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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风起长安-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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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我的妻子以后不会嫌弃我……”

我的心中,某处尘封的记忆似乎突然打开了。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我需要集中精力。

可他不肯停下来,继续疯狂的吻着我,中间夹杂着他含糊不清的碎语,“我后来想,我这张脸从此就不再与先帝有关,这张脸是她的,是我心爱的姑娘的了,只与她有关!”他说,“飞帘,这张脸,美也罢,丑也罢,从此都只与她有关,只要她喜欢。飞帘。”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灼灼的烧着。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只刚刚一闪,黑蝙蝠的下一个动作就弄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突然抓住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脖颈处,“飞帘,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又怕你想太多,飞帘,你可还记得你的木乃伊?!”

第90章重托

井天殿前院子里,几棵石榴、枣树全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失去了色彩,在清晨灰暗的天空下,蒙眬如散不尽的烟雾。天空中零星的小雪花散漫地摇曳而下,长安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飞帘,”身后的人张开了手臂,从背后把我揽入他温暖的怀里,“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穿这么少,一大早就在这外面站着,当心生病。”

我不做声。看着在天空中飞舞的雪花发呆。

背后的人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告诉你之后,你又会多心!”他的手臂尽量包裹着我,挡住窗外吹进来的寒气。

“这两天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一个人发呆。你是生我气了吗?还是……”他吻我后脖颈。“飞帘,你一向心宽,这一次怎么这么久不能释然?”

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为自己难过。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我就是他苦苦找寻的心爱的女孩。我一直以来当作是我潜在情敌的那个姑娘,根本不存在!这原本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酸涩如野草般在我心中滋生。

他忽然一把把我抱起,强迫我离开了窗口。我没有挣扎,只乖顺的伏在他的肩头。

他把我抱回床上,塞进被子里。“你是不是故意想冻病了,就不用跟着我出去征战?”

我没那么想过。

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出他就是木乃伊后,我除了发傻还是发傻。那个呆呆的、容易害羞的木乃伊,本来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模糊起来。那些从肿涨的唇齿间吐出的零零落落的话语也渐渐被我淡忘。我差不多已经完全习惯了一个被我称为黑蝙蝠的家伙,每日里对我的腻腻歪歪或卿卿我我。因为他充满爱意的厮缠,我甚至原谅了这只黑蝙蝠最初对我的粗暴和生涩,决心把自己的身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他。我已经放下心来,等着他给我的爱,全部的爱。

可突然,这两个本不相干的形像重叠起来,本来应该爱我的黑蝙蝠说:“我是那个非常感激你的木乃伊。”

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我的心变得不那么确定,不仅对他,甚至对我自己。

“你总是发呆,”他合身扑在我身上,隔着一层被子。“那天我说出实情后你就一直发呆。”他抱住我,用了一些力气。“你当时如果打我几拳,咬我几口,再把我一脚踹下床,我心里还好受些,现在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是存心让我着急吗?”

他的唇凑上来,贴上我的唇,微启了唇瓣,含住我的上唇,轻轻的吮着。吮得我上唇发麻后,又换了我的下唇。他现在吻得越来越好了,虽然还淡不上熟练,但他知道怎么取悦于我。

“飞帘,”他的唇几乎没离开我的,我们不得不交换彼此的呼吸。“我一直不敢说破,有大半就是因为你这爱纠结的毛病。我记得你在井下时,对我说你不会找我,‘免得你有压力,以为讨债的来啦。’所以我就想,你若知道了我是谁,你那整日胡思乱想的小脑瓜一定会怀疑我对你的喜爱是在还债。”

他微微喘息,有些说不下去。“我,一直为此担心着。”他连同被子一起把我裹在他怀里。“飞帘,”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是两次爱上了你!”

两次!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

他用舌尖试探我唇间的缝隙,见我不放他进来。索性用手掰我的嘴唇,“飞帘,飞帘,让我喜……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是我教会他说的。我咬住他的手指头,含在嘴里。

“不许你再想了,”他轻轻摇晃我,动作像是在哄孩子,语气却是很凶的在训我,“你若再这么想下去,我就好好的打你的屁股,我要打醒你。”

他想打我屁股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许想了,你听到没有!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吃你做的菜,不吃辣椒、不吃肉末、不吃甜的、不吃酸的,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反正你嫌我吃相难看,糟蹋了你做的好东西。”

我憋了两天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含着他的手指头,呜呜出声。

他盯了我的脸看,又舔了我的泪水尝了尝,“飞帘,”他轻叫,如释重负的样子,把脸贴着我的脸,把我的泪水都蹭到他自己的脸上,“你终于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我这两天,并没有觉得伤心啊,只是有些茫然而已。可我知道洌很担心我,我一迈出井天殿的大门,他就跟在我后面,“飞帘,你要去哪里?”

我刚抓起桌上他编的小篮子,他就一把抢过去,“飞帘,别迁怒于它,要么你打我两下吧。”

我端上一盘蚂蚁上树,他就会说:“飞帘,我其实也爱吃大块肉,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我的确是太爱纠结了吧,明明知道他是扒心扒肺的想对我好,可我却似乎没那种被爱的自信了。如果,今后,我做得每一件事,他都这么迁就我,我能再认定那是爱,而不是出于感激吗?

他似乎很高兴我哭了。“哭了就好,哭了就好,哭过就把这事揭过去吧。你这两天吓死我了。”他一激动,又故态复萌,开始一下下的舔我,把他的口水涂了我一脸。

“我喜欢你哭,”他说,“两次喜欢上了你的哭。第一次是在井下,你生我气,哭了一场;第二次是在街头,你伤了手,疼得哇哇大哭。你怕了哭,痛了哭,累了哭,高兴了也哭。虽说哭起来样子丑点,但我还是很爱看。”

他似乎放下心来,安心搂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肩窝。不再说什么。

我流了许多眼泪,心也渐渐轻松起来。

“老黑。”

“唉。”他立刻支起身来。

“你一定要爱我,要爱我啊!”我哭着说。

“傻瓜!别怕!”

他找到了我唇间的缝隙,深深地吻了下来。

※※※

其实尉迟洌的出征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两天里,长安民众两次伏阙上书,要求起复永宁王。

大哥在这两天里带着手下十余人赶到了潼关,但他能组织怎样的抵抗还不得而知。而突厥人在抢掠完晋中后,继续整兵南下,挥师奔向潼关。关中震动,长安震动。

皇帝已经下诏,集结关中各郡的乡兵。这已是调动大景最后的兵力储备。

我和两位嬷嬷一起收拾行装。前天的一场大雪,把整个世界变成了银白。积雪的反光,透过窗户,射进井天殿的侧室里。

秦妈在一片光亮里抖开一件洌的棉衣,拍打几下,又重新折起,看似随口地说:“女子还是像王妃这样强健些好,还能跟着王爷一起出去。我早便说王妃的样子像棵小树,不比那些香花,一经寒冬便枯萎凋谢。”

“可哪有把女子比树的。”陈妈不服,“女子比了树,那男子又算什么呢!”

“也是一棵树啊,两棵树可以比肩而立。谁也不输谁。”

“你这样说,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陈妈说,“你可还记得当年咱家老爷的那位红颜知己?”

“当然记得。”秦妈叹了一口气,“我后来在宫中还见过她呢。”

“她也算是一棵树吧,那么强势,当年连先帝都服她。”

秦妈叹了一口气,“那女子气性又太强了,当年她若不是负气离开,老爷、陈家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她是个智计百出的人,惹是她在,定有办法救出老爷。”

“唉,也是小姐太过倔强,十几年了,就是不肯承认她这个后娘。宁可赌气入宫,害了自己。”

“颖儿与先帝差了三十岁啊,当时老爷气得发抖,说了几句迁怒的话,那女子便再也不肯留下。”

两位嬷嬷一起摇头喟叹。

“你们是在说静善吧。”我说,她俩在我面前演双簧,还当我看不出?“原来她是洌娘亲的后娘。”我若有所思,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他们之间有渊源,那么说明静善抱走我,说不定是有意为之。我觉得这中间必有些蹊跷,和我有关的蹊跷。

两位嬷嬷交换了眼色,秦妈说;“有些事的确该让你知道。”想了一下又补充,“连王爷也不太清楚的事。

你的那位师父静善,原是我家老爷陈公的续妻。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余年,她也曾随着我家老爷四处征战,是个十分强悍的女子。而且她长得十分貌美,在那乱世中也是一朵奇花,连先帝当时也十分垂涎。但她偏偏只爱我家老爷。”

“只是她处不好和你家老爷子女的关系?”

“我家小姐只是性子倔强了些。总觉得是那女子到来,使得自己母亲伤心病死。其实先夫人自己身体原本就不好,她的死与静善无关。”

“后来,你家小姐赌气嫁入宫中?”

“是先帝求娶的,先帝一来好色,二来,也是以此联络心腹点将,好让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那时不是要打天下么,联姻是最可靠的保证。”

陈妈抢上来说:“先帝其实也是喜欢你那师父静善,只是先帝太好女色,你师父不稀罕理他。陈家出事之后,我逃出命来,曾去向静善求援,希望她能救出小姐。她带着我赶到宫中。那皇帝看了她还十分的恭敬礼让呢。”

“为什么没能救下颖妃?”我问。

“我们晚了,先帝,毫无人性,早在诛杀陈家前,已经亲手缢杀了陈妃。他对静善说:陈妃不死,他怕自己对陈家下不了手。他,连小姐被埋在哪里都不让我们知道。”陈妈哭了,号啕大哭。

“那时,王爷还不到两岁。我抱着他迁入冷宫。静善入宫也没让我们见她。”秦妈补充,“所以我们再见到静善已经是三、四年后的事了。那时,她已经出了家。”

“你们为什么今天要告诉我这个?”我问,她们一向嘴紧,告诉我,一定是有什么打算的。

秦妈叹了一口气,“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人也看得出来,你和王爷这一去,山高水长,不走到那日头边是不会回头了。有些话此时不对你说,怕也就没机会对你说。我们现在怕的是:到了那时、那刻,王爷会心软,有些事做不下手去。王妃啊,到时,希望你能当断则断。不留后患。若能这样,我们便替陈家,替颖妃,替王爷谢谢你。”

我惊疑的看着她俩。她们想要我做什么?我,难道还能比洌更有决断?

第91章二哥

毫无悬念的诏令下来:着永宁王尉迟洌即日率新集结的五千乡勇迎击来犯突厥。

大景武备稀松,十余万武威军散后,也就只剩这点家底了。

我和小梁得比洌早两天出发,因为我们还要带上一些洗煮的妇人同行,路上走得慢些。临走时,天空又飘起雪花,秦妈拿了我的红狐皮的披风在一旁等我。我不能参加老黑的出征仪式有点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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