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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雪满庭-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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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莲只觉得毫无胃口,便摇了头,又问道,“我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争吵,可是何人?”
染萃听了便笑了起来,脸上还有些促狭,“大奶奶听得没错,下晌时是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曲莲闻言便愣了愣,又问道,“为何没唤我起来?”
染萃便道,“世子爷吩咐不能扰了您,谁敢喊您起身。您不知道,世子爷出去前,遣了两个兵勇守在点翠阁外,不管是谁,都不许进来。下晌那会子,夫人跟大小姐便来了,那两个兵勇却不放她们进来,因此便争吵了几句。”又道,“那兵勇不似咱们府上的护卫们,说是只听世子爷一人的吩咐,甭管是谁,想进这院子,便等着世子爷回来再说。夫人听得脸色不好,争吵了几句,便生气回了峥嵘堂。”
曲莲闻言便蹙了眉,又想着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便也松了心神。倒也觉得有些饥饿,便遣了染萃去端了那银耳粥来,用了些粥食,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才起了身。染萃初始不愿她下床榻,只是又想着她也歇了一日一夜,如今瞧着气色也好了许多,便扶着她到了宴息处炕上依着迎枕坐了下来。
自炕上坐了下来,曲莲这才仔细的问了问她这两日府中的情形。
这才得知,那日王府赴宴时,薛姨娘确实出了些状况。起因却是夫人身边的芳仪有些莽撞,只低着头行走,在抄手游廊拐角的地方恰好撞到了出院子消食的薛姨娘。也是赶巧,薛姨娘正一边走着,一边歪着头跟身侧的小丫鬟说话,不妨她撞了过来,身形不稳便一跤跌坐在了地上。待到吓得瑟瑟发抖的芳仪将她搀回到院子时,竟已经见了红。
芳仪见这般,也横了心,便跑到了外院去寻了罗管事。
罗管事听了也有些心惊,薛姨娘此时正是侯爷兴头之人,若是腹中的孩子出了状况,可不是小事。于是便一边遣了人去请大夫,自个儿也前往王府请徐氏拿个主意。没想着,曲莲便阴差阳错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曲莲听染萃说了这些,思忖片刻便问道,“薛姨娘如今可安好?”
染萃便点点头道,“大夫来开了保胎的汤药,当夜虽有些不好,第二日倒也安稳下来了,如今见着应是无虞了。”又道,“只是芳仪可惨了,被夫人打了二十板子,发卖了出去。薛姨娘那里,如今便只有夏鸢姑娘在照料,这两日我瞧着她也是十分憔悴,竟没了以前的颜色。”
曲莲点了点头,又问了问陈松这两日的情形。得知他这两日都在外院教授的先生那里,并不知晓自己出了这种事,方才安心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帘子一动,裴邵竑便大步的走了进来。
染萃立时便上前行了礼,曲莲也想下炕,他却大步的走到炕前按住她肩头,不让她起身,又道,“你且歇着,我去洗洗这身酒气。”曲莲见他这般说着,又闻到他身上果然酒气浓重,便依了他的话只坐着不动,只遣了染萃进去服侍。
过儿一盏茶的功夫,便见裴邵竑换了件半新不旧的石青色道袍走了出来。见她依旧坐在炕上,便露了笑脸。曲莲见他脸上虽带着笑,眼底里却有几分阴郁,便有些担忧。待染萃出了屋子给他端茶,便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裴邵竑也不瞒她,自炕桌对面坐下,便对她道,“今日去王府,见到了宋将军的长子。”
曲莲略一思忖,便道,“宋晗?”
裴邵竑便点了点头,叹道,“未出征前,我也在校场上见过他几次。虽称不上人中龙凤吧,却也是个不错的小子。今日我在王府门外见到他,穿着孝服,只低声下气的求着那王府长吏似是想求见王爷。那长吏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小人,此时见着宋将军式微,对待那宋晗如同乞丐一般呼来喝去。我瞧不过眼,便带着他进了王府。那庐陵王见了他又是一顿斥责,只说的那孩子眼眶红了又红。”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只又叹了一声。
曲莲见他这般,不禁笑了笑道,“世子不过比他大了四五岁,哪里又称得人家宋公子叫孩子。”
裴邵竑听她戏谑,心头倒松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意道,“年龄不过其次,他是那般锦绣堆长大的,虽是将门之子,却也未上过战场,我便叫他一声孩子,又怎得?”说话间,竟隐隐带着些自得的模样。曲莲听他这般孩子气的话,只笑了笑,却未戳破他炫耀的意思。
此时染萃端了茶进来,裴邵竑便收了声,待她将茶盏端上来,便对她道,“你且出去,若无召唤,谁都别进来。”
染萃听他话中凝重,自是低声应是,退出了屋子。
裴邵竑这才端声对曲莲道,“我思忖着,如今家中便只能托付与你,眼前形势你也需明白。只是今日与你所说,不可再与旁人道。”见曲莲郑重点了头,他这才低声将阿瑄身份,以及他父子二人此时所为一一说了出来。



、第073章 清白

屋中只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本不算简陋的布置在这样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陈旧。
符瑄坐在桌旁,静静的看着此时跪在他身前的丹青,面上倒是毫无喜怒之色。他穿着件半旧的细葛直裰,身上也无半点华饰,只坐在那里,视线淡淡一扫;丹青便觉得身上如若利刃在肩;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屋内过于压抑,立在符瑄身边的青年男子此时开了口;“殿下;天璇这次犯下大错;虽说罪无可赦;只是如今咱们人手不足,且留着她一命,让她将功抵过吧。”他一边说着,口中虽不甚在意,眉宇间却隐约有些焦急,显然并非如他所说般轻松。
符瑄并未开口,只是轻轻抬了手,手中把玩的那个青花小酒盅便落了地,恰落在丹青面前。清脆一声,便成了两半。丹青面上便一白,随即便有些灰败。那青年男子见状,只蹙了眉别了脸不忍再看她。
室内便静了声。
符瑄自桌边起了身,便要朝着内室走去。
便是这时,脸色灰败的丹青却突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符瑄直裰的下摆。符瑄停了脚步,还未及开口,那青年男子便立时上前一脚踢在了她伸长的胳膊上。骨骼折断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内室中显得十分清脆,丹青脸上惨白,却依旧未放手。那男子便低声斥道,“大胆!还不快放手!”
符瑄此时便转了身子,低头看着丹青因为疼痛而满布着汗水的脸。
“殿下!”丹青仰头看着符瑄,惨白的脸上一派决绝之色。“属下行事不力,自知无用,本就应该死在外头。如今既有命活着回来,只求殿下宽恕一回,让属下死得其所。”
符瑄依旧不语,只看着她,目光冷淡毫无宽恕之意。
那青年男子见状,只得狠下心抬起手,立掌为刀便要劈在她头上。只这时,符瑄才抬手揽了他这一掌,盯着她许久方淡声道,“她费了不少心神救了你一命,既是这样,也不要枉费了。从今日起,你便跟着她吧,昆嵛楼里,便除了天璇的名字。”那青年男子闻言一惊,立时便要阻止,“殿下!这……”
符瑄抬手止了他的话,只对丹青道,“如今你便在我面前立誓,尊她为主,一生为婢,誓死不改。”
得了符瑄这句话,丹青心中一松,那攥着直裰下摆的手便无力的跌落下来。只人还硬挺着,没有扑到在地,便抖着声起了誓。
符瑄听她说完,微微颔首。
丹青此时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那青年男子此时才急步上前,查探她的伤势,将那救命的药丸让她服下。
便是此时,帘外传来禀报之声,说是裴邵竑正朝着这边行来。
符瑄应了一声,又对那青年男子道,“你给她看看伤。”便自撩了帘子,出了内室。
那男子此时才叹了口气,将渐渐转醒的丹青扶了起来,低声道,“往日见你年纪虽小却十分沉稳可靠,没想到竟折在这里。”丹青只哆嗦着嘴唇,脸上却缓缓的笑了笑,低声道,“这便是我的命罢了。”
第二日一早,待曲莲醒来时,裴邵竑便已又出了府。
待用了早膳又吃了药,帘外小丫鬟便来报,说是裴玉华来了。曲莲顿了顿,让染萃将药碗端出去,便请了她进来。
裴玉华进来时,脸上带着些焦急,一见到曲莲坐在炕上,便疾步走了过来。携了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笑声道,“这两日可急死我,大嫂嫂如今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一边说着,便又道,“昨日我跟母亲前来,竟被大哥哥的兵勇给拦了回去,我还以为大嫂嫂有何不妥,昨夜可十分担忧。”
曲莲见她面上带着笑意,目光十分关切,心中倒也有些感动,便笑道,“只是身上有些乏累,多睡了一会,我倒也没想着世子会派人守了这院子。”
裴玉华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去王府赴宴,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又道,“昨日夜里,我见了大哥哥,他只说是有贼人妄图劫了贵人去勒索,可是这样?”
曲莲便点了头,只安慰道,“不过是些无妄之灾,不提也罢。”
裴玉华见曲莲这般,知她不愿再提及此时,心中倒犹疑了几分,此时便有些犹犹豫豫的神色露在了脸上。曲莲见她这般,心知她有话要说,却也并不催促。见曲莲并不询问,裴玉华便咬了牙低声问道,“大嫂嫂……昨日,昨日大哥哥去了峥嵘堂。待我到时,恰见他一脸怒气的走了出来,连我叫他都不应声的便走了。我便偷偷问了方妈妈,这才知道母亲说了那些不好的话。我知道母亲这般实在是不好,可咱们一处也这么久了,你可万万不要生气。”
曲莲一听,便知道徐氏在计较什么,便垂了眼帘。她被掳走两日,有心人自然计较她的清白。裴玉华见她这般,便知晓她已想到,脸上便露了些担忧。也不敢出言询问,只好生安慰了一番。又对她说道,徐氏体谅她受了惊,这几日便免了她的请安,让她自好好歇着。
待裴玉华离了点翠阁,染萃便有些忿忿。方才裴玉华的话,她自是也听了个清楚,虽然知道裴玉华不过好心来劝慰曲莲,却也对徐氏十分不满。
“若不是夫人遣了大奶奶回来瞧薛姨娘,大奶奶怎么会出这种事。如今大奶奶安然回来了,竟又打量着这些事情。您平时,事事以夫人和大小姐为先,处处妥帖,竟换的这种对待。”
听着染萃在那里絮絮的说着,曲莲只淡笑了下,并未言声。
偏在此时,裴邵竑竟回来了。
他显是听到了染萃的话,此时面沉如水,怒气上头。
染萃也自知失言,白了脸色,只闭了嘴站在帘子那里。曲莲见她这般害怕,便使了眼色让她出去。
裴邵竑见她向着染萃使脸色,只闷了声,也不说话。见染萃走出了帘子,这才走到曲莲身边,伸手便揽了她。曲莲不意他这般突然行事,便愣了一下。就听他在耳边闷声道,“母亲她自来便揪扯不清,你不要与她计较。便是为了我,也忍着些。”
曲莲伏在他身前,便觉他身上有些汗意,想必是办了事便立时忙着赶了回来。想着他几百里路赶回庐陵,便立时又去汲县寻她,脸上便带了笑意,“我自不会与夫人计较,她总是长辈。况且,她确然也该计较这些。”
裴邵竑听了便蹙了眉头,“什么叫该计较,你别说这些,我不爱听。”见她沉了声,他又有些讪讪道,“你昨日托我那事,我却没办到。”
曲莲闻言,脸上便白了白,忙从他身前战起,问道,“怎会如此?我那会还特意嘱咐了那掌柜,让他多留些日子。”
裴邵竑便道,“回报的人说,你前脚出了那当铺,那掌柜就将那玉佩给卖了。他又打听了,那家当铺不是什么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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