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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富贵花开-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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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叫“赏红”,用来表示对花神的祝贺,曾在电视剧《红楼梦》中见过此景,如今眼见得女孩们穿着色彩鲜丽的衣裙蝶似的穿梭其中,串串彩条花一般迎风飘舞,风亦稍来微润的气息,软软的抚在脸上,一时也振奋精神,取了碧彤手上的彩条一同打扮起逐渐吐露春意的花树来。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锈,尚劳点缀贺花神。
可能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只觉今日天气格外清朗,身边有个刚进府的小丫头说,这样的好天气是丰收的预兆。
满园喜气,就连许久不见音信的杜觅珍也出门了。
她看起来似乎又老了些,由幼翠扶着,在系了彩幡的花树下走走停停,时不时去摸摸那飘飞的布条,偶尔翻看其上的诗词,口*唇微动。
程雪嫣注意到她虽形容憔悴,精神却似比以往好了些。
正好幼翠向这边望过来,似是很开心喊了声“碧彤”。
二人只得转过去,向杜觅珍请了安。
杜觅珍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眼珠一转,神色忽然一怔。
循着看去,却是一行丽人迤逦而来。
为首的是汤凡柔,旁边是女儿程雪曼,皆锦衣丽服,珠翠环身,时不时的折出几道光芒晃花人的眼。虽则主子只有两个,随同的下人却是一大串,且人人手都没空着,端水拿帕子执拂尘捧彩幡……
程雪嫣恍惚回到了初来这个时空的那日,当时杜觅珍便是率着一群丫头出现在眼前,恍如神人下凡。而今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眼见得此种排场换做了他人掌控,不知心里是何感想。
汤凡柔自是看到了她们,身子只微微一转,便向这边走来。发髻上金丝八宝攒珠钗的细碎流苏搅碎阳光点在脸上,衬得那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见她们走近,幼翠屈膝行礼。想那幼翠这些年来除了对老爷夫人,何尝向他人低过头?不过眼下她的这个屈膝礼虽然缺少锻炼却也做得还算标准。
汤凡柔笑盈盈的让她起身,却微微屈膝向杜觅珍行礼。
幼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慌乱,杜觅珍却很是理所当然,看来她的神智的确恢复了不少。只不过一身暗蓝锦服的她站在铁锈红缎衣并茶色潞绸螺纹裙子的汤凡柔身边,即便努力挺直了腰板,仍不免有强弩之末的态势。
汤凡柔一如以往一般细心而体贴的询问夫人的饮食起居,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对府中的一些事要做怎样的决断。态度极为谦卑,谦卑得近乎虚伪。
当然,这只是程雪嫣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顿令她感到索然无味,即便程雪曼面露期盼的希望她过去聊聊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便转过了头。
自从程仓鹏的事后,她不知不觉的和程雪曼也疏远了,虽然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是汤凡柔害了小仓鹏,可是心里却总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咸不淡的道了别,将满脸失望之色的程雪曼丢在身后,不能不说,还是有些不忍的。可是当目光触及到那往这边匆匆赶来的一个人时,那点不忍转眼烟消云散。
杜影姿,仍旧穿得异常招摇的扭了过来,大老远的就扬着牡丹花的团扇叫道:“二夫人,我刚刚去柔风轩找你来馨园赏红,却不想你已经来了……”
说话间,人已到了跟前。明明擦过堂姐杜觅珍的身边,却连头也没回一下,只攥住汤凡柔的腕:“可让我好找……”然后方像刚刚看到杜觅珍一般,做惊讶状:“原来姐姐也在此,最近可好?”
却也不等人回答,便继续拉着汤凡柔问长问短,顺对程雪曼做了番惊天动地的赞美。
杜觅珍丝毫不以为忤,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腰挺得更直,幼翠却是一脸的不服气。
对此情景,程雪嫣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晴空艳日,微风习习,此际却是分外憋闷。好在走了过一道垂花门后,回廊里传来一个人喜气洋洋的呼唤:“雪嫣……”
一身湖蓝衣裙的曲乐瑶正带着晴雪兴高采烈的赶来。晴雪虽面带喜悦,却不忘皱眉拉住主子,让她慢着点。
程雪嫣见了她也很开心。因为经过了这么多事,在她心中,曲乐瑶是这深宅大院里少有的或者说是唯一的一个性情单纯的人了。
曲乐瑶拉住她,自然是不住口说些女儿家的事,埋怨她为什么总不去看自己,是不是……她瞅了瞅两个丫头,将程雪嫣拉至一旁,附在耳边说了一句。
程雪嫣立刻满脸通红,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却是心思一动:“那日只有哥哥在场,如今你也知道了,这是……”
轮到曲乐瑶脸红了,嘟着个小嘴:“人家在替你开心,你还打趣人家。”
程雪嫣忍不住笑,想来程仓翼终于开始接受这个善良的姑娘,否则怎会将顾浩轩求婚一事告诉她?
晴雪也抿着嘴在一旁乐。
这是个快嘴的丫头,一见主子们高兴,立即插了一句:“奶奶是在同大姑娘说有喜的事吗?”
有喜?
程雪嫣立刻睁大眼睛,惊喜的看着曲乐瑶,目光随即滑落到肚子上。
曲乐瑶立刻不好意思的捂住小腹:“才两个多月,看不出来的……”
程雪嫣此刻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了,一方面为曲乐瑶高兴,一方面也为绮彤忧心。虽然哥哥和嫂子能够幸福一直是她所期待的,可是绮彤……罢了,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
本想回嫣然阁,此番却是因为惦着绮彤而转去后厨。路过一个小园子时,一抹粉红飘入眼角。
回头一看,只见程雪瑶孤身一人站在桐树下,正将几个红色的彩幡尽量的往高处抛去,可是屡屡落了下来。她却足够倔强,终于将最后一个挂在了树梢上。
气喘吁吁的满意一笑,回眸间看到程雪嫣,绯红的面颊霎时凝了层霜。
多时不见,她竟瘦了,想来杜觅珍失了势,她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倒也没听谁说汤凡柔为难了她,分到各房里的衣料补品什么的雨瑶阁还总是得双份。
二人相视片刻,程雪瑶鼻子哼了一声,返身从另一条路走了。
她刚离开,就旋来一阵风,将那高挂在枝头上的彩幡吹落下来,几行字也于瞬间飘落眼底。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碧彤噗嗤笑出声来:“三姑娘果真是目光高远,竟想要嫁给皇上呢。”
程雪嫣笑了笑,哪个女孩没有梦,或许这个梦实在遥远飘渺了点,可是对于现在的程雪瑶……一旦实现了,程府恐是又要来一场改天换地吧。
“虽然说彩幡挂得越高心愿便越容易达成,可是现在竟掉了下来,怕是……”
碧彤的语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程雪嫣看了看手中彩幡,随手将其挂在旁边的一根树枝上。


208惊马迷途
绮彤似乎已忘记忧愁,程雪嫣看到她时,她正坐在小凳上择菜,和唐嬷嬷聊得也开心。唐嬷嬷说她已认了绮彤当干女儿,正琢磨着要给她找个好婆家。
谈到此事时,绮彤只将目光埋进盆里的一片青绿中,脸颊泛起好看的红晕。
这就是命吧,程雪嫣暗叹,却也无话可讲,只待了一会就走了。
刚迈进嫣然阁,就见一个小黑影扑了过来,口里怪声怪气的叫道:“雪嫣,雪嫣……”
是金口。这八哥极聪明,只随小喜来了嫣然阁一次,便趁着最近天气渐好,动不动就飞过来,有时腿上绑着个小纸条,不是顾浩轩写的几行字便是一幅小画,有时就口授一些“机密”,心甘情愿的做起了升级版的信鸽。当然每次也不白服务,碧彤总要寻了肥大的蚯蚓喂它。
最近双方关系好得不行,碧彤甚至提议在嫣然阁养上一盆蚯蚓,被程雪嫣当机立断的否决了。
“未明湖,未时初刻。未明湖,未时初刻……”
金口拍着翅膀又飞了两圈,落在碧彤肩膀上,小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于是碧彤便很骄傲的带它出去吃蚯蚓。
着了浅雾紫的衣裙,衣摆处以银线疏疏的绣了几朵水仙。斜垂的发髻只以银色丝带束了,又将丝带编入发辫,然后在发梢加了朵小小的水晶蔷薇。又捡了两枝几日前做好的淡黄绢点钻茶花插到发髻上以应时节。
出门时,正见碧彤和金口亲亲热热的进来,见她打扮停当,碧彤兴高采烈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丝失落。
程雪嫣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要不要一起去?”
碧彤立刻开心得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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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明湖……
看着眼前的山明水秀,不能不想起湖底那千钧一发的救助,不能不想起洞中一夜相拥的温暖。
此时此刻,那一幕幕就在眼前划过,扰得心底就像这被轻风拂皱的湖面。
一袭玉色长袍的顾浩轩早已候在湖边,还有玄衣的韩江渚。
程雪嫣已然皱起眉头……这是要约会吗?可是当她看到二人又从林中牵出三匹马时简直是目瞪口呆了。
所幸今日不见翠丝,令她稍感心安,可是……好端端个花朝节,为什么要进行什么赛马会?
韩江渚振振有词:“这么多时日不见,也不知你马术是否见长,该不是已经全忘了吧?若是那样以前的苦可就白吃了。现如今天气渐好,不如重新操练起来,日后我们就可以骑着马往远处走走,也不必担心天黑之前无法赶回……”
顾浩轩只是笑,然后第一个翻身上马。
韩江渚帮助她坐在马上,朗声笑道:“别担心,我和浩轩会让着你的……”
“不必!”
她已是生气了,不知他们在搞什么鬼。
碧彤倒是想骑马,可是哪有人管她?
顾浩轩算是细心:“碧彤负责见证,看我们哪个先到达那棵系红绸的树。”
碧彤只得点点头,抬眼一望……哪有什么系红绸的树?
看看姑娘,正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也是,好容易出来一次,赛什么马呢?该不是又是顾三闲的鬼主意吧?一边是韩江渚,一边是顾三闲,两人是莫逆之交,又都喜欢姑娘,姑娘要怎么办呢?韩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姑娘和他的好兄弟已经冰释前嫌两情相悦了吧?他若是知道了还能笑这么开心?唉,如果不是挂帅出征,局面恐怕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难道这就是天意?
想到天意,不觉望了望天空……一碧如洗,再看看那三个人……
一黑一红的两匹骏马夹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驹,已是列队整齐严阵以待。
按规定,待白驹先行一半时另二人再发力追赶。
程雪嫣瞪眼鼓腮,对那两个不停关注她脸色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只听得一声令下,便策马发力奔出。
如乘风之云飘逸轻盈,韩江渚忍不住大喝一声“好!”
寒意仍重的风呼呼的扫过耳边,刮得脸颊生痛,可是看着身边飞速退去的林木倒也令人心生快感。一时高兴起来,猛抽了下马鞭,加速狂奔。
身后已经有马蹄声赶来。
她咬了咬嘴唇,想起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赛马会,又想起韩江渚相让之言,不禁心头火起,拼命狠抽了马鞭。
好像听到有人在惊呼,却也不管,只奋力策马。
后面的马蹄声渐远,不由小有得意,待又行至一段,方气喘吁吁的回过头去。
还说是要让着我,人呢?人呢?
她差点狂笑,兴致勃勃的在马背上颠着,然后举目寻那系红绸的树。
满眼的饱蘸着春意的树,却是无一棵系有红绸。
又看了一圈……还是没有。
马太颠簸,搞得视线混乱。
她试图勒住缰绳,却惊恐发现,马不受控制了。
拼命勒紧,可是那马脖子僵硬,身子似是只一蹿,缰绳就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她突然失去了重心,惊惶间只紧紧揪住马鬃,眼看在一切在眼前晃动,却连呼救都忘记了。
好在她尚记得不要将脚套进马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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