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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风起长安-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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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前去,抱了洌,“你上次说我胆子大得能打老虎,我不知道我敢不敢真的去打老虎。但你别担心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决定了,我就会紧随在你的身后。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他笑了,回抱我,“你放心,我说过,为了你我也要拼命挣扎,我舍不得你的。”他拍拍我的后背,“今天先把那旨接下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既然洌说了叫我别怕,那么我就不会怕。我整肃了衣裳,对洌说:“那你好好卧床吧。我会接那圣旨,看看他们有多厚的脸皮,多黑的心肠!”

宫中传旨的小黄门来得很快,手中托了黄卷,一付趾高气扬的模样。胡管家把他们引到我面前。宁王府一应人等立在我身后。

梁太医早没了踪影,想来是躲开了,谁会愿意卷入这种事情、这种场面呢!

“宁王妃听旨……”他们并不强求宁王出来听旨,我的心放下一半。

让我吃惊的倒不是这些狗仗人势的小黄门,而是跟着这些小门一起来的一个人——丙常。他低头弓腰,,默默叉手站在一旁听小黄门宣旨,好似他的品级还不如那些小黄门似的。我惊疑不已的打量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奉天承运…………”

我慌忙跪下。小黄门尖细的嗓音响起,“……宁王洌久病在床,身之焦劳,夙宵在虑,忧恻靡宁……”洌他病了半个月,不算久病吧,何必这么夸张。

“准宁王洌辞武威军节度使职事……”洌从来没有上表请辞过,但他们终于如愿了。

“岁陈方物。职修事举。朕甚嘉之。”真的有感谢之心吗?

“权知奉天观主职,加永宁王。”呸!奉天观主是什么职位?听都没听说过。还改了个封号,从此“永宁”了。

我知道,这就是彻底夺了洌的兵权了。他们以他生病为由,让他彻底退出了大景王朝的政治舞台。如果仅仅如此也还罢了。只怕是……这是先去掉了洌的兵权啊,那以后杜平威、狄远、甚至连小梁这个武威军的军医应该都不再是洌的属下了吧。洌和他们的关系还能维系多久?洌曾经领着他们飞马驰过长安的街道,让我惊艳不已。可从今天起,洌的身后会是从此空无一人吗?就算是那样,我也会是那个唯一跟随他的人!别人怎样不去管,我会永远在他身后。

可现在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到了这地步,说不怕是假的,可我们能反抗吗?洌身边眼下只有百余人,他们来得如此突然,就是为了给洌一个措手不及吧。洌有没有想到他们会做到这一步?他们也太狠了!

我叩头接旨。先应付了今天的场面再说。宫中逼得如此急,可见他们早已迫不及待。离真正动手不远了吧。

胡管家拿了银子包上来。还得打赏这些小黄门,这些人仍是得罪不起啊!我把黄色的诏书在手中紧紧纂成一团。

“永宁王妃,”我抬头。

丙常拎着拂尘俯视着我,“请传个话给宁王,就说皇上对他的病心中很是不安,还请他善待自己。”

我莫名。

“原齐王府还给永宁王留着,永宁王别忘了好好打理呀!皇上会感激的。”

“是!”我再叩首。知道这种口谕比诏书更有威力。

丙常和小黄门都走了,我心中却更是不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86章康复

井天殿里,老黑仍然在认认真真地“卧床”。

“洌。”我飞跑到身边,他张了眼冲着天花板笑了一下。

我在他身边坐下。

“这就是我娶了夏家小姐的好处,”他有些悲凉的说,“他们还不太敢动我。”

我愣了一下。他终于承认他是在依靠与夏家的联姻来稳固自身的地位了。这对他来说一定很悲哀吧。但,那又怎样!自从那次崖壁上遇险之后,对这些,我再也不在乎了。

我把丙常说的话复述给他听。

洌笑起来,笑得非常古怪,而且越笑越夸张,笑得他自己喘息不已,还连带着几声咳嗽。我吓坏了,上去用双手握住他的脸颊,“你别笑得这么猛。”他是很少大笑的人,居然能笑成这样,一定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吧。

他的笑声渐渐小下去,最终最成了凄凉的神色,“飞帘。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真是非常可笑。”

“怎么了?”

他并不回答我,只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你说得对,人得结成暂时的联盟,仅仅是暂时的而已,我本就没对这个抱有指望。就比如澈,他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他的弟弟。不需要我了,我就是什么‘观主’,什么永宁王。”甚至很可能和他其它兄弟一样,不久就会变成一具死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可我不能伸着脖子等着别人来杀我。于是当时只有和这位天下贤王结盟。现在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了。”

我能理解他当时的无奈

“看样子,到了我选择新联盟的时候了。”他的目光有些直,并不看我。

“如果这样的联盟能让我们活下去!”我说。

“对!要活下去,”他懒懒地说,,“我要重新修葺以前的齐王府。”

我去找老梁了。现在事情变得越发紧急,洌的身体必须立刻好起来。

老梁的青霉花是用白瓷瓯培养着的,一只只整整齐齐的摞着。霉花颜色出得很正,都是一色的青绿色,但我对他这个“试验室”环境还是不那么放心。毕竟不能达到控温控湿的效果。看样子什么萃取,纯化也完全做不到。

我看着这些青霉花,下了决心。

“我要让洌服用你这些青霉花。”我说。

“口服无用,”他很肯定的说,“我曾给一个肺病病人喝过青霉汤,开始似乎有些效果。但马上又反复了,所以我还是考虑注射。”他又强调:“静善师父也说,这只有在注射时才能看出效果。”

“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哪有注射的条件,注射可不是直接把青霉花塞到肌肉里就完事那么简单。”我一点也不客气的反驳,“注射需要萃取、提纯,制成可溶剂才行。总之你乱把青霉花塞入人体,是会死人的。我只需要大量青霉花制成蜡丸。”

我记得我在书上看到,早期刚发现青霉素时,也有人靠大量喝青霉汤来治病。当然效果并不如注射明显,但总值得试试。到了明代本草中,已经有喝粪水解毒的记载。那都是口服抗生菌类的好证据。在梁太医没能把青霉素制成可溶剂之前,如果直接进行那种所谓的皮下注射肯定更危险。

梁太医还在犹疑。

恰好小梁拎了个桶进来,看到我有些愕然,“你怎么来了!”他和我随便惯了,从来都是你、你的称呼我。

我冲小梁笑。

自从褫夺宁王一切政权兵权的消息传出后,我也变得敏感,时时在琢磨眼前的人对待我和宁王府是否和以前有了什么不同。

小梁看起来很正常,他问:“你真想让洌服用青霉花?”

老梁对儿子就不像我那么和煦了,他以训诫的口气说:“王妃算起来是我师妹,你怎么能你、你的称呼!你以后可以叫她师姑!”

小梁立刻显出一脸的欲哭无泪状,平白无故的,他就小了一辈。

我说:“小梁,你那桶里是什么?”

小梁把桶很重的放到地上,师姑,浆糊!”

老梁是用浆糊培养青霉花的。

“不如用肉汤,”我说,“肉汤是细菌更好的培养液。培养速度会快些。”想了一下又补充,“别放盐!”他们别当成我开饭馆烧的肉汤了,那样的话可就糟了。

我快和那静善一样了,半瓶醋就敢好为人师。

小梁说,“其实我爹昨天回来对我说了师姑的打算后,我倒记起前朝张道一的《伤寒论》里,曾经用过这种方法。大量吞食稻谷上的一种红霉花,可以治疗下痢。我想王妃就是这个意思。”

“对!就是这个意思,道理是一样的。”小梁真聪明,“但是不要高温加工汤剂,高温很容易杀死青霉菌吧,我们不要冒险。而且包裹蜡丸可以抵挡胃酸的影响。”我说,“我要试试。”

梁太医有点明白我的意思,“只要能吸收,口服还是有效的?我最近倒是一直在琢磨注射的事。”

我翻了个白眼,下次见到静善时,我一定得好好和她说说:你教出来的学生太危险了!

我带了许多青霉花的药丸回王府。这些药丸与其说是老梁合成的,还不如说是我一手包办的。虽然我看梁家夫子对我的态度自然得很,但,我还是变得小心起来。

我和梁家父子商量出来的事,并没有对洌细说,只说了个大概。这是我的主意,何必把其中的担惊受怕分给洌来承担!可他还是大致明白我们的打算了,对这个医治他的方案,他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自从他吃那种青霉药丸后,他看我的眼神古怪起来。。难道他猜出或知道什么了?

我该不该告诉他我穿越的事呢?

洌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吃青霉药丸而迅速康复,但他似乎渐渐能多吃点东西。这给了我信心。每天哄他多吃东西成了我和他之间的小剧场。

“再吃一口。”

“累了。”

“就吃一口。”

“吃了有什么奖励?”

“让你亲亲我。”

“不要,我病着。”

“那我亲亲你。”

“那不是一样?”

“让你摸……”

“我不敢。”

“我摸你?”

“你敢!”

……

我们都绝口不提眼下的艰难和危机。

但他精神却实实在在好起来,他自己大约也意识到了,没事就抓一个梁大夫的青霉丸扔在嘴里。我看他没有难受或副作用反应,也就随他去了。我知道,人还得受时代所限,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了,那么在时代的基础上小小的改革就应该觉得知足。

可我还是很担心他有青霉素过敏反应,不敢须臾远离他。他似乎觉察到了。那天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时,他开玩笑似的对我说:“你这么时时盯着我,让我觉得你快成我的保姆嬷嬷了。”

“我是!”我说,“我要看着我的乖宝宝一天天好起来。”恋人间真是说什么都不觉得肉麻啊。

“去你的!”他显然不是那种能在女人面前扮演小男人的恋母型男人。被我这么一说,他突然发起窘来,“我不要你天天守着我,你的新店要开张了,你不是要去搞个开张礼吗?快去!”他赶我走!

“如果每一个加盟店都需要董事长亲自去开张剪彩的话,董事长会累死的。”我不走,越发厚着脸皮赖在他的腿上。

事实上,新店的老板是我从原先老店的两个伙计中提□的,他们早就对我的经营模式熟门熟路,又是从老店里拿原料,标准化生产。我是可以大甩手的。在我看来这只不过又多了两个老木叔而已。又或者,是我自己的老木叔。

他默然了,似乎也在想什么事。我有些不安。总觉得他是知道什么了。

他终于又开了口,有些字斟句酌,“你那个静善师父也是这么说话吗?尽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果然,老梁对他说过什么了。

“你现在相信我是在静善那里呆了十五年了?我原就对你说的是实话,是你自己不信。”

“我其实见过静善师傅,她和先帝还有先帝当年那些老臣似乎有些关联。”

“咦?静善师父吗?说来听听。”我好奇。我习惯性的在他腿上趴着,把他的腿当枕头。自从他病了,我们常常以这样的姿态说话。

“我见到他时我年纪还小,”他说,也很习惯地伸手玩我的头发,揉我的脑袋,摸我的脸。这种肌肤间小小的碰触已成了我们彼此间小小的乐趣,彼此都习惯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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