欲得之而甘心,焉知会不会找一个御史来协助,若到时候被查出此人在郡马府,那段子介保不住不说,她也要担上一个罪名——更何况,郡马府中,还有一个不可以让人知道的柔嘉县主的存在!
    这些内情,段子介自然不可能知道,但是对他来说,这样的处置,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当下忙答应道:“如此,实在有劳郡主。只大恩不敢言谢,日后必教郡主得知此中原由。”
    “如此。狄五,速去备车!”
    “狄五?”段子介心中一凛,暗暗看了周围一眼,心中暗忖道:“这里难道便是狄咏的府上?能连夜进帅司衙门的,似乎的确只有清河郡主。但是那个县主……”
    “姐姐,你让我送他去吧,我也想见见石夫人了,我还没有见过石越的女儿呢……”珠帘后面,传来那个红衣少女的软语央求声。
    段子介不由更加迷惑起来,“陕西居然还有一户人家,竟有一个郡主一个县主,仆人姓狄,而那个县主竟敢直呼石山长名讳……”
    四更。
    两辆马车从郡马府的后门悄悄的驶出,往帅司衙门的所在地跑去。
    此时,郡马巷外面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武释之率领着一队军士,再次往郡马府赶来,与他并绺而行的,是陕西路监察御史景安世。
    “马车!”一个亲兵忽然大声叫起来。
    果然,马车奔跑的声音,从前面的一条巷子中传来。
    “追!”武释之完全是直觉地做出了反应,策马往马车的方向追去。景安世也抽了一下马,跟了上去。不过他毕竟是个文官,很快,骑马的景安世,被武释之甩在了后面,只能与跑步的步兵们一起为伍。
    很快就可以隐约看清楚是两辆马车了,驾马车的人显然感觉到了后面的追兵,明显加快了速度。
    武释之心中愈发肯定了马车之上有鬼,便挥鞭疾追上去。
    拉车的马毕竟比不上武释之跨下的战马,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马车车轮发出来的声音,武释之已经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眼见就可以赶上!
    便在这时,后面那辆马车突然不顾危险的掉转过来,如同疯了一般,冲向武释之与他的几个亲兵。
    这一瞬间,武释之几乎吓呆了。他下意识地勒住了奔马,掉转马头,冲向最近的一条岔道,避开如同战车一般冲过来的马车。双方几乎是擦肩而过,与之同时,武释之清晰的听到马车内少女清脆得意的笑声。
    这是清河郡主的声音!
    但这是清河郡主?
    武释之此时也无暇思索究竟是不是被传言所误,还是刚才过去的根本不是清河郡主。他只是更加坚定的证实,那马车有鬼,但是他也没有余暇去思考,为何“清河郡主”要帮助一个叛将。只待马车冲过,他立时从巷子中冲出,继续追赶起前面的马车,他没有时间与“清河郡主”
    纠缠。
    然而这样一折腾,他与前面的马车又拉开了距离。而“清河郡主”的马车,也不依不挠地掉头跟了上来。
    “我非追上这厮不可!”武释之拼命地抽打着战马,他与马车之间的距离,终于慢慢拉近了。
    突然,马车转了个弯,驶进了一条大道。
    追上去的武释之怔住了!
    大宋陕西路安抚使司!
    前头的那辆马车,驶向的地方,竟然是陕西路帅司衙门!
    “叛将?!”“调虎离山?”一瞬间,武释之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安抚使司衙门的卫队截住了那辆马车,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中走了下来——段子介!不管心中有多少不解,武释之还是策马上前,既然段子介自投罗网,那么他从安抚使司的卫队手中接收这个“叛将”,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来者何人?”安抚使司的卫队也发现了靠近的武释之,有两个护卫迎了上来,大声喝问。
    “卫尉寺宣节校尉武释之。”武释之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验过武释之的腰牌,那两个护卫客气很多。“武大人来此何事?”
    “下官追捕叛将至此。”
    “叛将?”
    “正是。段子介便是叛将。”
    “啊?!”那两个护卫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问道:“段大人是卫尉寺驻安抚使司监察虞侯副使……”
    “不错。不过二人有所不知,段子介与其上司致果校尉向安北叛国,据报向安北已经逃出东门,新任监察虞侯王则校尉已经出城追拿;某奉命来追捕段子介。”武释之的声音大得满街都能听见。
    正在与段子介说话的卫队长闻言也怔住了,怀疑的望着兀自被绑着段子介。
    “我并非叛贼,一切待石帅回来,自然可见分晓。”段子介急切的辩白道:“在下只求呆在帅司衙门的大牢中,等待石帅回京兆府。却千万不可将我交给卫尉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段子介这么害怕被移交到卫尉寺——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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