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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十样锦-第189章

小说: 十样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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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家乡,海水深蓝,天空苍蓝,海天之间有着明显的界限;玫州的海水则色浅了许多,泛着绿色调,不晓得是不是无污染的缘故,也清澈明亮了许多,海天相接之处总像漫着迷雾,看不分明。

                色泽虽不一,但两片海一样的广阔无垠,瞧着心里就敞亮,累日的浮躁骤然消失,她全身心放松下来。

                有海,就到家了。她深呼吸,对自己说。

                
            年谅见她站在车前也不走动,只痴痴的遥望着海,完全陶醉的模样,不由哂然,过来拉了她地手往庄子那边领,又低声笑道:“回去歇歇乏,往后有地是时候看呢,在庄子里看海也是好的。一会儿叫年橹去给咱们打螃蟹去。你不是爱吃?这儿可比城里的鲜,现出水现做。”

                “嗯。”她使劲攥着他的手,使劲的点头。

                他是这么多天来头次看到她这么高兴,也就跟着高兴起来,笑容和晌午的日头一样灿烂。

                
            这边的渔场带着个小庄子,和崖山庄主宅没法比,却也不小,比玫州城年府宅子还大些,是备着主子们夏天过来纳凉用的,建在高崖半山腰上,观海极佳,其庄名便为“望海”。

                
            渔场管事年橹也是年家多少年的老人了,将五十地年纪,脸因为常年吹着海风,面相显得更苍老些,身子却是硬朗,手脚麻利,做事井井有条。年橹家地,没有管家媳妇那种气势,更像一个渔妇,四十来岁,皮肤黑红,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让人瞧着就亲近。

                这夫妇俩看着可比尹槟夫妇让人省心多了,夏小满这心情就更加愉悦了。

                
            渔场里根本没有什么账可拢,夏小满就这么愉悦地吹着海风,晒着太阳,啃着螃蟹,抛开所有烦恼,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然后,生理期如约而至,继续血流不止。

                
            头回流血时挺惊悚的,老这么流啊流啊的,她觉得都流习惯了,什么感觉没有了,也啥都不想,大夫说脾虚就脾虚吧,乖乖喝了药,蒙头就睡。醒来时,外面打蟹的不知状况,又往厨下送了鲜蟹,可惜螃蟹性寒,她经期不能吃,倒郁闷了好半天。

                知道她醒了,年谅同学也过了来,不是来抚慰她郁闷的心灵,而是带来一个惊悚的消息。

                “明儿冯友士过来。”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先来同她说,可真说了,却怕她这会儿就开始害怕,便攥紧她的手,予以力量支持。

                冯友士是谁?她睡糊涂了,偏头想了想,忽然警醒过来,“啊”了一声。

                他早有准备,连忙把她从靠背上揽到自家怀里,摩挲着她后背,道:“满娘,无事……莫怕……”

                
            她下巴硌在他肩头。紧着翻白眼。她是才想起来是谁表示下惊讶罢了。若说不怕,其实真见这人,恐怕还是会有些胆儿颤,但是这会儿说起来,要差很多。已经过了那股子谈虎变色的劲儿了吧。尤其是上次那群人来,也没怎么样……

                哎?那这次来做什么?“他们来做什么?”她顺口问了出来。然后意识到不对,年谅说他们明天来。他怎么知道?难道他们还下帖子?!

                她怎么觉得绑架信更符合那群人身份一些?!》《

                “你莫怕……”他柔声道,“和董雷窦煦远侯廉孝的不相干。我叫他们来的。唔……做笔生意。”

                
            “啥?”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做生意”这仨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大靠谱了!和匪做生意,那就更不靠谱了!!她很想伸手摸摸他额头,发烧了没,怎么说胡话呢?还是她睡糊涂了,听出胡话了?!

                “叫冯友士帮我瞧瞧腿。他善接骨。”他简单道。

                
            她嗯了一声,前两天房事时他腿拧了,又疼了阵子,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事儿。刀尖上讨生活的人会接骨也是正常。只是……技术可信。人心可信吗?满口仁义道德地人多去了,真正做到地又有几个?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许是要……折了重接。”他听她声音平静了,又缓缓道。

                
            她猛的直起身子,瞪圆了眼睛,对上他的脸,道:“啥?你信他?!让他掰了你的腿?要是个套儿呢?!腿是别地吗?要粉碎性骨折你这辈子就废了!”

                他瞧着她突突突的说了一通,笑着拍拍她,道:“你莫怕,我自有打算。”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要委屈你了……”

                
            她有些心烦,挥挥手。伺候人的事儿就不用提了,随即想到可能是说房事,耳根微热,挪开视线,心里暗自啐了一口。谁知他道:“对外面不能说是疗伤,得说跌伤。……怕是要连累你担不是了。”

                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若跌伤,伺候地人都得跟着挨罚。原版怎么死的,不就是看守不利让爷摔伤,这才被抓了当小白鼠么。

                
            他看着她脸色难看起来,心里叹气,扶了她胳膊保证道:“你且安心,我断不会让姨母、大姐罚你。正好你……唔,葵水……便就在屋里歇了,我自出去,回头叫持蔹他们抬我回来就是,就说在外面跌伤了人我都安排好了。大姐问,你也有说辞。”

                嗯?她皱了眉,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姨夫人和大姑奶奶都不告诉?!”

                他却垂了眼睑,并不看她,只道:“你莫问了。往后大姐便是问起来,左右你是不知道的,也免得为难。”

                
            她情绪不稳,火儿腾一下起来,呸了一声,咬牙道:“你可拉倒吧!大姑奶奶要是生疑,我说我不知道她也得信啊!回头严刑逼供,我是活活被打死了也没个应对!!”

                MD,莫非你也想告诉我一句“打死我也不说”的台词?!

                他皱眉道:“哪会!”见她瞪他,又伸手去抱她,却被她推开,他也沉了脸,低声道:“满娘!”

                她冷笑一声,这是筹谋多久了?这是要做什么?生意……?他死要她垫背?!她一字一顿问道:“既然是生意,匪给你治腿,你给匪什么?”

                
            他再次对视不下去了,挪开视线只看她显得缺乏血色的手。差不多十万两银子,还得有明面的账,怎么着将来满娘都会知道的。然现下……。不是他信不信满娘的问题,他信,他当然信,但是……

                
            她在静寂中泄气了,无力地靠上靠背,撇头道:“罢了,你原先对我说,不想说地就不说。现在我也不问了。你就告诉我大姑奶奶来了我怎么回话吧。别说两岔去。”

                “满娘。”他叹了口气,摩挲着她的手指,低声道:“我是怕你现下知道了心里老惦记着,老害怕,过些时日稳当了,再告知你。现下……”

                “你不如一丁点儿都不告诉我。”末了,她低声道,“我是一知半解才会心里没底,老惦记着老害怕……”

                他收紧了五指,缓缓道:“……我原是……怕你明日见了冯友士,再受惊吓……也怕你当我真个摔了,再受惊……”

 
            正文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0、局中人⑤
               
                
            翌日一早起来,夏小满吃了饭就说还犯困要继续睡,把茴香豆蔻都打发出去,自家垂了帐子,倍儿精神坐被窝里掐着手指头数点儿,巳正过点儿(上午十点多),就听见院里乱了,她这才扑弄扑弄枕头扑弄扑弄被褥悠然卧下了。

                只听外头小丫鬟啪嗒啪嗒跑进来,茴香那边压低声音训斥道:“轻些,小点儿声!二奶奶歇觉呢!”

                小丫鬟哪里还注意得了声音,带着哭腔道:“快回二奶奶,爷摔了……”

                
            茴香乍一听唬得魂儿都没了,忙一边儿扭身往屋里跑,一边儿急急问道:“怎么话儿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回事儿!”说话间奔到窗前,撩了帐子,推着夏小满,焦急道:“主子,醒醒……主子,出事儿了……”

                夏小满作大梦初醒状,眯缝着眼睛,含混哼了一声。茴香恨不得上去拽自家主子起来,口中急道:“主子,醒醒,爷出事儿了……”

                
            “……啊?怎么事儿?”夏小满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然后一骨碌翻身起来。茴香和豆蔻连忙拿了衣裳过来伺候她穿了,那报信儿的小丫鬟只抽搭抽搭哭道:“奴婢不知,就是爷摔了,叫人抬回来的……”

                
            “大夫呢?附近庄上有没有大夫?”夏小满一边儿扭头往外跑,一边儿以最快的语速表达“焦急”的心情。“现在怎么样了?谁跟着六爷出去的?人呢?橹叔橹婶子呢?……”

                回答她的只有一连串地“奴婢不知”。

                冲进上房暖阁年谅的卧室时,她顺手抽出事先涂了姜汁的帕子准备捂眼睛挤眼泪,结果一进门就傻了。连那想说的台词儿也忘得一干二净。

                
            床边儿墩子上坐着一位,三十**四十出头的岁数,头发乌黑锃亮,连根白的都没有,一缕山羊胡,一身玄色道袍,身后跟了俩十三四岁提溜着药葫芦的童儿,张口道是。依贫道看……

                夏小满同学提溜着帕子呆傻了足有七秒,嘴发瓢。竟是道,阿弥陀佛……

                这厮是谁?《

                那边年谅已是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儿哑,唤道:“满娘。”

                
            “诶颤音袅袅,她醒过神来便立时入戏。像个合格的戏子那样一抖帕子扑将过去,身子一碰着床边迅速捂脸揉眼睛。可惜,姜汁浓度不高。她眼泪只在眼眶里转悠,没掉下来。

                “满娘,无事。莫怕。”他依旧装深沉,拍了拍她地肩,然后道,“亏得碰上采药的启明子道长。”说着顺手握起起她地手,暗自用劲儿捏了下。

                
            她会意,抬起头眨眨眼表示了解。先前并没有说冯友士会以什么姿态出现,不过,在海边儿秃山上采药……见鬼去吧,这编剧真烂。唔。真没想到那个牛鼻子是冯友士?!这和上次的形象也差太多了吧。哥们你是百变金刚么……。是阿朱屠娇娇那类易容出神入化的,还是这回来的其实是同党?当然。现在既不是指责编剧的时候,也不是研究这牛鼻子来历地时候,她还是先把自己的戏份儿演全乎了吧。

                她忙站起身走过去,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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