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误入帝王家 作者:半开莲生-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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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就是苏秦呀!”她看着我的第一句话,半是叹息半是嫉恨。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她忽然眼圈红了:“桦拓郡被燕军攻克的那天,我在城外捡到了邝大哥,那时候他一身是血,奄奄一息,但是嘴里一声声的喊着秦儿,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人是多么不可多得的!我救了他,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为什么还没有死’。”
“以后的日子,我陪着他,帮他从求死的困境中慢慢走出来。关于你的事情,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一次我不小心提起来,他就惨白着脸,整整沉默了三天。我原以为我总有一天能够取代苏秦,成为邝大哥心里最重要的人,却没想到……”她哭道:“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这里,如果你不出现,如果你不出现……”
“如果我不出现,你永远也不可能走到邝胤儒的心里去。”我打断她,淡淡说出了一句话:“只有证明我过得还不错,他才有可能真的放下我。你懂吗?”
严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当真?”
“不当真。”我说:“他能不能爱上你是你的事,我可说不准。我只能说,我跟邝胤儒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以后的日子他的生命中不会再有我,或者说,以后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苏秦这个人。”
严缓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看见跟着我们一起来的那人了吗?”我手指了指忽律衮祈消失的方向。
严缓点点头,用疑问地眼神示意看我:“那是……”
我轻轻笑了:“那个男人叫做忽律衮祈。”严缓倒退了一步。忽律衮祈的身份,她自然是知晓的。
“我的夫君,是沉香楼的段非烟。忽律衮祈杀了非烟,我此去九摇山,只是为了祭奠亡夫,顺便……给予一个仇人致命的一击。”我好笑地看着严缓再次退了一步,轻声说。
严缓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慢慢平静下来,道:“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只是明白了,除了段非烟和我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想要。这一点,是严缓不会懂的。苏秦的宿命已经终结,我再也不想继续做天下**的根源。
“那么以后,请你好好珍惜胤儒吧!他……束缚他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从此,他是自由的!”我握着严缓的手,真诚地看着她笑了笑。
严缓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更加紧地回握了我。
从严缓屋里出来,忽律衮祈已经回来了。他和邝胤儒站在院子中间,正看着我和严缓相携而出。邝胤儒果然听了我的话,一见严缓出来,立即告辞而去。
忽律衮祈想留住他,我只淡淡说了一句:“放过他吧,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邝胤儒走了,他走的时候,正好是夕阳西下,漫天红霞。他和严缓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他没有回头,我却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缩小成一个点,融入道街道的人群里。
因天色较晚,从豫平到九摇山也不过半日的路程,忽律衮祈便吩咐在这里歇歇脚。一宿的时间,足够大家养精蓄锐调整好状态了。
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临近九摇山,就快要见到段非烟,我的心里喜忧参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些天跟着忽律衮祈,我早已经压抑了太久。
听说他为了给沉香楼的兄弟们断后,中了七箭,也不知道伤的如何。他如今身在九摇山,南宫煜带着孩子,他们都在等我……
次日早起,难免双眼发红。忽律衮祈看见我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说:“邝胤儒对你那么重要吗?你的心里有邝胤儒,有段非烟,还有谁呢?”
我懒得理他,自顾自上了马车。忽律衮祈随即上车,脸上却再也看不见什么表情了。
半日的路程很快到了。
九摇山就在眼前,几年未到,九摇山的风景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我顺着山路往上走,找到了王苍说的那个地方。段非烟的坟冢就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一块平地上,能够容纳数十人站立,悬崖的边上,是滚滚的离滔江的江水在翻腾。他的坟冢边,那棵比我压断过的小树已经发出了新的枝桠。
我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不同之处。当初在这里,我和段非烟双双滚落下去,那棵小树上,生死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心的归属。也是在这里,我也终于明白,有个男人爱我的心更甚于爱自己。
段非烟选了这里做为埋骨之地,也并非没有道理。
王苍带着绝杀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只不过我熟悉的一身劲装,换成了飘逸的袍子,穿在他们身上,昔日那股狠戾,已经完全消失无形。
王苍对我点点头:“你来了。”因为我答应了忽律衮祈的条件,王苍对我的印象一下子降低到了最低,再也不愿意叫我夫人。
其他人却还是依照礼数唤我:“夫人。”血杀道:“楼主就在这里。他说,只有这里才是他一生最快乐的地方,所以,他只想在这里安身,等……等夫人有一天到了这里,就会明白。”
、第二六章 一跃离滔遁出世
忽律衮祈冷哼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去。
我慢慢走上前,在段非烟的坟前蹲下来,细细看上面的字。字体苍劲有力,大气磅礴,是南宫煜的手书,写的东西也不是正规的墓志铭,而是一行字:“血中修罗血中就,洗尽铅华尽非烟”,是当年在广云寺求到的那一只签。
我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轻轻抱住那块石碑,手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头一时感叹一时难过。
许是见我神色不对,忽律衮祈立即站出来道:“看也看过了,你改履行你的诺言,跟我回去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忽律衮祈,再看看他的身后,忽然笑了:“我想,我不能履行跟你的约定了。”
忽律衮祈立即回头。他的身后,赵正安满头是汗地立在那里,正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夫君在这里,我自然也要在这里。”我笑:“你们不是总提倡夫唱妇随吗?我先前一贯不喜欢这条戒律,不过现在,我觉得挺好。”
忽律衮祈沉声道:“你想反悔?”
我摇头:“不是反悔,你放过他们,我很感激。忽律衮祈,你还记得玉胭临去之前留下的话吗?”
“养我者皇兄,杀我者天下!”他愣愣答道,声音一下子跌落到了地底。玉胭的死,其实对他的打击也很大。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再也容不得他有片刻的反悔。
我转头面相赵正安,轻轻点了点头:“听说燕儿去的时候,你在她的寝宫里嚎啕大哭。可有此事?”
赵正安迟疑了一下,坚定道:“燕儿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妃子,她去了,我自然是难过之极。”
“燕儿曾经是我在端王府的姐妹,那年她为我受刑,我以为她已经命丧黄泉,后来在大燕国的皇宫遇见他她,我很感激你。”我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虽然你后来害我夫君,让我四面楚歌,但是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穿越两个世界来到这里,总归是一场缘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可好?”
赵正安却指着忽律衮祈和血杀等人道:“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恩怨而已吗?我对你的心,难道竟然比不过他们?”
“不是比不过,而是人的心是无法比较的。”我摇摇头,慢慢站起身来。
绕着段非烟的坟冢走上一圈,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喜悦,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出来。我慢慢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到处段非烟掉下去的那棵树边。
“夫人!”
“秦儿!”
对面的那些人纷纷叫出声来。有沉香楼的人,也有赵正安和忽律衮祈,他们的面容中有的焦急,有的心痛,还有的震惊。我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秦儿,你不要做傻事啊!你忘记了,你的儿子还在宫中等你回去呢!”忽律衮祈面色紧张地上前一步,见我要往后退,又连忙站住,放柔了声音对我说。
我笑笑:“他是我的骨肉,你既让敬妃养了他,我相信你自然会让他过得很好。儿子放在你那里,我再也没有任何负担,多好。”
“你要是敢死,我立即下令杀了他!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把段非烟的尸骨刨出来,挫骨扬灰!”忽律衮祈听我一说,脸上清白交加,立即冷漠地出声。可是他的声音中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人都死了,还管那些身后事做什么?”我轻轻笑了:“挫骨扬灰就挫骨扬灰吧,那样无论我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我。有我陪着他,他永远不会孤单了。”
忽律衮祈脸色惨白,一瞬间好像老了很多。他只咬牙,狠狠对我说:“我最后问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去。”
我坚定地摇摇头,转头看向赵正安:“我的儿子,你会善待吗?”
“会。”赵正安沉默着点了点头:“我必视如己出。”
“那么,这个天下是你的。”我看着赵正安,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裹了颗石子弹给他。
赵正安疑惑地接着信封,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他慢慢攒紧了信,看着我说了两个字:“放心!”
我在信上写了这样一段话:是年,楚皇忽律衮祈乔装进入燕国,意图不轨,杀燕国数位将军,燕深恶其毁约之行,痛其所为,可兴军师共同征讨。起军之路,一从北疆,二自南越。可命薛令沿夏国旧地出军,此乃楚国最为薄弱之地,易攻易守;再从南越之地进军,可三面围剿楚国。楚国北方之地,幽铭三关守将自傲,宜攻;三关以内,守将皆弱,宜攻;平原之地,强弩难敌。愿君取天下,善待我儿,善待吴蒙等人,善待天下!
也许忽律衮祈永远也不会想明白,我到底在这段短短的旅途中做了什么。又也许从赵正安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明白。
他乔装而来,我却悄悄留下了线索给赵正安,让赵正安寻到了这里来。或许他想得到这个,可是他不会想到,远在淮京,吴蒙和双荷带着孩子,已经在沉香楼的秘密势力下远走高飞,将军葬身火海的传言,已经在淮京家喻户晓。
他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他不相信吴蒙会背叛他,可是谁又会相信,吴蒙早已经原谅了我这个妹妹呢?
那一日皇宫外他骑马奔驰而来,并非偶然,而是知道了我即将逃离皇宫,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他是那样的心软,我毫不怀疑这个世界上,只有段非烟以及他和双荷,是可以完全不计较付出地真心对我好。
我站在那里,崖上的风吹动了我的衣袍,淡紫色的裙子随风吹着,将我的身影影印得好像随时飞走一般。我不知道在别的人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是那一刻,我想我肯定让周围的人肝胆欲裂。
“夫人……”血杀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我的眼神中波涛暗涌。我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他的名字叫周靖,我想我能记住。战场上的并肩作战,那些在死亡中建立起来的情谊,在他的心中,我的分量不亚于他的兄弟。
我带着笑容,张开双手,向着身后的离滔江扑了下去。
非烟,我来了!
、第二七章 定承训,盟约誓
我带着笑容,张开双手,向着身后的离滔江扑了下去。
非烟,我来了!
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声,有喊苏秦的,有喊夫人的,有喊秦儿的,还有无数士兵惊讶的吸气声。我抿着嘴唇微笑,眼前只剩下苍茫的大地,滔滔的离滔江水,还有那个,站在山崖上等着我的男人。
腰上一紧,一根丝绸裹住了我的腰,将我硬生生扭转了一个方向,扑向了段非烟的怀里。段非烟将我的外套裹上石头往下扔去,将我搂得更紧,我们站在狭窄的山崖上,看着那袍子一路向离滔江落下,被滔滔江水卷的不知所踪。
“秦儿,我快要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