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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金钗布裙-第78章

小说: 金钗布裙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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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老板!”洛月也忍不住了,“就算饮醉,也请您自重!我们小姐完全不知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好厉害的丫头。”蝶笑花感叹,脚步轻轻踏出去两步,没声音了。洛月把嘴唇凑在云华耳边。极低的问:“他看出来了,怎么办?”

蝶笑花声音又在船舷边响起来。把洛月吓得全身一抖。

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去年可爱。”

云华没有答腔。一答的话,就坐实了什么似的。她不要与他答腔。

心里是有些忿忿:谁不觉得明珠比六小姐懂事、好相处?偏他慧眼独具!

“怎么办?”洛月又问云华,声音更低了,完全没动用声带,只是气流在唇齿间激荡,吹着云华的耳朵,潮湿的瘙痒,云华不觉用肩膀把她往外拱了拱。

洛月摩挲云华腹部的双手略微停了停,又继续摩下去。云华有点不好意思,轻声回答道:“我关心大哥,手足之情形诸于外,没什么怕人说的。”

要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怀疑人家有乱伦之恋的话,父亲疼爱女儿,也是乱伦,儿子依恋母亲,也是乱伦?不不,锦城没这么开放。敢说血亲间的坏话,得拿出确凿证据来的。

蝶笑花那边再没什么声音。过会儿,有“咔嗒”一声,应是水暖了,激破了河冰;再过会儿,又有稍微大声点儿的水声溅起,大约是有条鱼儿摆尾,掀起了浪花。

云剑弄到了衣物、和女孩子来月事时必用的物品,回到岸边,心跳差点停摆。

搭到岸边的木板下,蝶笑花沉在水里,半个身子在木板下面,只有肩膀和脸露出来,脸是朝着天空的,张着眼睛。河水在他脸上、眼睛上流过。他离水面足有五、六寸。

云剑手里的衣物全都落在了地上,“咚咚”踏上木板,伸手去捞蝶笑花,手指在抖。

水底下的蝶笑花,身体一动不动。但却笑起来了,眼睛也安然闭上。

他还活着。

但就是不肯自己从水里起来。

云剑眼里闪现极深的怒意,手指稳定了,用极大的力气抄住他的腋下,往上一提。

蝶笑花双手抓着木板的接缝,这才令他始终平平躺在水下六寸,不会再沉下去、也不被水冲走。云剑这一提,蝶笑花又不撒手,指骨都会在木缝间夹断。

蝶笑花身体快被提到危及指骨的角度时,云剑手势一变。蝶笑花身体也随之扭转,力之所趋,手腕自然上抬。手指从木缝间滑出来。云剑再一扯,他平安到了木板上,吐出一口水,又开始呼吸。

云剑一手勾起他的衣领,想把他揪起来教训一顿。指尖触及他潮湿冰冷的皮肤,没忍心,改为托住他的背,另一手托起他的腿弯,抱到了船上。

船夫躲在旁边怯生生的看。

“怎么没拦着!”云剑迁怒于他。

船夫很冤枉:明明云剑自己跟蝶笑花吩咐下来,船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不准插手、不准插话,当个聋子哑巴。如今船夫当聋子哑巴了,还有错?这差使是太难当了!

云华也在舱口探出头。见蝶笑花湿淋淋躺在云剑怀里,既惊且骇,不明所以。

“回去,”蝶笑花自己冻得嘴唇乌青,还要向她挥手。“外面风冷。”

“你就不怕风冷了?!”云剑大怒,也把他抱进舱。

小舫的舱室。就这么点地方,只好当中拉了道帘子。云华在那边,蝶笑花在这边。云剑抱来的衣物,跌在地上,又脏了,幸好脏的只是包起衣物的布袱,解开来,里头仍可用。

“六妹妹,对不住,对不住。”云剑连声向云华道歉,“我把这家伙拾掇干净了,就拎他出去。你忍忍。”

一声“家伙”、一声“拎”,凶相毕露,亲密也毕露,比个“六妹妹”,感情不知更厚重多少。

蝶笑花冻得像一只深冬落水的雏鸟,笑得却像一只炉边喝着热牛奶的坏猫。

云剑瞪着他,碍着云华在帘子那头,没骂出来:你吃醋?你有什么醋好吃的?那是我堂妹妹!

云剑真是一点没想着,除了堂兄妹的亲情、以及瘦弱小女孩儿对文武双全的兄长可能怀有的一点仰慕之外,云华对他还会有什么其他感情。

可怜云华和洛月既羞且臊,在帘子那头听着窸窸窣窣声——这是云剑把蝶笑花衣服扒了,这是云剑拿热毛巾给蝶笑花擦身,这是云剑拿替换衣服给蝶笑花换上——就这么点地方,不想听,也没处儿躲。听进了耳朵,还难免遐思:蝶笑花全赤裸了?哈?云剑是什么一个姿势替他擦身?脱光了衣服还冷啊,云剑会不会也抱他取暖,像洛月抱着云华一样……?

“唰”,帘子拉开。

云华和洛月差不点儿没做贼心虚的一起跳起来!

帘子只拉开了一条缝,云剑不好意思的探出头:“换好了,我们这就出去。”

舱门在云华的帘子那边。

云华点点头。

云剑就把帘子拉大些,催促蝶笑花:“快点。”

一边很自然的伸手拉他。

云剑先前为抱蝶笑花,把自己身上沾湿,已经换过了,将原来湖色绣枝梅纹的缎绵袍,另换了青缎云字长衣,外罩银羽斗篷;蝶笑花也新着了身暗如意云纹蓝宁绸面袍子,外披件玄狐大毛氅子。两人立在一处,俱齐整合身、妥当鲜明,显见是把换洗衣物预先都备了几身在舫中,以供更换的。

这两人……这两人有没有必要时时处处都等不及的用蛛丝马迹来表示“我们有奸情,很深的奸情!”

ps:

苦囚性命

“这样的街头,忽然走来一群不合宜的人。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有的是官府统一发的褐布囚衣,有的是他们被捉时穿着的衣服,都已经糟塌得几乎看不清本色,像狂风卷到泥坑里、滚了一遍的落叶。”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八十八章 苦囚性命

云剑一路拉着蝶笑花钻出船舱,欠身对云华讲“妹妹你别难受,把蝶老板当个女人就成了。”这是替蝶笑花在舱里换衣服再次道歉。为了要让云华好意思换衣裙,他索性把蝶笑花拉过木板,拉到岸上去。

“这冰,你破的?”云剑指着木板下的流水问。蝶笑花先前躺在那里,那一片已经没有凝冰。

“不是我。我看着看着水,它自己破开,流往下头去了。”蝶笑花幽幽道,“大约是水暖了罢?我就想躺下去,看它到底有多暖。”

嘴唇还是紫、脸还是白,人还是冷。

云剑把他揽进怀中,掌贴在他背上。他不听话的扭一扭:“揽就够了,要什么内力?”

“你!”云剑恨了一声,“内力好比饮姜汤。你冻成这样,不饮碗热汤么?”又道,“你总是跟我闹!”

“我不是跟你闹。”蝶笑花低头道,“我原本就是这么个人。”

“我不在时,又不见你荒唐如此!”

“那无非是……你在时,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就敢放心胡闹了。”蝶笑花答。

有那么一缕幽情暗绪,静静滋生。

云剑问:“我若有一天,保护不了你呢?”

蝶笑花道:“那我自然也就不胡闹了。”

两人有好一阵,再没说任何话,只看眼前的河水,悄悄脉脉,流了又流,流了又流,“嘎崩”,又吹走一块冰。

云华小心的出现在舱口:“大哥,我好了。”

“那末,”云剑立起身,“我们回去。”

“对不起,大哥。”云华头埋得很低很低,“我不是故意要催你回去的。”

“我也该回去了。”云剑倒是洒脱。蝶笑花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云剑低头看看蝶笑花:“我没回来时,多谢你请动南宫大爷,顶住那班无赖。”

他原不用这时候称谢。此时,特意提这事,就为了让云华她们听到,蝶笑花对谢家有功。

这也是他对蝶笑花的用心。

云华果然一派惊讶,带着对蝶笑花重新估量的神情,又福了福:“蝶老板高谊。”

洛月也惊讶,但同时也很不安。

不安倒不为了蝶笑花。而是为她适才替云华整理衣裙发饰时,也理了理自己头发,结果发现青玉掠子不见了。

“掉了罢?反正不值几个钱。回去,当是我掉的上报罢了,别当回事。”云华在舱里是这样安慰她。洛月却总心里难受。

云华换了裙子、垫了草木灰的巾袋、饮了热汤,小腹好受许多,还是略有些痛涨难受。福下去的时候,洛月赶紧搀着,云剑也赶紧拦她:“不用多礼,蝶老板也不是外人。”

这句话又是开解云华,不用为了月事太害臊。

蝶笑花又含笑睇了云剑一眼。累不累?句句话费这么多神,累不累?

这个不领情的妖物!

云剑牙痒痒。同着云华、洛月、明雪回去。云华本说有个骡车在岔口那儿等着,可以用。云剑去找衣物时经过那岔口,倒没见到骡车。原来那车伕盗了青玉掠子。哪敢再停,俟云华她们人影不见,他也竟自跑了。云剑只当车伕不耐烦等、或另有生意故跑了,也拿此语同云华讲,不必烦恼。反正他拿了衣物来时,也叫了辆马车来——他倒是人脉真广。不论何时何地、要个什么东西,好像都能快速要到手的。

云华进车之前,云剑又特意安慰了云华一句:船上船夫等人,都是自己人,绝不会外传。云华只管将养身体,千万别多想。今晚的事,过了就烂在地里,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一个十来岁、忽见初潮的小姑娘,确实需要这样的安慰。

云华深深感激,却怕情苗深种,更不敢多想,便上了车。这是专为女眷游玩方便的车子,窗那里的纱帘设计巧妙,外头看车里,只是影影暗暗一片灰蒙,里头看车外,却颇能看到些景物。

夜阑珊,夜市已到了尾声。锦城城民们游兴或许还未尽、而人毕竟已疲倦,便陆续准备归家,小贩们也开始收拾自己的摊位,将没卖出去的物色收起来,或者标低了价格,作最后的甩卖。

这样的街头,忽然走来一群不合宜的人。

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有的是官府统一发的褐布囚衣,有的是他们被捉时穿着的衣服,都已经糟塌得几乎看不清本色,像狂风卷到泥坑里、滚了一遍的落叶。他们的人也像落叶般憔悴不堪,如果能碎掉的话,早已碎了。他们的表情差不多无一例外的麻木,偶有几个悲恸、郁怒的,一定是新锁起来的。不用怕,消不了多久,怕他们不被磨砺得跟他们前辈一样麻木,除了埋头默默干活、一天啃两个硬而发霉的杂粮馍馍、喝碗泔水一样的汤之外,再没什么其他活动。官府不需要他们有其他活动。

他们现在也是在干活,都推着车子。车子倒是很堂皇而伟岸的,上面堆着四四方方、结结实实的箱子。箱子里也不知盛着什么,都打着官府的封印,照车辙来看,似乎很重。敢莫是金银珠宝?那须轮不着囚犯们来运。敢莫是土石砖瓦?那箱子车子的待遇又似乎太隆重了。

锦城人其实是见惯这些囚犯的。最近一次,在过年前那三四天,诸主要街道的积雪都靠他们铲掉。其实就算不铲的话,再过几天,雪也就化了,但为赶在年夜里大家有个好心情,官府还是得把街上的雪除了的。听说干这活的时候,很是倒毙了几个囚徒。没关系,谁叫他们犯了事呢?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些许几个苦囚,死了倒还清净。

只不过,从过年到元宵这段时间,他们本不应出现在锦城的干道上。

他们一出现,就好像锦缎上甩了污泥、美人面上有了疮痂。

没人指挥,行人们都避到两旁,小摊贩们也难得肯主动把自己摊子往后挪挪,不是出于礼貌,只是生怕被他们碰到。他们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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